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舞蹈團受唐和傳媒總部的影響, 有一套流暢的管理係統,每季度召開一次大型例會,團內成員都要參加。

會議場合, 溫鯉穿得較為正式, 襯衫和長褲,化了淡妝,帶幾樣簡單的銀質首飾,看上去有種端正的清麗感。

溫鯉提前五分鍾走進會議廳, 負責管理簽到台的是行政部的尤倩。小姑娘一見溫鯉就露出笑容, 叫她溫鯉姐,雙手遞上一支簽字筆。溫鯉彎下腰,往簽到簿上寫名字, 尤倩壓低了聲音問溫鯉有沒有吃早飯, 餓的話,她包包裏有酸奶和小餅幹。

溫鯉淺淺一笑。

會議廳的軟椅上提前貼好了姓名牌,溫鯉找到自己的名字,正要坐下,耳邊忽然略過幾道刻意壓低的驚呼。她一時好奇,回過頭,朝入口的方向看。

舞團內一直盛傳鄭嘉珣與唐和高層有曖昧, 這姑娘又是個不安分的, 一貫我行我素, 即便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 她也要比別人多穿出幾分氣勢。

紮高馬尾, 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唇色是氣場十足的紅, 深而正, 八厘米高的帶水晶鏈條的細跟鞋,將她整個人向上托舉,反骨鮮明,有種高冷的豔麗感。

Reborn舞團唯一的首席舞者,沒人能在氣場上壓住她一分一毫。

鄭嘉珣與一眾同事擦肩而過,每個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或是抨擊或是羨慕她身上那種懶洋洋的又目中無人的調調。

其中,宋聞溪反應最快也最為誇張,她直接站起來,朝鄭嘉珣揮手,笑容又甜又熱情,打著招呼:“鄭老師,早上好。”

鄭嘉珣朝她點了下頭,徑自走過去。

與此同時,溫鯉聽見坐在她身後的兩個演員在低聲聊天。

“她可真會充好人!”

“背地裏數宋聞溪最愛挑鄭嘉珣的毛病,鄭老師發個朋友圈,她都要諷刺一句炫富,說人家有金主,抱大腿!見了本人,她倒成了最能獻殷勤的一個。”

“你懂什麽,這叫八麵玲瓏,職場厚黑學。”

兩人邊說邊笑。

鄭嘉珣的座位在第一排,離高出一截的主席台僅一步之遙,她站在軟椅前四下看了看,溫鯉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鄭嘉珣看向她,食指一點,朗聲:“小妞,你過來。”

坐鄭嘉珣旁邊的人見狀,立即起身,笑著對溫鯉說:“鯉鯉,你坐我的位置吧,鄭老師可能有事要跟你講。”

眾目睽睽,溫鯉總不好拒絕,隻能頂著各色異樣的目光,朝鄭嘉珣走過去。

兩人並肩落座,溫鯉猜鄭嘉珣大概是想問她與陳鶴征的事,搶先一步開口:“工作場合,不談私事,你想知道什麽,改天我們私下聊。”

鄭嘉珣長腿交疊著,衣袖間一股好聞的香氣,她翻了個白眼:“矯情。”

這時候,溫鯉的手機震了兩下。

溫鯉跟幾個關係好的同事有一個小的微信群,平時多用來湊單或者分享外賣優惠券。

方才的震動,是陶思在小群裏發了幾條消息。

【陶思:姐妹們,我剛剛在公司電梯裏碰見了一個超級大帥哥!】

【陶思:超超超超帥!天哪,我心跳都變快了!是咱團新來的舞蹈演員嗎?高個子,大長腿,完全長在我的萌點上,給你們看照片。】

【陶思:圖片圖片圖片】

……

陶思這姑娘不是一般的大膽,在電梯裏就敢對著陌生人悄悄拍照。溫鯉單手托著手機,拇指滑動屏幕,點開其中一張。會議廳裏信號有點弱,短暫加載過後,一道修長挺拔的影子出現在溫鯉眼前。

