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讓我離開這裏?我以後還會再回來看你的,山下有我的一分責任在,我不能舍棄。”狐塵看著重樓有些敷衍的說道,心裏卻是想到有那麽一個巫師,自己分分鍾會掛了,那不如早先走了算了。
沒想到重樓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狐塵的雙眼,有些憤怒的咆哮道:“撒謊!你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再一次的,兩人之間又陷入了僵局,重樓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有些情緒激動,不自覺的將臉轉向另一邊,公子麵容如玉:“對不起,我太過於激動了。”
“其實,我知道的,你把我當成別人了,那個人和我很像吧。”狐塵站起來,走到重樓的對麵,看著那雙盛滿千年悲傷的雙眸,忍了又忍,到底還是說出來了,“我不想做誰的替身,更不想看你這樣頹廢下去,我知道你做得這些是為了我,你救了我,我該給你一份念想。”
重樓已經閉上眼睛,撐在桌子上的右手還在顫抖著,仿佛是承受不了那樣的“真實”,重樓是魔界至尊,本以為他是全天下最沒有情的,不知道為何竟會對那個人執念那樣的深,狐塵心想,或許真和電視上一樣“魔墮凡塵,難遣流年老”。
狐塵終是不忍心了,有些後悔說出了那樣絕情的話:“對不起,你就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吧。”
“怎麽會呢?”重樓睜開眼,眼中是一片死寂,“我怎麽會把你當成別人呢?”我認錯了誰都不可能將你認錯,你的氣味是鐫刻在我的靈魂上的,我記住的不是這副皮囊,而是你的靈魂啊。
“對不起。我一直自言自語,你且不要當真。”狐塵還是道歉了,重樓眼中的死寂沒有逃過狐塵細致的觀察,可除了說“對不起”,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激動了,才讓你產生了誤會。”重樓半斂著眼皮,遮住自己的情緒。
自己算得了她會回來,算得出自己與她將有相遇,也算出了她所遇到的危險,卻獨獨沒有想到,愛情是從不受控製的,更何況已經沒有前世記憶的她,會愛上一個同樣優秀的男人不是很正常嗎?他想問她“那我呢?”可現在,已經沒有了立場和站在沒有記憶的她身邊的資格。
“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話讓狐塵愣住了:“謝什麽?是我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無事,我隻是想謝謝你容忍我的性格。”重樓看著狐塵說道,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裏,溫柔而又低聲說道:“謝謝你了,照顧著過去的我。”
最後,重樓深深的看了狐塵一眼,似乎是要將她永遠記在心裏,來世再見,也要記得住她一樣,接著迅速轉身,就準備走了。
“等等。”狐塵叫住他,詢問道,“既然無關麵容與故人,為何至今不放我離開呢?就讓我待在這處,也不能離開,你這又是為什麽呢?”
“確實無關麵貌,可我畢竟是魔尊,我還是會一些邪門歪道。”重樓沒有回頭,仔細看還能發現男人的手分明在抖,分明是忍著巨大的痛苦,可狐塵沒有發現這些,隻是順著問了:
“什麽邪門歪道?”
“能算天命,曉天下事。”男人依然沒有回頭,但他手下的地麵已是被內勁推出一個坑來了,大約是男人武藝高強,這般控製著,竟也沒叫一個人察覺。
“這哪叫邪門歪道,分明是個很厲害的能力啊,是書上的厲害人物才會有的。”狐塵這樣讚歎著這個能力,發自內心覺得這樣的能力很厲害。
重樓回過身子來,眼底有些血色,卻薄的很,不仔細看不清,原本白玉般的指甲如今已是有些青紫,他笑著:“真的?”
