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 想念
三天了。
三天沒有通一個電話，發一條短信，莫輕寒閉上眼，嗅著辦公室的檀香味，忽然有點想不起樓一的樣子，這種恐怖的念頭讓莫輕寒一個激靈睜開眼，急切地翻找抽屜，直到捧著手機一張張查看樓一無聊時用她的手機自拍的鬼臉，心底才有了些許安慰。
照片中的人好像人間蒸發了，她故意不去打聽那個人的消息，一次次挑戰自己能容忍的底線，但是也越來越疲累，厭倦每天見不到頭的工作，身邊卻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手機驟然在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莫輕寒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名字，順手拔下電池將手機丟在桌上，沒過幾分鍾，辦公室內線來電，秘書告知是千遊的程先生，莫輕寒繃緊的神經終於斷了，一向好脾氣的她吼了秘書，“我不是說了誰的電話也不接？替我回絕他，從今以後隻要是他找我統統拒絕掉！”
秘書唯唯諾諾地答應了，莫輕寒擱下電話，太陽穴一陣抽疼，木門被象征性地敲了兩下推開，榮瑜探進頭，“喲，怎麽莫總監發那麽大的脾氣？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發火，總算像個人了。”
“有事？”
“我沒事，但是你有事。”榮瑜反手關好門，踩著小高跟踱到莫輕寒麵前，掏出她的小鏡子湊到莫輕寒眼睛前，“你看看你，蒼白得可以去拍倩女幽魂了，就算你的寧采臣不在，你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
莫輕寒別過臉閉上眼睛不看榮瑜，榮瑜合上鏡子丟在桌上，擺正了她的臉，“不理我？我特地作為受氣包送上門給你發泄你還不理我？”
“我好累。”
“累了就回去睡覺，睡醒了什麽都好了。”
“可是我睡不著。”睡著了也會胡思亂想，做著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夢，驚醒之後更累。
“我陪你去喝酒？”榮瑜拉過椅子坐在莫輕寒身邊，“阿莫，你不能這麽頹廢，有什麽事和她說清楚，這樣糟蹋自己算什麽？那個曾經對我說‘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的人在哪裏？我失戀了都過來了，更何況你還沒失戀，你這樣鬱鬱寡歡的是讓誰心疼？”
“對不起。”莫輕寒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仿佛漸漸蘇醒的蝶。
“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對你自己說。你吃不好睡不好，難受的痛苦的不是我的身體，你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
莫輕寒抿了抿唇，勉強拉出一條算是笑容的弧度，“讓你擔心了。”
“少臭美，誰擔心你了，今天放假吧莫總監？我已經跟人事部的人說你身體不舒服了，我順便借你的名義蹭了個假。”
莫輕寒淺笑著點頭，跟著榮瑜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
樓母手術後身體恢複得很好，樓一的姨母已經退休，左右沒事便長期駐守醫院照顧妹妹，樓一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除了送飯去醫院就是整天整天地發呆，她不敢碰手機，怕忍不住給莫輕寒打電話，怕打了電話不知道說什麽，眼底的黑眼圈越來越深，親戚都誇樓一操心母親是個孝順孩子，樓一受之有愧卻有苦難言。
元旦是國家法定假日，寧致夏約樓一出來玩，樓媽恰好聽見了，說：“你就去玩吧，整天在醫院守著我也沒意思。”
樓一其實心裏很忐忑，你說大好的假期，你寧致夏不在家抱媳婦約我幹什麽？雖然我很感動你沒有有了媳婦忘了死黨，可這電燈泡也不是好看的，況且她和楚揚的關係還擺在那，不上不下的，這是給誰找不痛快？
到了約定的地點並沒有看到楚揚，寧致夏勾著樓一的脖子就說，逛街去。樓一左右瞧了瞧，“楚揚呢？”
“怎麽？你惦記她？”
樓一白了寧致夏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在家畫畫，就是她讓我多陪陪你。”
