兩個人類吵架的時候, 會扯頭發。

兩個鬼吵架的時候,會扯胳膊。

或許是因為沒了身體的顧忌,他們兩個鬼打起架來凶殘至極, 在四雙眼睛下, 硬生生把對方的胳膊和腦袋扯了下來。

男鬼少了半個胳膊,手裏拿著女鬼的腦袋。

女鬼雖然沒了腦袋,但她兩隻手裏還有男鬼的一手一腳。

“……”

看到這一幕的兩個學生仔, 徹底嚇暈了。

蘇雲簷好像看到了曾經被嚇暈的寧憂。

寧憂雖然很想繼續看下去, 但她也對這個畫麵略感不適。

為了保命,她向白老師說了一聲再見,然後拖著那兩個沒用的男生狂奔回宿舍樓。

短短三分鍾,就隻剩下兩個鬼魂麵麵相覷。

此時他們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己不用再打了。

因為他們都顯靈了!

“把我的頭還給我, 沒禮貌!”女鬼奪回自己的腦袋,裝上去。

男鬼也罵罵咧咧地裝好自己的四肢。

作為筆仙, 他們深記自己的職責。

既然都顯靈了,那就一起為召請他們的人實現願望!

這麽想著, 兩個鬼達成一致, 一起看向玩筆仙的人。

彼時隻剩下了白知徒和蘇雲簷。

在兩個鬼眼裏,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雖然長得很帥,可是表情好臭, 一看就不好惹。

還是另一個看著親切,頭發顏色都不像另一個人那麽硬, 一看就是個小可愛。

女鬼最先帶著她剛裝好的腦袋‘走’過去,笑容可掬, “就是你在玩筆仙吧, 你有什麽願望, 我都可以幫你實現,但是相對的,你也要幫我一個忙哦。”

“還有我還有我!”男鬼也不甘其後,跳起來舉手。

蘇雲簷同樣笑得很親切,然後一手一個,掐住他們的脖子,眼睛彎彎,“請問一下,剛剛是哪個說我做不了攻的!”

看他不用爪子把這個鬼撕爛!

白知徒:“……”

鬼魂們並沒有被掐脖子的痛苦,但他們能從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可愛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種不同於普通人類的壓迫感。

那種壓迫仿佛與生俱來。

怎麽肥四啊,剛剛不還是個小可愛嗎!

白知徒歎了口氣,輕輕捏住蘇雲簷的後頸,給這個炸毛的小狐狸揉了揉脖子,“好了。”

“……哼。”

蘇雲簷也很好哄,被白知徒這麽一捏脖子,再炸毛也被順下來了。

他乖乖把那兩個鬼鬆開。

兩個鬼現在也沒有剛才大打出手的勇氣,反而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突然,那個男鬼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指著白知徒大叫:“啊!你是路人白!”

被當眾叫出隨手想的網名,白知徒有一絲社死,“那什麽,你認識我?”

他的名聲已經傳到鬼界了?

“喂,你不是在套近乎吧?”女鬼懷疑地看著男鬼,同樣都是鬼,怎麽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大姐,你死了多少年了?怎麽會懂我們這些小年輕的快樂。”男鬼朝女鬼翻了個白眼,在女鬼生氣暴走之前飄到白知徒身邊,“直播,我看過你的直播!”

男鬼搓著手,小圓臉上透著點諂媚,“大師,你既然能幫活人,那你是不是也能幫幫我們這些死掉的鬼啊。”

蘇雲簷盯著男鬼看了一會。

從剛才男鬼出現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隻是一時沒想起來。

現在男鬼高清**的臉就擺在眼前,那股熟悉感越來越明顯。

“啊!我想起來了!”蘇雲簷猛錘掌心,“你是那個意外身亡的學長,你叫章勇!”

他高中參加過一次國際比賽,拿了第一名,剛入學就被老師叫去辦公室,詢問他要不要繼續參賽。

老師的辦公室裏有一排拿獎的學生照片,其中一個就是叫章勇的學長。

不過聽說那位學長夏天遊泳的時候不小心意外身亡了。

蘇雲簷還為他惋惜過,因為章勇的成績真的很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是可以代表國家去參加世界比賽的。

隻是……如果章勇是遊泳身亡的,為什麽他的脖子上會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呢?