狐塵舉起一隻手高過頭頂:“當然,我狐塵從來不說假話。”
這畫麵在重樓的眼中又與往事重合“我發誓!我靈兒從不說假話。”那個靈氣逼人的小丫頭,眉眼裏都是帶笑的,卻總是故作一副嚴肅的神情。
“嗯嗯。”當時自己總是敷衍著小姑娘,以為時日還多,不用擔心。
現在小丫頭仍然是這樣一幅樣子,還是那句話,自己卻沒有立場去敷衍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年年歲歲花相似,卻到底是人不同還是人相同,他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去分辨了,隻能寄希望於心愛的人能夠什麽都想起來。
“那謝謝你了,有你的欣賞,創造這個術法的,我的師傅一定會很開心的。”重樓有些強笑的說道。
“那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狐塵好奇的問道,心裏卻是想套路一番。
“軒轅劍是天下至寶,普天下盡是尋軒轅劍的人,他們都知道,至寶為你所得,這些凶惡之徒為了軒轅劍是什麽是都做的出來,更不要提殺人越貨了,如今你匆匆下山不妥,怕會被人所察,你將會有危險的。”重樓終是說了出來,畢竟狐塵遲早都會知道。
“可……”狐塵發出了一個音節,卻又吞下了想說的話。
重樓看著她,眼中是關切,和一些狐塵看不懂的感情。
她不清楚對於一個活了上千年的魔尊來說自己到底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但本能的,這種感情,讓狐塵感覺背負了太多,也太累了。
“怎麽了。”重樓眉目依舊帶著情,他甚至想要去撫摸狐塵,安撫她不能下山的失落情緒,“別太難過了。我保證會讓你離開的,那時我必定護你安全。”
重樓卻也是有私心的,想教心上人多留些時日,也許一切還會有轉機,這樣想著,他的心髒忽然抽痛起來,腦海中也有了一絲含混的濁氣,魔尊本是修的魔道一途,他有心壓製,現下也會有一些副作用。
“重樓,你有點不對勁。”狐塵翁聲翁氣的說到。
“怎麽會呢?是你太累了吧,這些天,所以都產生幻覺了。”重樓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文爾雅,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狐塵也隻好看著重樓說道:“可能是這樣,那麽我去睡上一會了。”
此時重樓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他還是帶著翩翩公子的笑容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狐塵總是覺得哪裏怪,卻始終沒有找到究竟是什麽地方奇怪了,於是便不了了之,很快的,狐塵覺得困了,就真的睡著了。
山中的時間總是因為濃霧而不太準確,第二天天亮,沒有聽到葉嵐的咋咋呼呼的聲音,就連動物們都睡了個懶覺。
除了,葉璿。他一早起來便安靜的練劍,一招一式都一板一眼的。和葉嵐不一樣,他的性格天生就是刻板的,以前總是會被葉嵐說是老古板。
可是在他自己看來,老古板總是能保護這個作天作地的臭小子。
可這次,怕是這些古板的習慣再也救不了臭小子了。
前些日子,主上帶來的那個丫頭,沒想到竟然和這小子臭味相投!都是沒規矩的,那個叫狐塵的丫頭,總還還拉著他問這問那的,這下好了,剛巧被主上撞了個正著。
他想著這事必然是有葉嵐的錯處在裏麵,可要不是狐塵的問東問西,讓那傻孩子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主上也不至於會生氣,葉璿是有點慶幸的,還好主上來得早,不然還不一定會讓那傻子說出什麽來。
可自己一直用心護著的弟弟被懲罰,自己心情實在是好不到哪裏去,連帶著對狐塵也產生了一股怨氣。
“噥,你的飯食。”這樣在桌子上重重一放,邊悶聲悶氣的在一邊站著,原本的葉璿雖然待她並沒有很好,但任務在身,對她也算是不冷不熱,現在是脾氣真的差起來了。
一連幾天過去,狐塵也受不住這樣的冷暴力,不由得更加想念葉嵐的性格來,葉嵐的性格可是要好的多,話說回來,除了那日套出話之後,這些日子好像一直都沒見到過葉嵐了。
狐塵自以為幫葉嵐隱瞞的很好,卻不知重樓其實早就在附近了,葉嵐所說的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早就打算好要罰他,隻是念在多年主仆,又沒說出太多事情便沒重罰。
狐塵尚且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便問起來:“這些日子怎麽不見葉嵐?”
見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好意思提起葉嵐,葉璿差點背過氣去,但還記得狐塵算是主子便過過嘴癮:“嗬,還不都是因為你!”
“怎麽?他出了什麽事情嗎?”狐塵一臉懵逼的看著氣勢洶洶的葉璿,心裏一驚一乍的。
“還不都是因為你總惹的那個傻小子說話,而今他被主上罰去外邊做活了。”葉璿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得說道,語氣裏帶著不滿之意。
“現在他是不在這裏嗎?他在外邊很危險嗎?”狐塵有些緊張的問道,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葉璿。
“現在這裏也隻有我在這裏了,危險不危險這種事……我倒是願意和那傻小子換個人任務,主上現在還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你就是嫌我悶沒有葉嵐能說那也沒辦法,怎樣也改變不了葉嵐現在還在被懲罰中的事實。”
……
葉璿倒也是幹脆,一點不掩飾自己現在對狐塵的不喜,現在是又不爽,可拿狐塵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狐塵這下可明白了葉璿態度的改變,她也不怪他,畢竟自己也是有私心要收集信息的,此番也是連累到葉嵐,自己心裏也有愧疚感。
與此同時,葉璿看著狐塵那副愧疚不已的樣子,心裏早明白自己是在遷怒,其實早在說完那些話之後,氣就消了大半。
現下已經不生氣了,卻不知道做什麽好,還是冷哼一聲做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