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西洲並不慌亂,立刻有應答的話抬上來。

“我不過是一個棋子,知道得卻也不少,那幕後之人追殺我不成,想必還沒放棄。”

沈弋冉聽出他的畫外音,隻是抿唇淡淡一笑,不急不慌道:“你知道的我未必不知道,你故意逃到這裏,就是想要讓他們知道你可能落到侯府手中了不是嗎?”

“江飛卿我愛他才,才保他的,你有什麽價值呢?”

董西洲自以為自己算的一盤好局,他今日和侯府之人一見麵,幕後之人必然會針對侯府,他是要逼著侯府的人救他。

可是看沈弋冉的態度,卻不拿他當回事,難道他們還能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不成?

沈弋冉瞧他沉默思索,便提點一句:“這座山你大概不知道是誰的吧?是琅琊王氏的。這樣大的山火,卻一點沒驚動人,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董西洲鎮住了。

是!起了山火,衙門中自然應該有人出來調查,他主動去柴房幫忙砍柴,就是因為可以看到山中的情況。

不僅衙門的人沒來,連火兵都沒來,他怎麽就沒注意呢?

董西洲再次搖頭,此刻卻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我總是在細節上失敗,若是我能發現這一點······罷了,夫人綁我去吧,要殺要剮,我也不反抗。”

沈弋冉本等著他跪下來求人,卻不想他坐著就認輸了,想著他或許看她是個婦人,便賭定她不敢動手。

可是此人城府深,擔心抓他回去會出其他的岔子,便道:“你也別賭我的性情,咱們敞開說話。”

董西洲果然是在賭,聽得這話,也隻是站起身來拱手行了一大禮:“夫人既然肯救江飛卿,看得出來夫人是個心善之人,我若是能幫夫人處理好這件事,夫人也肯救我嗎?”

沈弋冉瞧著此人還有些傲骨,便也就說道:“有你幫忙自然是好的,至於能不能活,還得看你自己。走吧。”

董西洲行禮跟在後麵,就隨著沈弋冉的馬車一同回到侯府。

誰知薄瑾年已經回來,正在房中和江飛卿說話,江飛卿躺在**,正在喝藥,瞧見董西洲立刻皺起了眉頭。

董西洲連忙上前行禮告罪:“我對不起你,兄弟。”

江飛卿將手中的藥碗直接就朝著董西洲丟了過去,他卻沒有躲。

那藥雖然不燙了,到底是熱了,就這樣淋在臉上,也不好過。

棕色的**染黃了衣襟,董西洲隻道:“這是我應該受的,多謝江兄。”

江飛卿的麵板的鐵青,直接道:“此人不可信。”

董西洲便道:“他們不僅要殺你,也要殺我,我也是九死一生逃出來了,咱們最後一次合作,一起報仇吧?”

沈弋冉和薄瑾年都在旁邊坐著,聽得兩人的話,倒又多了解了幾分。

江飛卿就是個文人脾氣,不知道如何與人交往脾氣臭一身都是傲骨,但是卻意外的心思單純。

董西洲背負沉重命運,八麵玲瓏思慮深沉,卻還有些骨氣。

沈弋冉便當這個和事老:“先一致對外,你們的恩怨後麵自己慢慢算便是。”

薄瑾年將手擱在桌上,招呼董西洲坐下:“既然人都齊了,便說正事吧。”

董西洲坐下道:“侯爺還有什麽不清楚的,隻管問便是。”

“來龍去脈除卻一些細節,我們都知道了。如今琅琊王氏操縱輿論,陛下十分動怒,我想你們兩個都無法幸免。”

江飛卿臉色慘白,忍不住就抬眼望向了白梔。

白梔雖然沒察覺,沈弋冉卻瞧進了眼裏。

董西洲垂著頭思索著,等待著。

沈弋冉便笑著打破僵局:“所以侯爺要和你們商量,一個假死的法子。”

董西洲立刻抬起頭來,望向薄瑾年:“侯爺當真有辦法?”

薄瑾年點頭:“首先你們要告訴我們,當年的真相到底如何?”

董西洲看向江飛卿,也是這件事自然是他最清楚。

“先帝臨危,宮中皇後娘娘皇子各懷鬼胎,當時我姐姐一家在皇後手下做事,被拿捏成籌碼,逼著我父親舉薦陛下。我父親沒法,隻能答應。”

“當夜趁著沒人,我父親便將先帝的畫像送到先帝跟前去,畫的是先帝年輕的時候的模樣。”

“幾個皇子中間,就隻有陛下和先帝最像,看著畫像,先帝就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父親便隻說了一句話,陛下是個好皇帝,您的兒子像你,必然也會是和好皇帝。”

江飛卿忍不住咬牙:“先帝便被引導著立了當今陛下。”

“那之後知道內情的陛下十分憤怒,逼問親母皇後為何要這樣做。”

“皇後便說陛下寵愛貴妃,未必會傳位給他。想來這句話傷害了陛下的尊嚴,他便沒有記住我們家的恩情,反而在幾年之後送來毒酒。”

薄瑾年搖頭,糾正他的話:“我查過了,那一年太後病危,心中不放心,吩咐人給江畫師送來了毒酒。”

江飛卿和董西洲都十分震驚瞧著薄瑾年:“當真?”

薄瑾年點頭,拿出一副畫像來:“這是我請人畫的當年侍奉太後的太監的大喜公公的畫像,你們看看是不是他送來毒酒的?”

江飛卿當時雖然還小,不過董西洲已經七歲,立刻拿過來看,愣愣盯著那畫像說不出話來。

“所以,如今陛下震怒,是為有人想要攪動風雲。”

董西洲將畫慢慢放下:“侯爺是想要我們舉發琅琊王氏,將他們扳倒,然後再有我們來講述當年的故事,澄清陛下的清白。”

薄瑾年想不到董西洲反應這樣快,便點頭,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

“我當然相信陛下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畢竟多年前也沒做什麽,不過汲取上一次的經驗,你們假死一次更安全。”

董西洲聽得這話,麵色寬鬆了下來,起身拱手道:“我在這裏代表自己和江第,一起謝侯爺和夫人告知真相,也謝你們願意救我們一命!”

董西洲跪下了,隻是垂著頭。

沈弋冉瞧得出他神色壓抑,心中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

上一世的時候這件事隻是宋齊召一句話帶過,琅琊王氏進入京都,幫著宋齊召穩固位置,兩人算是綁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