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做事很利索,又是貼心得體的,很多細節她都照顧地很好,盡心盡力,仿佛兩個人之前完全沒有任何隔閡。

在她的眼中,現在的王媽可能隻是一個燒的神誌不清的老人。

王媽倒也沒完全失去意識,迷迷糊糊看見床邊坐著個人,再仔細一瞧發現是淩桉,臉色就變了。

看淩桉的眼神,都帶著複雜。

“我這裏用不著你,淩小姐還是走吧,我睡一覺就能好。”王媽氣若遊絲,也掩飾不了她對淩桉的嫌棄。

淩桉看了眼溫度計,燒到快三十九了,去打了水來擦王媽的額頭,輕聲說:“我沒有惡意的。”

王媽可能是想冷哼一聲,但她現在沒有力氣。

於是,王媽偏過頭去,幹脆不再看淩桉,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樣子。

“家裏還有些海鮮,我去煮碗海鮮粥。”淩桉繼續開口。

出了門後,淩桉想起來早上走的醫生,連忙從口袋裏翻出來那張名片,去客廳打了電話。

幸好這個點還不算很晚,張醫生還沒有休息,說:“淩小姐再等等,我很快就來。”

淩桉說:“好。”

起身的時候眼前有些發黑,淩桉倒退幾步,伸出手扶住一側的沙發,才堪堪站穩。

可能是沒有吃晚飯的原因,加上她身體自從入獄後,就變得不怎麽好了,經不起折騰。

淩桉捂著肚子,輕皺了眉頭,什麽都沒說,去廚房熬粥了。

熬粥不需要時刻守著,淩桉得了空就去給王媽擦臉,給她換額頭上的毛巾,倒是大部分時間都守著王媽。

張醫生是二十多分鍾後來的,他拎著醫藥箱,從門口走進來,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來的時候堵車了,抱歉。”

淩桉從床側站起身,禮貌點頭:“麻煩張醫生了。”

“我本來也是蕭家的私人醫生,職責所在,淩小姐不必客氣。”張應開口回答。

在張應診治的時間裏,淩桉跑去廚房將海鮮粥給盛出來了,為了王媽現在的情況著想,她特地放少了鹽。

是清淡的味道。

張應看完了病,隻說:“剛好這幾天變天,氣溫又低了很多,老人家上了年紀,身體不硬朗是正常的,平時多注意一下就行,我開了藥,喂了喝,後半夜估計就能退燒。”

“謝謝。”淩桉低聲。

她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站在原地,瘦瘦小小的,整個人身上莫名帶著好學生的聽話懂事,再加上天冷,她鼻尖被凍得有些紅,看著讓人心疼。

張應沒忍住,心中憐惜:“淩小姐,夜晚氣溫低,容易感冒。你穿的太單薄了,還是去穿件外套比較好。”

別人的關心和好意,對於淩桉來說,都是極為寶貴的東西,是值得珍惜的。

淩桉無法抵抗這樣的關懷,輕聲:“我熬了粥,張醫生要嚐嚐嗎?”

她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謝意,隻能用這些物品來回饋。

張應顯然沒料到她會邀請這句,本來是要走了,但是看她垂著眼瞼,光輝在她白皙的小臉上浮現出一層陰影時,他鬼使神差,說:“行。”

淩桉跑去給他盛了一碗。

張應坐在沙發上,盯著她忙前忙後,端著粥去喂給王媽,等王媽吃完了,她將碗洗好,這才重新盛了一碗給自己。

“粥煮的很好,”張應覺得淩桉像個小光源,讓人的視線情不自禁定在她身上,“淩小姐,和外人傳言的,不太一樣。”

淩桉坐在張應對麵的位置上,聞言後抬起眼來,疑惑不解,聲音依舊很輕:“外頭,說我是什麽樣子的?”

張應說:“淩小姐當年……大家都覺得你不是個好人。”

這當然是說,學生時期的淩桉並不正經,喜歡亂玩,且人品也不怎麽好,畢竟他們蕭家內部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

板上釘釘,沒人會懷疑蕭戟查出來的證據。

也不會有人去關注,真正的淩桉是個什麽樣子的,大家都隻會下意識地,從別人的口中,去認識一個人。

淩桉不知道這些,她隻以為是三年前的車禍,讓外人傳言不好聽,聲音輕了輕:“抱歉。”

張應看她一眼:“淩小姐其實,挺好的。”

粥喝完了,他要起身,淩桉正好也是想拿著碗去廚房,兩人就這麽撞在了一起,她碗裏的粥灑了些在男人的袖子上。

“抱歉,”淩桉微睜大雙眼,慌亂去桌案上抽紙給他擦,“是我不小心。”

張應垂著頭看她一眼,瞧見她白皙的脖頸彎出好看的弧度,喉結滾了滾。

但他很快清醒,意識到這裏是什麽地方,立即道:“沒事,淩小姐,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的話,你還可以給我打電話。”

淩桉點點頭。

她收拾了碗筷,做好這些後,回了王媽的臥室裏守著,想等後半夜王媽退燒了再走,另外王媽要是口渴了她還能立即搭把手,但她太累了,熬了幾個小時後,趴在床邊睡著了。

以至於,次日一早,王媽睜開眼,看見床邊熟睡的淩桉時,眼神更是複雜了很多。

“淩小姐,”王媽伸出手,推了推淩桉,語氣分不出喜好,“起來了。”

淩桉聽見聲,立即就醒了。

她還有些迷糊,所以動作是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量王媽的額頭,摸到溫度後,柔聲道:“王媽,你退燒了,要不要喝點水?”

王媽的臉色也變得難辨。

“王媽?”淩桉注意到不對勁,回過神來,開口小聲詢問了句。

“這裏不用你!”王媽忽然高聲開口,因為感冒還沒好,音線有些沙啞,“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讓你滾出去,你賴在這裏做什麽?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對蕭家造成的傷害了!”

淩桉徹底從睡眼惺忪之中,清醒。

她有些無所適從,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最後隻好慢慢從凳子上站起來,後退,要出去:“我沒有惡意的。”

“我現在就出去了。”淩桉垂下眼,不聲不響,也不鬧騰,更不和王媽發生爭執,倒像是什麽都順著人家的來,晚輩順從長輩似的。

王媽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眼神晦澀。

淩桉按部就班,做好了早餐後,給萌萌送去一份,為了不引起王媽的情緒波動,她也就大多數時間,待在這間臥室裏,並沒有出去。

也是到這個時候,淩桉才有時間,終於想起來給自己披上個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