男鬼,也就是章勇,沒想到這裏還有人會認識他,“咦?你認識我?你是青禾大學的新生?”

“我算是你學弟吧。”蘇雲簷沒想到男鬼居然是自己的學長,剛剛他居然還掐人家的脖子,雖然鬼魂感受不到,但蘇雲簷還是覺得很抱歉。

章勇一看對方是自己的學弟,那股同為學畜的親近之感立刻油然而生,“哈哈,哈哈緣分啊!怎麽,你也死了嗎?”

蘇雲簷:“……”

他都活了三百多年了,要死還早著呢。

白知徒忍不住錘了男鬼一個腦崩,“你看清楚,人家是人,而且活得好好的。”

章勇抱著頭蹲下,痛苦麵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話比較多,說快了說快了。”

白知徒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地一坐,托著腮:“你們是怎麽變成筆仙的?青禾大學那個據說在樹下許願就能實現願望的傳說,又是誰鬧出來的?”

女鬼乖乖舉手,“是我。我死得比較早……上吊死的,就在旁邊那棵大樹下。”

說起這個,女鬼也一臉痛苦,“我叫文紅,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不過死了很久了。我本來以為死了以後能到處玩,還想著去國外旅遊,誰知道死了以後總是在那棵大樹下打轉,哪裏都去不了。隻能在有人玩招魂遊戲的時候出來求他們幫個忙,把我帶出去,可每一次都沒成功。那些學生要麽是嚇死,要麽是沒有能力幫助我。”

文紅的敘述中居然還帶著濃濃的嫌棄。

也不想想那些普通學生在看到真的鬼魂的時候,不嚇暈過去都算心理素質過硬了。

“你是自殺的,所以你變成地縛靈了。”白知徒對這兩個好像沒帶腦子的筆仙絕望了。

沒想到青禾大學校園怪談的第一個怪談,居然是這麽簡單的一個真相。

白知徒有一種自己在用砍柴刀削鉛筆的感覺。

“那你呢?你又是哪個怪談?”白知徒揉揉額頭。

章勇在旁邊舉手,“我不是自殺的,而且我也不是死在這個學校裏的。但是我好像也離不開這裏,不知道為啥。難道我對這裏還有什麽留戀嗎?”

這兩個鬼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那就是因為死得太久,已經逐漸遺忘生前的事情。

鬼在死後隻會記住自己想要記住的事情。

怨靈會記住仇恨,普通的鬼魂可能隻會記一些沒有完成的小心願,或者一些美好的記憶。

而且鬼魂不投胎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對人世間還有留戀,二是仇人還活著,想要複仇。

照他們這麽說,那就是還有沒有完成的心願,所以不願意離開這裏。

白知徒既然把他們抓出來,那就不能不管。

於是白老師從人間天師變成橫跨人鬼兩界的好心人路人白。

白知徒摸著下巴看向章勇,“你有喜歡的人?”

章勇搖搖頭。

“那你有討厭的人?”

章勇還是搖搖頭,“大家都是好兄弟。”

“你考試不及格?”

“我以前都是尖子生的。”章勇還是搖搖頭,“其他的我就記不得了,不過我記得我喜歡打遊戲,還想去參加一次我一直想去的職業選手明星賽。”

“什麽東西?”白知徒好像聽到了一個從沒接觸過的詞語。

蘇雲簷幫忙解釋,“大火的遊戲都有職業聯賽和職業選手,所謂明星賽就是以表演性質為主的,職業選手之間的表演賽。還會抽選在場觀眾一起上場比賽,是拉近選手和觀眾之間的一種方式。”

“對對對,就是這個!”章勇語帶向往,“雖然我做不了職業選手了,但是我總不能連個明星賽都參加不了吧!”

白知徒點點頭表示了解,又對著文紅問道:“那你呢?”

