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這樣,傅子墨抓住領帶的手狠狠收緊。
心口憋悶的難受,喘不過氣來。
“江黎!你是不是非要把老子折磨死,你才開心!”
他沉慍絕戾的說出這句話,哭著笑著的女人,緩緩停下,那像染著血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句。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傅子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的話,泣中帶著深深的迷茫,重重敲打在傅子墨的心上。
他伸出雙手,用力捧住她的臉,低頭,語氣帶著克製。
“江黎,是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心甘情願!跟著我這麽讓你痛苦不堪嗎?”
他的眼睛,沉而冽的望著她,如同虹吸,讓江黎的眼淚再一次落下。
她的手指緊緊摳在掌心。
別再逼她了,不要再逼她了。
她已經拋下了一切的道德觀和尊嚴,答應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難道還要她親口承認,她愛上他了,為了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放棄一切原則。
她江黎,曾那麽決絕地想要離開眼前這個男人,想要逃離他編織的網,說了那麽多狠而決的話。
現在,就不能給她留下一丁點遮醜布嗎?
“算了,嗬嗬,江黎,你就是個沒心的女人。”
倏地,他鬆開手,笑容苦極了,這個女人,無論他再怎麽逼,她還是不肯。
不肯乖乖的聽她的話,真心留在她身邊,相信他。
他傅子墨黔驢技窮,真的沒有別的招了。
拿出煙,叼在唇上,沒有點燃,靜靜地望著前方。
依舊黑沉的夜色,像極了他此時心裏的絕望,一眼看不到頭。
從十五歲,親手打造出一個斐國起,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失去掌控過了。
任何事情,在他的算計下,都可以遊刃有餘,可是唯獨身邊這個女人。
他是真的沒招了。
將車啟動,他將煙揉碎扔出車窗,卻在這時,耳邊傳來江黎略帶沙啞的聲音。
“傅子墨,你相信曾那麽在乎彼此的兩個人,有一天,竟是再見都沒有說,就分開了嗎?”
她的話,讓傅子墨猛地一刹車,雙眸這下冷的更徹底,手指關節幾乎要將方向盤給捏斷。
他盯著她,卻發現江黎根本沒有看他,而是將腿屈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呈保護式的姿勢環住。
“我爸媽,就是這樣,他們曾經很相愛,我看見爸爸在冬天為了讓媽媽吃上草莓,連夜驅車到另一個城市。
在我媽媽早上醒來的時候,將買到的草莓一顆顆洗好端到她麵前。”
“江黎,你他媽的到底在說什麽意思?我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傅子墨控製不住脫口而出,他現在隻想知道,江黎上一句是什麽意思,根本不想聽她說些有的沒的!
“我十歲的時候,我爸爸失蹤了,他甚至都沒有和媽媽說一句再見。
我隻記得,那是一個清晨,爸爸和往常一樣親了親媽媽,又抱了抱我,那天,是我九歲生日。”
江黎說著話,眼神不由自主落在手腕那條手繩上,那是爸爸臨出門時給她戴上的。
她以為是生日禮物,但那天,媽媽做好了蛋糕,等了好久好久,爸爸都沒有回來。
一句再見都沒有的就那樣離開了家。
“從那天起,別人問我的生日,我都會提前三天,因為我的生日,是幸福結束的日子。”
說到這裏,江黎扯了扯唇角,“一個女人,在心愛的人離開後,有另一個對她好的人出現,她做任何選擇,都是情有可原的。
在一次次尋找爸爸都找不到之後,她答應和喬叔叔在一起了,我當時很恨媽媽,為什麽不肯等爸爸。
但現在我明白了,當一個人等到絕望的時候,曾經的一切,都會成為恨的理由。
媽媽甚至帶我離開了和父親生活過的地方,將所有關於我們在那裏的回憶全都鎖了起來。
傅子墨,你知道嗎?我甚至連父親長什麽樣,都快記不起來了。
這些年,我拚命去想,當年一個九歲的孩子,她卻對他父親的記憶完全陌生了。”
“江黎,我他媽的不是你爸!我是你男人!你看清楚!”
傅子墨根本沒心思聽江黎說這些,他完全被恐懼所包圍。
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提過這些事情,他不想讓她說,他怕她說完之後,就像她爸一樣,突然間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知道,你是傅子墨。”
江黎垂下眸,心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對她這樣,是因為他像母親曾經那樣絕望了嗎?
他給了她一次又一次機會,她沒有珍惜過,說走就走,沒留過餘地。
報應終於輪到她了嗎?
聽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傅子墨抓住她胳膊的手有些顫抖,他望著她,低垂而平靜的眼眸,沒有一點生機。
她繼續開口,泛著冷白色的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透著股子說不出來的淡默。
“我媽媽再婚後,他們對我很好,可是我卻有意無意想要疏遠他們。
因為我接受不了,爸爸和媽媽,那麽相愛而又在乎彼此的兩個人,突然有一天像兩條平行線。
媽媽的世界不再提到父親,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甚至我的家裏,連一樣關於父親的東西都找不到。
我接受不了,所以我離開了,一個人去了Y國,這樣,我會還以為,我的家沒有散,父母還在海城的家裏,相愛著。”
江黎說到這裏,淚水無聲地掉落,她仿佛根本不在意這些話,有沒有人聽,隻是想傾吐出來。
看著她這樣,傅子墨終於耐下性子,他鬆開手,往旁邊一靠,黑眸望著她,又掏出一根煙。
這一次,他點燃,猛地抽了一口,將煙遞到她麵前。
“好,我今天聽你說,江黎,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說完之後,老老實實做我的女人。”
他的話,讓江黎睫毛微微頓了頓,她伸出手,接過煙,煙氣中帶著果香和薄荷的味道。
“你還真想抽啊?看把你給慣的!喂我!”
“嗯?”
她抬起頭,有些不解,這煙又不是吃的東西,要怎麽喂。
看著她迷茫的眼睛,傅子墨眼神一沉,突然伸出手,將她勾到麵前,就著她的手,側頭吸了口。
緊跟著壓上她的唇,下一秒,將帶著薄荷和果香味道的煙氣渡了進去,直灌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