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年讓人盯著那個奴仆,趕回家中,將調查前後的話告訴了沈弋冉,留心瞧著沈弋冉的反應。

“有痣嗎?我曾經讓人幫他梳過頭發,叫來丫鬟問就知道了。”

白梔進來聽得問,想了想道:“應當是沒有的,我將後麵的須發用發油梳起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後脖子上有痣。”

沈弋冉信任白梔的話,並沒有開口等著聽薄瑾年的判斷。

“冒充董西洲有什麽意義?”

沈弋冉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此人行動挺高調的,明知道拍賣行內是斷然不能容忍贗品,他卻敢如此行。”

“之前我隻當他是想要賭一把,現在想來,他或許還有他意。侯爺打算如何做?”

薄瑾年想了想道:“他既然在店鋪中,娘子好生派人盯著,早晚會露出馬腳,我這邊再暗中探查當年之事。”

沈弋冉莞爾一笑:“這容易,郎君隻管交給我就是。”

董西洲梳妝之後容貌清俊,倒也吸引了不少的女子前來畫扇麵,人家多求著他畫畫像,董西洲都沒答應。

沈弋冉一去,掌櫃的便上來告狀。

“人家客人都開口了,要人物像,他偏不畫,說什麽自己是山水畫師,並不知道如何畫人物。”

“我讓他下來鑽研,誰知道他將筆墨一揮,撂挑子說自己就會畫山水,若是要畫人物,另尋他人!”

沈弋冉聽得輕聲一笑,寬慰掌櫃道:“既然客人都是衝著他來了,說明他還是有些才情,就算是他清高一些,也就容忍他一下,我會告誡他讓他聽你的話。”

掌櫃的聽得隻得答應了。

沈弋冉將董西洲叫進來,隨意問著一些尋常瑣碎之事。

董西洲沒什麽好臉色,回答的時候便很不耐煩。

白梔瞧著忍不住嗬斥道:“你怎麽和主子說話呢?還說你曾經是官宦人家,規矩都被丟了不成?”

董西洲聽得,蹙眉道:“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你們還想怎麽樣?”

沈弋冉輕笑道:“並未曾要求你如何,你來之後店鋪的生意又好了一些,我覺得你挺好的,你就好好幹。”

“還有掌櫃的話,你需要聽,再讓我聽到你太過違背規矩,我也要懲罰的。”

說完之後沈弋冉神色又鬆下來:“去吧。”

董西洲板著臉下去了。

白梔看了看沈弋冉:“我還以為娘子要套話審問他呢。”

沈弋冉搖頭:“侯爺說了,要讓他自己露出馬腳,不著急。”

“去讓掌櫃的進來說話。”

白梔引著掌櫃的進來,讓他在下首坐了,沈弋冉便笑著道:“我已經責罵他了,不過此人脾氣古怪,我也擔心他早晚生事,需要掌櫃的多留心一下。”

掌櫃的聽說,巴不得如此:“三夫人放心,我會好好盯著他的!”

安排妥當,沈弋冉起身出去看了新進的扇麵。

扇麵上不同落款標誌著不同的價格,董西洲來了之後,他的扇麵成了搶手貨。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會出名。

沈弋冉想了想,不如幫他一把。

柳先生不常來拍賣行,不過聽得沈弋冉請,自然是立刻便來了。

沈弋冉起身招呼柳先生坐下之後,自己才坐下。

“柳先生慧眼識珠,董西洲隻從到了扇子鋪之後,生意好了不少,他的扇麵也是最受人喜歡的。”

柳先生聽得很是欣慰,拱手道謝:“還是多虧娘子,若非是娘子出手相救,還安排他一個好位置,他也沒有今日的造化。”

沈弋冉將順手帶來的幾個折扇讓白梔送到柳先生跟前。

“這就是董西洲畫的,先生也瞧瞧。”

柳先生聽得,立刻展開折扇來,隻見隨著展開的折扇,便像是展開了一副小型畫卷,鳥樹池塘,人家畫這些小畫,他必然畫大景色。

展開都是一幅幅生動的畫卷。

“真是精細的功夫啊!”

柳先生瞧著那樹木葉片,鳥兒的羽毛,湖水上晃動的月亮,周圍停靠的舟子還有薄煙遠山,不停點頭讚歎。

沈弋冉便笑著道:“倒像是他的眼睛比咱們要看的仔細些,什麽毫毛小細節他都能畫出來。也虧得他有精力這樣對待一個扇麵。”

柳先生越看越喜歡,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

沈弋冉便趁機笑道:“說起來,他的脾性也不好,倒和柳先生之前有的一拚。”

柳先生聽得放下扇麵慚愧笑道:“我當時也是糊塗,娘子讓我看這些畫,我體會到了娘子的意思,我會安排他參加幾個名人宴會。”

“那就辛苦柳先生了。”

沈弋冉忙著安排打點季司玥出門,便見到柳先生親自帶著董西洲上門來。

季司玥拿眼睛瞧著董西洲,很是好奇的樣子。

沈弋冉立刻將季司玥引馬車之中:“白梔送你去,娘親過幾日去看你啊。”

季司玥笑著點頭,保住沈弋冉,用自己的麵頰在她麵頰上摩擦:“娘親保重,爹爹保重。”

沈弋冉笑著吩咐車夫啟程,對著白梔點頭,這才轉身過來。

董西洲盯著季司玥的馬車思索著,等到沈弋冉過來才挪動開目光。

沈弋冉看在眼中,引著他們進去。

董西洲卻並不抬腳:“我自問身份低微,不敢踏足豪門大宅,咱們有話要說便在外麵說吧。”

柳先生聽得臉上露出為難神色,轉頭看向沈弋冉。

沈弋冉淡淡一笑:“並不為要說什麽,隻是想要請你幫我畫一展屏風,我等著送人。”

董西洲聽得,神色不喜,卻也不能不進去。

進到書房便立刻有丫鬟上來研磨,引著他坐在書桌前。

沈弋冉招呼柳先生坐在一旁下棋對弈,也並未說什麽時候交差,就這樣讓董西洲畫。

董西洲心裏明白,這是他們要考察他的水準,便格外專注,二話不說便畫了起來。

沈弋冉轉頭瞧著他繪畫的習慣,好像他在落筆之前便已經腹內有了草稿,落筆不改,精準仔細。

因為不用著色,一隻花鳥他就算是畫的比別人仔細,也能比別人的工筆快許多。

沈弋冉和柳先生都是一麵悠閑下棋,一麵瞧著他落筆。

兩局之後,他便已經畫完了屏風的一麵。

“先生大才,真是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