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冰釋

這個給你。”榮瑜將一張紙片推到莫輕寒麵前,還散發著油墨香,莫輕寒看清了是一張車票。

準確的說,是一張去Y市的車票。

莫輕寒支著下巴,看著舞池裏的男男女女摟在一起一邊跳舞一邊喁喁細語,恍若無人的親密,榮瑜喝光玻璃杯裏琥珀色的酒,“哐”的一聲把空杯子擲在大理石吧台上,冰塊碰撞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果覺得還有可能,就去追回來問清楚,如果覺得沒有可能了,就把這張車票撕了,當我沒有提過這件事,徹底忘了那個人重新生活。”

莫輕寒紅著眼睛靠在榮瑜肩膀上,舉著車票對著鐳射燈端詳了許久,幽幽地說:“瑜,我困了,我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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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一的肩膀還在微微聳動著,啜泣著停不下來,喉嚨幹澀得再也哭喊不出聲,無意識地叫著莫輕寒的名字,閉著眼,一片漆黑,酸菜魚的味道忽然被一陣清香馥鬱的味道衝淡,臉頰被微涼的手掌摩挲著,樓一努力想睜開眼看看,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一片,樓一喉頭動了動,“檸檸。”

“我在。”

樓一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倦鳥歸巢。

“砰”一聲,掛著5128門牌的房門被關上,請勿打擾的塑料牌被震得左右搖擺。門內,外套和褲子被丟在地毯上,座椅上,長桌上。莫輕寒冰涼的手遊曳在樓一□的身體上。兩人虛浮的腳步挪移到床邊,雙雙倒入柔軟的席夢思大床。

樓一翻身跨坐在莫輕寒身上,懸在她上方,一邊胡亂地吻著她的脖子一邊急不可耐地去解那一排紐扣,很厚實的一件襯衫,紐扣扣得很緊,樓一的粗魯並沒有成功征服它們,反而弄疼了她自己的手指。樓一鬆開手,趴在莫輕寒身上小聲哭起來。

莫輕寒抱著樓一坐起身,讓樓一趴在她肩膀上,親她的耳朵,耐心等樓一平息下來,發泄似的哭泣,眼淚滲透了布料,沾濕了莫輕寒半個肩膀,莫輕寒隻是輕輕拍打她的背,哼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調。

過了許久,樓一才安靜下來,鼻尖哭得紅通通的,莫輕寒在上麵親吻了下,有條不紊地一顆顆解開扣子,然後把襯衫脫掉丟在床邊的椅子上,此時急切的早已被寧靜安詳的氣氛取代,樓一一眨不眨地盯著莫輕寒褪下最後的束縛,被酒氣熏蒸的瞳迷離得像個漩渦。

未著寸縷的身體終於貼合在一起。樓一抱著莫輕寒鑽進被褥裏,莫輕寒習慣地側倚在樓一身畔,抬起腿,架到她身上輕輕廝磨著。

“檸檸,我是不是喝多了出現了幻覺?”莫輕寒的手指在樓一的肚腹間輕劃,樓一戰栗了一陣縮進莫輕寒懷裏。

“你覺得呢?”

盡管腦袋裏還是昏昏沉沉的,樓一能確定這溫軟是真實的,酒意清減了許多,手臂穿過莫輕寒的脖子,一個個的吻在鎖骨和胸前交替落下,“對不起,我怯懦了。你……是不是對我失望了?”