“我?我的很簡單啊。”文紅捧著臉,“我有一個暗戀很久的男老師,想在學院晚會上向他表白。”

白知徒疑惑地看著她,“你不是死了很久嗎?你確定那位男老師還在青禾大學上班?”

“他一定會的,他說他畢生的夢想就是在青禾大學教書教到退休,讓所有學生都能從他手裏走向社會。”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文紅也有點不確定,她低下頭,撚著手,“但是……但是我也不確定,我死了太久太久……已經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隻記得自己要表白,而且一定要在學院晚會上表白。

“你那個明星賽什麽時候開始?”白知徒問道。

章勇:“就在下個月!”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著急了。

白知徒又問蘇雲簷:“學院晚會是什麽時候?”

蘇雲簷想了想,“一般都在期末。現在距離期末也就三個月時間了。”

“ok,那就先處理你,再處理你。”白知徒依次指過章勇和文紅。

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空白黃符,用隨身攜帶的簽字筆寫好兩道安魂符,夾在兩指之間,“這兩張符可以暫時保護你們的魂魄不會破散,文紅你先繼續在這兒待著,等我解決完章勇的事情,再過來想辦法讓你離開。”

文紅接過符籙,麵露感動,“嗚嗚,謝謝你白大師!”

“可是明星賽一般都在外地,我連這個學校都出不去。”章勇雖然很感謝白知徒的幫忙,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免有些喪氣。

“怕什麽?”白知徒一挑眉,摸遍全身隻有一隻簽字筆,他隻好舉著簽字筆,“你可以附身到這支筆上,我帶你出去。”

章勇:“……”

他以為白大師至少會拿出個人偶娃娃的,怎麽會是一隻簽字筆啊啊啊!

白知徒臉不紅氣不喘,“出門太急,也沒料到會有你這麽個情況,裝備沒帶,湊合用吧。”

章勇有些委屈,但還是爬進簽字筆中。

文紅看著章勇被白知徒揣進褲兜帶離小樹林,有些羨慕。

不過白大師說了,隻要解決完章勇的問題就來幫助她,她要好好等待!

文紅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裏一片歡愉。

老師,這次我一定可以向你表白的……

全明星賽在一個月後,所以這一個月內,章勇隻能跟著白知徒養魂魄,好堅持到一個月後的全明星賽。

他知道白知徒現在是一個老師,但沒想到白知徒竟然是這樣一個老師!

上課的時候,麵對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白知徒掏出簽字筆,非常嚴肅地說:“這裏麵,封印著一個大魔頭。”

章勇嚇得發抖,以為白知徒要當眾把他交出去。

誰知道整個教室哄堂大笑。

章勇頓時感覺自己才死了幾年,就已經和現在的小孩子們格格不入了。

麵對學生們的這個反應,白知徒很滿意,要的就是這群學生麵對未知而輕鬆淡定的心境。

“這裏麵確實沒有什麽大魔頭,不過有一個喜歡打遊戲的倒黴蛋。”白知徒打了響指,“朋友,出來走兩步?”

章勇的魂魄太弱了,需要多加鍛煉,這是在給他凝魂的機會。

白知徒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但不怎麽有良心的理由。

“老師老師,真的是鬼嗎??”

“完了,我的唯物主義……我的世界觀……”

“快打120!!又有同學暈過去了!!”

即使已經上過一次白老師的課,學生們的心髒仍然需要鍛煉。

白知徒久見章勇不現身,敲了敲筆杆子。

章勇:“……”

章勇很委屈。

然後聽話的照做了,他現身出一條腿,晃了晃。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有學生弱弱的舉手,“老師,我們什麽都看不見。”

隻能看見白知徒舉著一隻簽字筆擺好pose。

白知徒:“……”

糟糕,忘了這群學生看不見鬼了。

蘇雲簷捂住眼,不忍直視,腳趾仿佛在教室裏摳出一座狐狸洞。

“咳,那什麽,你們看不見是正常的,接下來我要教你們一句口訣,可以短暫的看見鬼魂幾十秒。”白知徒努力撿回自己的麵子,“不過這個口訣一個月隻能用一次,不然會傷身體。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需要看體質,明白了嗎?”