他今天穿了正裝。

看著屏幕上的那道身影,溫鯉不由彎唇,淺淺微笑。

純黑的正裝,應該是定製款,走線精密,肩膀和手臂處的線條與身材極為吻合,不鬆垮,也不會過分板正,莊重之外,透出一種冷調的高傲與不羈。

他沒係領帶,裏頭搭一件襯衫,高大挺括,腰線緊窄,腿很長,天生一股恣意的傲慢氣息,好看到讓人上癮。

陶思拍的照片一發出來,群裏立即熱鬧了。

底下一串激動的回複。

【真的好帥!!】

【帥!!】

陶思大概想到什麽,又補充了一條。

【陶思:你們覺不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溫鯉收到這條消息的同時,會議廳裏驟然安靜,一切閑聊的聲音都不見了。她抬起眼睛,看到以蔣瑜桉為首的領導層,他們一邊低聲交流著什麽,一邊往廳內走,明明腳步不快,卻像是帶了一陣風,氣勢很足。

蔣瑜桉曾在唐和總部任職,是個厲害角色,她穿了身職業向的套裝裙,深栗色短發,精明而幹練。與她並肩,一同走在一行人最前麵的,是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與蔣瑜桉的強勢相比,那人多了一份雍容的冷淡感,長腿,脊背筆直,矜貴的氣息從骨子裏透出來。

那人邁步走進會議廳的瞬間,溫鯉隱約感覺,有一道目光,自上而下地略過來,掃過下麵的一眾人群,而後徐徐定格,精準地落在她身上。

不由自主的,溫鯉也將目光移過去,兩人視線直接對上,隔著空氣與距離的觸碰。

無聲的,不著痕跡,卻莫名勾纏。

於此同時,溫鯉聽見有人脫口而出:“我靠,是陳鶴征!營銷號發的照片完全沒抓住精髓啊,本人也太帥了!”

“誰?”

“你沒看過微博熱搜啊?唐和陳總的親弟弟,音樂製作人,內娛有名的富二代!”

“早就聽說研創部那邊要來一位新的藝術總監,還是駐團藝術家,原來就是他啊!”

“這算不算是太子爺微服私訪?”

“輩分不對吧?唐和陳總是他大哥,又不是他親爸!”

“我不介意認陳總當爸爸。”

“靠!”

……

眾目昭彰之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陳鶴征身上,驚呼著,或是感慨。

他們看著他,關注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淩厲的輪廓,漆黑的眼,以及與生俱來的幹淨的恣意與傲慢,勾得人對他上癮。

陳鶴征似乎早已習慣這些,他始終鎮定,氣息冷淡。旁人都在看他,他的目光卻越過那些,越過一切動**與幹擾,隻看溫鯉一個人,專注的,堅定而深邃。

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鄭嘉珣的眼睛,她對著溫鯉翻了個白眼,吐槽:“你倆能不能收斂點?肉不肉麻!”

隨著陳鶴征的出現,會議廳裏掀起一陣微弱的躁動,溫鯉的心跳也有些混亂,不受控製地加速,耳根發燙。

就在這時,溫鯉餘光瞥見一道有些清瘦的身影。

一開始她並沒在意,所有心思都在陳鶴征身上,直到那道身影逐漸走近,在視線裏慢慢清晰,她才看清楚。

是尤倩。

那個幹淨乖巧,有點懦弱但很樸實的女孩子。

行政部人少活多,尤倩同時被安排了幾項工作,不僅負責看管簽到台,還要在與會人員全部入場後關閉會議廳的大門。

除了正門,還有一扇小門在主席台的左側,蔣瑜桉等人就是從那裏進來的。

主席台下修了兩級小台階,很矮,陳鶴征走到那裏時,側過身,禮貌地抬了抬手臂,讓蔣瑜桉以及其他幾位女士先走。

陳鶴征在台階旁稍作停留,尤倩剛好也到了那裏。

她大概是去關門的,一路小跑,也不知道是太著急,還是太緊張,腳下一滑,身體搖搖晃晃,眼看著要摔。

陳鶴征離尤倩最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瘦小而單薄的女孩子,踉蹌著落進他懷裏,在慌張與無措之中,環臂將他抱緊。

