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是如何跟我那兄弟結識的？”
前往縣衙的路上, 唐逸宸邊走，邊含笑問夏悠悠。
夏悠悠道：“我救了他。”
“嗯？”
唐逸宸被她的話驚道：“他之前出了事？”
夏悠悠嗯了一聲，倒沒再隱瞞什麽, 直接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唐逸宸聽完, 笑道：“那我兄弟和夏姑娘, 果然是緣分不淺。”
夏悠悠唔了一聲，“算是吧。”
對和唐逸宸聊天的興致缺缺。
一路上，夏悠悠更多的目光是放在這縣城上，又問唐逸宸：“縣城內可有地方可租賃？”買感覺也費錢, 租賃的話，相對應該會比較劃算一些。
唐逸宸：“夏姑娘不是想買縣城外的地嗎？”
“觀察了一下, 發現縣城內會更方便點。”
說著，她又道：“如果我在縣城內開作坊，招工的話, 縣衙這邊會有土地租賃減免征稅政策嗎？”
唐逸宸搖頭, “沒有。縣城不算多大。你的作坊大些, 最好還是租賃或者買在縣城外的地, 這樣更劃算。”
接著，他又詳細給夏悠悠講了武陽縣縣城的情況。
縣城不大, 人口飽和，土地也沒有多少，大多數縣城裏的豪紳, 都會買縣城外的莊子，聘人去種植打理。
所以，如果想開店鋪或者是單純常住宅, 倒是能有, 但大麵積開作坊的地, 肯定是不好找。
夏悠悠了解得差不多了。
感覺城裏城外開廠子區別不大。
和唐逸宸回到縣衙，就找他要地圖挑地方。
離縣城兩裏地處，有塊不錯的地，旁邊包括了個不大不小的魚塘。
夏悠悠的黃豆榨油作坊，是要用上水力的。
除了這片地方，就又問唐逸宸要有水源的地。
“有倒是恰好有一處……”
唐逸宸在地圖上圈出一塊地方，告訴她，“原先武陽縣縣令的莊子，因為貪贓枉法，全家下獄。陛下沒收其所有家產，這莊子恰好歸屬現任縣令統理。此處在縣城三裏地外，緊挨著明鏡湖。”
夏悠悠看著地圖。
說實話，古人畫的地圖不像後世立體清晰，隻有簡單的山體起伏和森林湖泊標注，唯一能看出來的是那湖泊看起來並不小。
夏悠悠問他：“這麽好的一塊地，沒有人跟你租賃或者是買走？”
唐逸宸：“這屬於官家的地方，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輕易來碰。”
夏悠悠：“……”
“啊……夏姑娘別誤會。唐某人的意思是，雖然這塊地不是誰都能拿到，但看在夏姑娘和葉天清是好友的份上，夏姑娘想要，唐某就可以給，不過在租賃價格方麵，恐怕沒辦法再便宜多少了。”
唐逸宸的笑容著幾分促狹。
夏悠悠品出這話的意思，微微挑眉，“或許不是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而是這件事，本身就該由葉天清做主吧？”
唐逸宸一頓，眯眸，定定地看著她。
“夏姑娘何意？唐某人聽不懂。”
夏悠悠唔了一聲，摸著下巴，“那我再說得直白一點，你壓根不是什麽縣令。真正的縣令是葉天清。不知道出於什麽緣由，他非要你來代替他的身份……”
唐逸宸：“……”
他沒刻意隱瞞，夏悠悠猜出來也不算稀奇。
但這麽直接就被揭穿，倒確實有點說不出話來。
夏悠悠瞧他臉色，就知道自己百分百猜中了。
“這塊地租賃的事，我還是和葉天清麵對麵談吧。”
“跟我談什麽？”
話落，門口就響起某人的聲音。
裴晏回來了。
夏悠悠扭頭看向男人，似笑非笑。
裴晏被她這一笑弄得有點錯愕，同時又莫名萌生一種不太妙的感覺，低聲問：“怎麽了？”
夏悠悠淡笑：“我該繼續叫你葉天清呢？還是縣令大人？”
裴晏：“……”
裴晏眸色微閃，看了唐逸宸一眼。
唐逸宸聳肩，一臉跟我無關的樣子。
裴晏再看夏悠悠。
她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看得人不免發虛。
總讓他感覺，夏悠悠知道了什麽。
可聽這話，又似乎隻是猜到他另一重身份。
裴晏思緒百轉。
眼見沒辦法繼續隱瞞下去，幹脆承認，“嗯，我……確實是武陽縣縣令，但這一點並不能改變我對你的承諾。夏姑娘，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他幽沉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她。
夏悠悠嘴角輕扯，“是。我多問這麽一句，也隻是想一個確認。畢竟不管你是不是縣令，三個月期限都還沒到，你依舊要替我做事。”原先就對這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測，猜過對方能結識榮子秋這樣的人，必定家世不凡，倒沒想竟然還是個當官的。