所有人激動地大喊:“明白!”

一點都沒有害怕鬼怪的意思。

白知徒嘀咕著這群學生的大膽子然後把口訣交給他們。

就像他說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

整個大課百十來號人,成功的也就十幾個。

而且還不是一直都能看見,隻能若隱若現的看見章勇那條晃悠的腿。

“啊啊啊啊啊媽媽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是個人,是個人——”

“救命啊,繼續打120!!又有人暈過去了!!”

章勇悲傷的發現,他變成了白知徒上課的一枚道具,哪裏需要哪裏搬。

不過這群學生還挺有讓他感動的。

居然還知道給他這個道具上香,經常上著上著課就掏出一把檀香,熟練地給他點上,美名其曰害怕他餓死。

章勇:“……”

好像也並不是那麽感動。

章勇所說的那個全明星賽,白知徒查了以後才知道,竟然是他玩的那款遊戲的比賽。

於是他特意查了查所謂的電競規矩,還有一些電競戰隊和隊員。

隻是幾分鍾後,他發現他看不懂。

憤怒地關閉網頁。

他發現了,和遊戲相關的東西,他的天賦之門就好像被上了502,踹都踹不開。

而且他陷入了一個困局。

全明星賽去是能去,該怎麽讓自己變成被抽中的幸運兒呢?

蘇雲簷則是對章勇的生平比較感興趣,於是他又敲開了那位路老師的大門。

路老師是青禾大學的王牌教授,從業三十多年,從風華正茂到現在隱約禿頂,每一根掉落的頭發都代表著路老師對學生們的愛護。

路老師雖然對所有學生一視同仁,但蘇雲簷不光學習成績好,長得也好,性格還溫和,是所有老師的寶貝學生。

路老師也不例外,所以看到蘇雲簷提著一袋子水果進到辦公室的時候,路老師笑著放下筆,摸了摸自己有些光滑的頭,“雲簷啊,你怎麽過來了?”

以前路老師帶過蘇雲簷幾節課,不過現在路老師因為崗位問題,不再教課了。

蘇雲簷放下水果,語氣帶著一些懷念,“路老師,還沒恭喜您變成辦公室主任呢。”

“哎喲,都過去兩個多月了,你終於想起來祝賀老師了?”路老師打趣道。

蘇雲簷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不是他不想祝賀,實在是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吃飯都要人喂的大狐狸呢。

他倒是想來祝賀,就是怕路老師看到他暈過去。

路老師哪怕離開教書一線崗位,也是三句話不離學習,“最近學習怎麽樣?下半年有個國際比賽,要不要試一試?”

還活在上半年,不知道期末考試能考多少分的蘇雲簷:“……努、努努力試試?”

“路老師,我來找您是有點別的事情。”蘇雲簷岔開話題。

路老師重新開始批改,“哦?什麽事啊。”

蘇雲簷頓了頓,“您還記得有個學生叫章勇嗎?”

路老師批改的動作一停,“你怎麽問起他了?”

“啊沒什麽,之前碰到了章勇的父母,他們還問起我來著。”蘇雲簷隨口胡謅。

誰知道路老師突然抬起頭,看著蘇雲簷笑了一下,“章勇的父母?你要是能碰見他們才叫稀奇,更別說他們會詢問章勇的現狀了。老實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蘇雲簷對上路老師曆經世事的眼睛,頹然歎氣,“那個,您知道咱們學校來了一位白老師吧……就是教民俗傳奇的那個白老師。”

“啊我知道。”路老師恍然大悟,“聽說這位白老師來頭不小啊,第一天上課就鬧出不小的動靜,說實話,我這唯物主義的幾十年都快被他打破了。”

蘇雲簷閉上眼,視死如歸:“實話告訴您吧,白老師他好像找到了章勇的魂魄,現在正打算幫章勇了去心願。”

路老師沉默片刻,“白老師真的能看到魂魄嗎?”

“能、能吧。”蘇雲簷不敢在路老師麵前把話說太死,實在是路老師現在的表情太奇怪了,像懷念,又像不可置信。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路老師看向蘇雲簷,“你一個普通學生,不害怕嗎?”