“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卻不能接受,我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我以為我能夠處理好的。結果卻不那麽盡如人意,我其實也怯懦了,不是有人在後麵推我一把,我不會站在你麵前。”莫輕寒把樓一的腦袋摟到自己胸前,樓一悶在她尚算豐腴的胸口,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對不起。”樓一的嘴唇開始在她胸前肆虐,時輕時重地吮吻,含糊不清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莫輕寒輕吟一聲,拉開樓一的腦袋,低下頭去,在樓一的胸口咬了幾下,引發了她輕輕的顫栗,那可愛的模樣讓莫輕寒忘了懲罰的初衷,於是鑽進漆黑的被褥裏去攫取身體的隱秘,細細密密的吻,落遍樓一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敏感區域。樓一的每一次顫抖,每一個歎息,都讓她欣喜不已。

一點點溫存,一點點羞怯,一點點放肆,一點點迫切,一點點迷亂,一點點縱容,一點點驚慌,全部像蠶絲一般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張碩大的網將兩人包裹在裏麵,身體的狂喜也可以和風細雨般地降臨。

欲丨望被安撫,身體繼而饜足。倦怠讓兩個人陷入沉睡。樓一覺得自己隻睡了幾分鍾就醒過來了。看著手機,居然已經是第二天淩晨,莫輕寒像是有感應似的也睜開迷蒙的眼睛,更貼近樓一。

樓一收緊手臂摟住她,此刻的每一分親密都像是偷來的,如同沙漠的雨水一樣可貴。言語,思維都變得毫無意義,願望可以變得很簡單,在這一分這一秒,我們屬於彼此,呼吸交融,如果還可以提一個要求,那就是,讓時光就此定格。

“你怎麽找到我的?”樓一剛睡醒,鼻音有點重,在莫輕寒聽來居然有種奇異的性感,她撥開樓一額前的劉海,吻她的額頭,“要謝謝你的好朋友。”

樓一聯想前後,恍然大悟,“原來是夏出賣我。”

“這次你猜錯了,找我的是楚揚。”

樓一原本扣著莫輕寒的手指玩的動作滯住,聲音也變得不自然,“是麽?”

“讓我下定決心來找你的是瑜,她買了車票給我,讓我在來找你和忘掉你之間選一個,於是我來了,接到楚揚的電話我很意外,她說你過得很不好,還說要安排我們見麵,所以我看到醉得一塌糊塗的你。”

莫輕寒沒有說,看到樓一痛苦的樣子,她居然會隱隱開心,樓一並不是全然不在乎,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莫輕寒心下安慰,她果然離不開她。

“對不起,我在鑽牛角尖,我……不知道該選誰。”

“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莫輕寒溫柔繾綣地吻上樓一的唇,“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會愛我嗎?”

“什麽叫一無所有?”

“意思就是,我不再是莫輕寒,我的名字叫鬱檸。”

樓一在莫輕寒眼底看到所有最真摯的感情,她忽然放開手,跳起來,奔到床邊,拉開金幣的窗簾。流瀉而入的朝陽帶來一室生機,她凝望著被晨曦籠罩的莫輕寒,雪白的肌膚泛出蜜金色的光芒,她說:“無論你是莫輕寒還是鬱檸,我都會一直一直愛你,在我愛你的每一天裏,用盡全部真心。”

莫輕寒還是去看了樓一的母親,在那個瘦弱的女人睡著的時候,留下鮮花和水果籃就走了,樓母醒來詢問,樓一裝傻說不知道,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莫輕寒在Y市隻停留了一天,元月三號一早就要坐車回H市,三號下午正好是樓母拆線的時間,樓一掐準了時間去車站送莫輕寒,人來人往的車站不適合太膩歪,樓一隻是抱著她,悶著頭不高興。

“不要跟你父母頂撞。”

“嗯。”

“等阿姨好了你就可以回H市了,又不是不見麵了,別繃著臉,不好看。”莫輕寒揉開她皺著的眉頭,“我等著你來帶我走,嗯?”

“我會爭取離開H市工作的機會,我們去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私奔。”樓一的樣子很認真,認真得逗樂了莫輕寒,她摸摸樓一的耳朵,笑著說:“好。”

送莫輕寒進了檢票口,直到看不到那人的影子,樓一才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擦掉呼之欲出的眼淚,大步走出車站。

下午,樓一微笑著陪著樓母回到久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