出乎預料的小變故,會議廳裏響起一片驚呼,連一向不按章法出牌的鄭嘉珣都詫異地揚了揚眉。

溫鯉也有一瞬的怔愣,很快便反應過來,她不顧眾人或是驚訝或是異樣的眼神,起身離開座位,朝主席台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尤倩本來就膽小,這麽一嚇,更是思緒淩亂。她不敢抬頭,不敢去看任何人,在陳鶴征懷裏直接哭了,聲音嗚咽著,像個小動物,細細的手指攥住陳鶴征的正裝衣袖,留下幾道狼狽的皺痕。

她攥得太緊,陳鶴征推不開,又放不掉,有些無奈。好在溫鯉及時過來,她沒去看陳鶴征,先低頭檢查尤倩的狀況。

溫鯉隔著衣服摸了摸尤倩的背,然後又去摸尤倩的額頭,手指觸碰到明顯的汗濕,但溫度不燙,應該沒發燒,可能有點中暑,或是低血糖。

“倩倩,”溫鯉輕聲叫她,“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你別害怕。”

說話的功夫,行政部的主管徐東南和舞團總監蔣瑜桉也走了過來。

蔣瑜桉向來脾氣不好,皺眉道:“體質怎麽差成這樣?動不動就要暈要摔的?”

徐東南忙說:“蔣總,陳總,對不起,是我粗心,沒注意到下屬狀況不對,責任在我。”

尤倩說不出話,隻是哭,邊哭邊發抖,看上去有些可憐。

陳鶴征的手臂仍被緊攥著,他也沒說話,麵色卻有些發沉。

溫鯉了解他,知道他麵對陌生人時一向沒什麽耐心,更不喜歡任何肢體上的接觸。於是,溫鯉抬起眼睛,目光往陳鶴征臉上落了落,她不想被周圍的人發現什麽端倪,隻能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又清又溫和,飽含著安撫的意味,讓他別生氣。

陳鶴征對溫鯉的一言一行都很敏感,她的目光落過來,他立即便覺察。越過周遭的混亂,陳鶴征的視線再度與溫鯉相碰,依舊是那種無聲的不著痕跡的糾纏,像是藏了一個小秘密,隻有兩個人心知肚明。

溫鯉翹起唇角,淺淺笑著,笑給他一個人看的,用自己的方式給他安慰。

陳鶴征歎了口氣,那種將他團團包裹的煩躁與不耐淡了許多,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平靜。

溫鯉哄好了陳鶴征,又低頭去看尤倩,她試探著移開尤倩抓著陳鶴征的那隻手,輕聲說:“倩倩,我是溫鯉,我帶你去休息,好不好?”

尤倩順勢移到溫鯉懷中,她個子矮一些,額頭抵著溫鯉的肩膀,邊哭邊點頭。

徐東南鬆了口氣,對溫鯉說:“麻煩你先照顧一下尤倩,我讓人事那邊通知她的家人。”

溫鯉說了聲沒關係,扶著尤倩就要離開。

轉身的瞬間,溫鯉感覺到有人握了一下她的手,力道並不重,但是觸感鮮明,纖長的五指,體溫略低,指腹掃過溫鯉手心裏的軟肉,故意弄得發癢。

戀戀不舍般的一握,很快就放開。

眾目睽睽的境地裏,這種又甜又隱秘的小動作,比任何曖昧的言語都要磨人。

溫鯉覺得臉頰在隱隱發燙,心跳亂得毫無章法。

她不敢去看陳鶴征的眼睛,隻能在心裏吐槽——

他真是壞得過分!

壞得過分,同時,又那麽好看,讓人心動。

作者有話說:

阿征有多好哄呢,鯉鯉一個眼神就夠啦,他就會變得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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