“我……膽子比較大。”要撒謊騙這位老教授,蘇雲簷是惶恐的,但他不得不這麽做,隻能拚命在心裏對路老師道歉。

路老師看了他一會,眼裏帶著一些了然,他放下筆,長聲歎息,“行吧,我告訴你章勇的事情。不過這些事你不能再往外說了。”

章勇確實是青禾大學的學生,不過不是這一屆,而是五年前的那一屆,正好也是路老師帶過的學生。

他雖然其貌不揚,可是學習刻苦,人也聰明,是不少老師看中的好苗子。

實習前的招聘會上也能說會道,拿到了不少大公司的offer。

所有人都以為章勇實習的時候會去大公司,結果他哪個公司都沒去。

他跑去打遊戲了。

而且加入的還是那種職業俱樂部。

大家都以為章勇瘋了,放棄高福利高待遇的大公司不去,反而去打遊戲?

隻有路老師一個人跑去那個俱樂部,找到章勇,和他詳細談了三個多小時。

章勇從小就喜歡打遊戲,長大了更是有了一個做職業選手的夢想。

隻是家裏要求嚴格,他不好放棄學業,隻能壓下這個夢想不提,老老實實的高考,上學。

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他又剛好通過了俱樂部的選拔,就高高興興地去參加訓練了。

路老師本來以為章勇是鬧著玩的,可是章勇一提到遊戲,眼睛裏都在放光。

他又怎麽好扼殺這個學生的夢想。

於是路老師隻留下一句對他的祝福,回去了。

後來他聽說章勇好像成績很不錯,馬上就可以上場比賽。

路老師雖然不懂遊戲,但也想看看章勇的第一場比賽,不過那個時候他工作變多,還是錯過了那個機會。

他以為章勇會在自己的夢想道路上勇往直前,誰知道才過了半年,他就收到了章勇意外身亡的消息。

章勇的父母親自來學校領取的章勇的東西,哭著說章勇夏天下水遊泳,結果不小心淹死了。

路老師不可置信,想去看看章勇。

章勇父母表示章勇已經火化,為了不再提及傷心事,準備搬家去外地了。

路老師雖然覺得可惜,但也能理解。

如果他後麵沒有偶然從章勇的妹妹口中得知,章勇根本不會遊泳,更不可能下水玩的話。

路老師瘋了一樣給章勇父母打電話,章勇父母終於承受不住路老師的壓力,承認當年他們反對章勇去打遊戲,便把章勇鎖在家裏。

結果章勇自己利用床單從二樓跳下去了。

章勇父母沒辦法,隻好把他送到軍訓中心,企圖讓那裏的老師把章勇掰過來。

誰知道,章勇在章勇父母探視的時候,用早就保存好的玻璃片,劃爛了自己的喉嚨,當場死亡。

軍訓中心給章勇父母賠了幾十萬,章勇父母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那麽優秀的兒子放棄高薪職業去打遊戲,便拿著錢,帶著女兒搬家了。

知道真相的路老師失眠了三天。

章勇已經死去一年之久,而章勇父母也不知道搬去了哪裏,路老師沒有一點證據可以指控章勇父母。

更何況章勇還有個疼愛的妹妹,正在上學。

通過之前的溝通,路老師覺得妹妹是不知道哥哥死亡真相的。

如果要為章勇報仇,勢必會傷害無辜的妹妹。

路老師再一次陷入兩難的選擇。

這一次,他就像幾十年前一樣,選擇了逃避。

聽完路老師的講述,蘇雲簷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路老師,看著他揪住自己為數不多的頭發,陷入痛苦。

“路老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先走了。”

蘇雲簷起身,向路老師鞠了一躬,然後關門離開。

路老師揪著自己的頭發,拉開最底下的抽屜,裏麵有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

一個穿著紅裙子,黑長發的小姑娘正抱著書,她似乎沒想到會被偷拍,被定格下來的表情還帶著一些俏皮的驚訝。

“對不起……對不起……”路老師拿起這張照片。

不知道是對著上麵的女生道歉,還是為章勇道歉。

另一邊,白知徒帶著自己的小道具章勇又上完一節完美的課。

走過教師辦公室長廊的時候,章勇突然飄出來,帶著懷念的語氣,“不知道當初教我的路老師咋樣了,我死了這麽多年,都沒看過他。”

“人家應該過得比你好。”白知徒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毫無形象地躺下,隨口問道,“那個路老師是誰啊?”