但仔細想想，又不算離譜。
剛遇到這葉天清時，對方就說過是來剿匪的。
剿匪的分民間組織和官方組織。
因為沒見過這個世界當官的，她就沒往官方組織那邊靠攏，隻以為裴晏是世家公子出門來曆練。
不過，不管哪一種猜測，總是有利可用。
夏悠悠不打算客氣，拿起地圖指著明鏡湖那一塊地道：“就這一片，我要了。多少錢你說。”
“買？”
“對，買。”
夏悠悠趁熱打鐵，不緊不慢道：“這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
“那可不行！”
唐逸宸跳出來反對，“租賃可以，賣的話我們太虧了。”
“不管是買還是租賃，這銀子到頭來都是要進國庫的，盈利還是虧損，與你何幹？”
夏悠悠雙手環胸，幽幽道：“還不如趁在手裏，早賣早輕鬆。”
“你這小算盤可真是打得啪啪響。”
唐逸宸嘖嘖道：“這麽一大塊地，你想要買下，我們再給你方便，也得收至少十萬兩，夏姑娘給得出這錢？”
“十萬兩？”
夏悠悠微微蹙眉，看向裴晏。
裴晏點頭，“包括明鏡湖在內，你想要將其全部買下，至少十萬兩銀子。”
夏悠悠：“……”
確實比她想象中的要貴一些。
“咳咳。”
她壓低聲音，問裴晏：“我們搶回來的那些金條，夠嗎？”
裴晏一下明白她的意思，神色有些一言難盡，沉聲道：“剛好。”
夏悠悠：“！！！”
妥了。
夏悠悠眸子微亮，催促：“那趕緊把買賣契約書簽了吧。”
裴晏看了唐逸宸一眼，“去擬。”
唐逸宸難以置信：“真的賣？”
裴晏：“賣。”
唐逸宸嘖了一聲，去書房擬契約書了。
夏悠悠看了外頭的天一眼，對裴晏道：“契約書一時半會兒也寫不好，我出去逛逛。”
裴晏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夏悠悠拒絕：“我想自己去逛逛。”
裴晏沒再勉強：“縣城內人多雜亂，你自己多注意些。”明知道夏悠悠有自保的能力，但他還是忍不住叮囑。
夏悠悠點頭，跟他比劃了個OK的姿勢，走了。
唐逸宸站在一旁，學著夏悠悠比劃了個OK的姿勢，一臉納悶問裴晏，“這是何意？”
“沒問題，可以，好的意思。”
裴晏這段時間和夏悠悠接觸多。
夏悠悠有時候就會做奇怪的手勢，說奇怪的語言，詞義不達，他也是問過才明白。
這OK手勢，連燕熊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倒是稀奇。”
唐逸宸比劃了幾下，膩了，才和裴晏一起往書房走，邊走邊問他：“你確定要將那塊地賣給夏姑娘？那塊地有個莊子，那莊子先前還鬧過鬼……”
“鬧鬼？”
裴晏停下腳步，疑惑看他，“什麽時候的事？”
“大半年了吧。也是你上任之前的事，這段時間我處理縣城內要務，沒管那麽多土地的事，最近處理時才發現。原先那陶縣令在明鏡湖莊子上養了好幾個外室，那些個外室被陶縣令夫人發現，善妒的縣令夫人讓人秘密將外室處死在莊子裏，其中還有兩個外室懷有身孕。”
唐逸宸說著，又忍不住一臉神經兮兮，“從那之後，莊子上的管事還有丫鬟婆子，個個都說莊子鬧鬼，接二連三搬走，如今莊子空置。偶有路人路過，都說聽到屋子裏傳來嬰孩哭泣的聲音，以及鬼魂飄**……”
裴晏涼涼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怎麽不跟她說？”
唐逸宸幹笑，“誰知道她真想要這個莊子啊？”
裴晏：“再挑另一處好點的地給她。”
“不是吧？”
唐逸宸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你這對一個陌生女子怎麽如此之好，太反常了。因為她對你有救命之恩，你這是打算以身相許了？”
“不是。”
“那是什麽意思？你總要說清楚吧？”
“嗯……她是我拜過天地的妻子，這個理由足夠嗎？”
唐逸宸：“？？？”
唐逸宸以為自己幻聽了，瞪大眼睛見鬼似的，“你說真的？”
裴晏懶得多理他，“我沒心思與你玩笑。”
今日淩王帶來的消息，他還要處理。
想到唐逸宸今天和自己默契全無，他也頭疼。
如今隻好和唐逸宸說清楚，“我並沒有告訴她我的身份，所以裴晏這個名字，你不要提。”
唐逸宸：“……”
他看著裴晏的眼神，宛如看著個絕世大人渣。
“嗬嗬……裴將軍真會玩。”
裴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