樓一聞言小心翼翼地看寧致夏，寧致夏拍了樓一一巴掌，“行了，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不會對過去的人耿耿於懷。”
寧致夏逛街的功力很深厚，這點樓一深有體會，寧致夏愛漂亮，逢年過節逛街不說，周末也會拉著樓一滿世界晃悠，不薄的家底造就了寧致夏濃厚的購物欲，形成兩個“凡是”，凡是她相中的衣服一定要試，凡是她試過合身的衣服一定要買。
與寧致夏不同，樓一隻是喜歡逛街，看看那些琳琅滿目的東西，但她不愛買衣服，換衣服多麻煩，有衣服穿就夠了，所以每次逛街都是樓一拎著大包小包幹巴巴地坐在試衣間外麵等寧致夏，活像一隻待認領的寵物狗。
“小樓，買東西呢，可以發泄心裏不爽的情緒，一花錢呢，你就爽了。”寧致夏從衣架上取下一件針織衛衣塞到樓一懷裏，“你去試試，我看挺適合你的。”
“不要了，好麻煩。”
“樓一，你再這麽死氣沉沉試試！”
樓一象征性試了兩件再也不肯穿了，寧致夏恨鐵不成鋼地鑽進了試衣間，換了一件學院風襯衫，鬆鬆垮垮地係了格子領帶出來，衝樓一擠眼睛，“好看不？”
“好看。”
樓一的眼神有點飄，寧致夏用腳趾打賭她走神了，樓一確實透過寧致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這個時候想念竟像硫酸一樣一點點腐蝕她的堅強。
大豐收。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樓一已經提了好幾個紙袋，印著大大小小的LOGO，寧致夏倒是兩手空空，一個勁催著樓一快點，“我訂好了位子，餓死了。”
“提袋子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快。”
寧致夏訂的是一家叫“西廂記”的湘菜館，包廂裏已經坐著一個人，僅僅一個背影，樓一心頭一跳，竟是楚揚，寧致夏忽略了樓一徑直走進去從後麵抱了楚揚，輕吻在她臉上，“等很久了？”
“還好，我也是剛到。”
樓一不自在地咳了聲，寧致夏和楚揚居然很默契地一齊看過來，樓一如芒在背一時僵在原地不會動彈，寧致夏放開楚揚拉了拉樓一，“你就打算站在門口？”
“會不會太打擾？”
“就吃個飯，有什麽打擾的，進來吧。”
樓一不動，眼睛盯著楚揚，楚揚看出樓一的尷尬，說：“一起吃飯吧。”樓一這才進了包廂把大包小包丟在角落的椅子上。
寧致夏點了菜，順便要了酒，是白酒不是啤酒，看寧致夏倒酒的時候樓一有些驚訝，“夏你什麽時候酒量這麽好了？”
“這叫辭舊迎新，希望在新的一年裏日子越來越好。”
樓一是有些拘謹的，因為楚揚，幾杯酒下肚，漸漸才放開了，盡量不去注意那個人，肚子裏暖洋洋的，連耳根都紅了，今世緣的味道徘徊在味蕾上，刺激得樓一脫完了外套不住地扯衣領。
“小樓，既然這麽想她，就回去看看她啊。”
“我媽媽還躺在醫院，我怎麽走得掉……而且這一走，我媽還會放了我？還不鬧翻了天。”樓一的眼眶泛著紅，不知是難過的還是酒意醺的。
“那也沒不準你給她打電話啊，你看你一整天雖然人在陪我逛街，你哪一秒鍾不在想人家？你個沒良心的。”寧致夏酒量一般，這下子喝多了大著舌頭數落樓一，罵著還不解氣，一拳拳軟綿綿地砸在樓一背上，“招惹人家的是你，現在不聞不問的也是你，你把人家放在什麽位置上？”
楚揚替寧致夏擦汗的手頓了頓，她這是在指桑罵槐？
“我是個混賬，我該罵！”樓一拍著桌子，兩個酒勁上了頭的瘋子抱頭痛哭，樓一從口袋裏扒拉出手機，說：“我想她，想聽她的聲音，想見她。”
“那就給她打電話！”
“我不敢……那麽多天了，她有沒有生氣？有沒有討厭我？”
“你丫的膽子被狗吃了！”寧致夏搶過樓一的手機，翻到聯係人，找了號碼按下去，“你不敢我幫你！”
彩鈴聲驅散了樓一的一點醉意，樓一掙紮著挪開手機，又貼回來一點，怕聽不到它接通的聲音，胸脯起伏得厲害，大口喘著氣，如臨大敵，冗長的彩鈴過去，轉接到了留言信箱，蓄在眼睛裏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樓一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地哭著，手機還貼在耳朵邊，她聲嘶力竭地喊：“檸檸，我想你……我好想你……你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天不更，都懶了。
先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