“路老師是我們這最受歡迎的老師,據說年輕的時候特別帥,隻可惜教我的時候已經開始禿頂了。”章勇摸摸自己濃黑的頭發,“我別的不記得了,隻記得路老師對我特別好,是我最喜歡的老師,總想著去看看他。”

“別想了,等我把你送去投胎,這些煩惱就都沒有了。”

白知徒說著打開自己的遊戲,準備再來一把**刺激的0-30-0。

“誒……白大師,我能試試嗎?”章勇看著白知徒選角色,好像勾起了什麽回憶,“我……我好像對這個遊戲有印象,你說我之前是不是玩得特別好,所以才有印象啊。”

白知徒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遊戲,把手機一推,“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經過白知徒的‘滋養’,章勇已經可以碰到一些現實中的物體。

所以他接過白知徒的手機,仿佛肌肉記憶一樣,選擇了一個角色,熟練地添加技能,開始遊戲。

這一刻的章勇好像換了一個人,他沉浸在遊戲對戰中,冷靜而沉穩,左右手操控著角色靈活地進行推進,收割。

屏幕上不停地傳來‘殺一人’‘殺二人’的音效。

白知徒的嘴巴長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眼睜睜看著章勇用他的弱雞菜號拿了一個30-0-30的mvp。

“呼……我生前應該玩的是鍵盤,手機的話手感不太對,不過還好。”章勇笑得靦腆,還帶著一點謙虛。

白知徒看著自己賬號上的30-0-30,目瞪口呆。

原來……遊戲打得好,是這樣的!

雖然不是自己玩的,他也要拿出去裝逼!

白知徒的老隊友也震驚了,忍不住第一次開麥,聲音竟然是一個清亮的女聲,“我說兄弟,你戰神附體啊?怎麽突然這麽厲害了?你是不是叫了代打??”

白知徒雖然沒學到多少電競知識,但也不是白看的。

至少他現在認出那位老隊友的遊戲id,竟然就是這個遊戲的職業戰隊的名字!

白知徒戳開對話框,打字,“朋友,你是職業戰隊的?”

“我以為你知道???”老隊友立刻秒回,“是我的名字不顯眼還是我們戰隊太糊了。你先別打岔,你快說你剛剛是怎麽打的,代打?戰神附體?”

真是打瞌睡送來枕頭。

白知徒笑眯眯地給老隊友送上十個最新時裝,“朋友,你們這些戰隊是不是有個全明星賽啊?全明星賽上是不是還有抽選觀眾的環節啊?那什麽,看在咱們這麽久的交情上,黑幕我一下?多抽個觀眾名額唄,給我個機會上場和你們這群職業選手切磋一下。”

老隊友很想拒絕。

可是十個時裝實在是太香了。

再加上白知徒又說了一句:“我再包你一年的時裝。”

等章勇走了,他還是那個0-30-0的菜雞,仍然需要老隊友的撈撈。

兩全其美,左右他都不虧~

於是她踹開聯盟老板的房門,抱著老板的大腿痛哭,“老板啊,我有一個朋友得了絕症,他快不行了,他臨死前的夢想就是想被咱們全明星賽抽中一次,在大舞台上和咱們的職業選手切磋切磋。老板,我心慈手軟的老板,能不能答應我的卑微請求!不會剝奪其他觀眾的名額的,隻要多加一個就行,求你了老板!”

快被拽掉褲子的冤種老板:“……”

他看起來像那麽好說話的白癡嗎?

好吧,他就是這樣一個心慈手軟的白癡!誰讓提這個要求的人是他們職業聯賽最有人氣也是最有實力的選手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周末又要結束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