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餘乖乖地蹭過去。

剛才外麵動靜挺大的,但這邊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麽。

肯定不是好事。

顧乾攬住陶餘的腰把人往自己身前帶了帶,側過身用額頭抵住陶餘的肩膀,連呼吸聲都是沉重的。

陶餘從未見過顧乾這樣有些脆弱的模樣。

他無措地環住顧乾的肩背,像顧乾安撫他時那樣,用手一下一下順著。

“哥哥你別皺眉,有我在。”陶餘不太懂得安慰人,隻能笨拙地裝作活潑俏皮的樣子,發出一些很沙雕的聲音企圖逗顧乾開心。

顧乾沒笑,但是把他擁抱得更緊了。

這小孩兒身上仿佛有某種能量,擁抱他就能變得平靜些。

他隻是在想,又有一個人,在他身邊,受到了傷害。顧惜聽到了許林北在與陸清通話,顧乾不知道自己晚點踹開那扇門,顧惜是不是就會被活活掐死在裏麵。

他根本不在乎許林北跟陸清串通了什麽,他隻想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想守護的人都平安。

陶餘原本和陶瓷的關係特別好,可他失憶之後,就沒了對陶瓷的那股子親昵勁兒。

後來陶瓷意外墜樓,顧乾當時正在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人已經火化了,他覺得都是自己的責任。

陶餘不記得了,他得替陶餘記得,他該替陶餘好好保護他最愛的姐姐的,可他沒能做到。

他不是神,不可能把一切都顧好,在陶餘回到他身邊之前,這世間隻有他孤軍奮戰。

人們隻看得見他是顧氏的總裁,又一手創立了亞潤。人們隻看得見他的財富。人們隻知道顧總雷厲風行、處事果決、說一不二。

沒人記得他才二十五歲,沒人知道他被夾在各種堆積的愧疚中很多年,沒人知道他根本不想要那些,他隻希望顧卿和母親的死隻是大夢一場,他隻希望那個漂亮的女孩兒還好好的陪在陶餘身邊,他隻希望陶餘從未被利用過,活得像以前一樣快快樂樂沒心沒肺。

辦公室裏是久久的靜默。

這個世界,除了陶餘身邊,沒有哪裏能容他脆弱。

“哥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陶餘摸到顧乾沒有抱住他的那隻手,緊緊攥在手裏,“但是你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所有顧乾怕的擔憂的,他都會陪著顧乾走過來。

顧乾的目光所及隻能看見陶餘的衣物,但他猜得出小朋友說出這話的神情該有怎樣的認真。

蘇唐敲了兩下門,“顧總,沈總到了,在會客室等您。”

顧乾這才鬆開陶餘,沉默著起身。他還未切換到日常的冰山模式,就有一隻手揪住了他的西褲拉鏈那裏的布料。

和某處隻有一拉鏈一**之隔。

就還挺禿然的。

陶餘:啊這,本來想抓衣角的,但是他起身太快了就……

陶小狗強行忽略尷尬,仰著臉撅著嘴:“親一下再去好不好?”

顧乾雙手托起陶餘的臉頰,俯下身,將唇貼在陶餘唇上,雙眸專注地看著陶餘眼中的星星。

然後陶餘的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一副乖順的樣子。

蘇唐是有隨意出入顧乾辦公室特權的,因為顧乾有時候太專注會聽不見敲門聲。他在門口等了會兒,沒有聽到顧乾的回應,便開門進去。

這一開門……

哦豁。

蘇唐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抽了哪根筋,居然飛速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接著他就看見顧乾朝他走來,嚇得瞬間清醒:“顧、顧總,我馬、馬上刪掉。”

顧乾經過他身邊:“不用刪,發給我。”

蘇唐:“啊?”

“也發給我!”陶餘坐在沙發上衝他搖了搖自己的手機。

蘇唐:“要不咱們仨建個群得了。”

陶餘沒有異議:“我來建。”

幾分鍾後,顧乾就被拉進一個群裏,群名叫[顧陶夫夫虐狗群]。

蘇唐:我很想退群的。

於是陶餘發布了群公告:[蘇唐不準退群。]

接著在會客室接待沈總的顧乾抽空跟了一句:[退群扣工資扣獎金。]

蘇唐:自己挖的坑,哭著也得在裏麵躺平。

這公司裏單身的狗子那麽多,憑什麽受傷的隻有他一個。

陶餘以一種老父親般慈祥的目光撫慰地看著他:“兄弟,這是給你一個人的獨家榮耀。”

蘇唐:這份榮耀我不是很想要。

但他隻能苦哈哈地強顏歡笑:“我謝謝您。”

全家。

包括顧總。

“不用謝,”陶餘認真地看著蘇唐,“作為報答,你可以跟我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麽,我很樂意聽。”

蘇唐幾乎抓狂:我沒真的在感謝你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實誠?!陰陽怪氣聽不出來嗎,啊?!

陶餘又補了一句:“跟我講了,你以後就是我好兄弟,我罩著你。”

蘇唐翻白眼:“我用得著你……算了,跟你說吧……”

他還一堆工作要做,沒時間在這裏跟陶餘扯皮。他把一切告訴陶餘,不過是為了顧乾罷了。

這兩個人重歸於好不容易,所有的事情也不該顧乾一力承擔。

絕對不是因為他要當陶餘什麽見鬼的好兄弟。

絕!對!不!是!

陶餘的表情越聽越沉重。他一直想找機會暗示顧乾,許林北已經恢複正常了,但也一直苦於沒有抓到許林北現行。

他沒辦法開口跟顧乾說自己重生的事情。那種帶著還債意味的感情絕對不是顧乾想要的。

沒想到竟這麽誤打誤撞地讓許林北掉馬了。

剛剛顧惜如果真出了什麽事……陶餘也無法往下細想。

沉默了一下,陶餘喊住正要離開的蘇唐:“錢婧說,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忘記了什麽?”

蘇唐看著他,欲言又止。

顧乾不允許任何人在陶餘麵前提起過去的事情,所以哪怕是陶餘在問,他也無法說出口。

誰知道那會不會成為兩人感情上的又一條裂縫呢?

陶餘隻是看他的表情就已經了然:“好了,我不問了,不用為難。”

蘇唐想了想,出去拿了樣東西遞給他。

原本是該直接交給顧乾的,可蘇唐現在無條件信任陶餘對顧乾的感情,也想讓陶餘知道顧乾有多麽在意他。

……絕對不是因為他看見陶餘領口隱隱露出的吻痕了。

被交到陶餘手上的,是和好那天,他送給顧乾的那隻狗尾巴草編的小兔子。

原本他隻是隨手薅了狗尾巴草,隨手編成了小兔子,又覺得好可愛才送給了顧乾。秋季的狗尾巴草格外易碎,弄壞或者丟掉都很正常,陶餘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誰知道顧乾讓人把它做成了幹花,懶洋洋臥在漂亮柔軟的絨布中央,被裝在精致的玻璃盒子裏麵,外麵係著黑色金邊的絲帶,已經變成了一個好看的擺件兒。

顧乾再次回到辦公室,已經沒了之前疲憊脆弱的樣子,他正對上自家小孩兒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目光。

“怎麽了?”

陶餘把小玻璃盒子抱在懷裏,圓溜溜的小狗眼睛巴巴地瞅著顧乾:“我想嫁給你。”

顧乾愣了一下,低頭掏手機在虐狗群裏召喚蘇唐:[@蘇唐,下午的行程推掉。]

五分鍾後,蘇唐從樓下人事部竄進電梯,從頂樓電梯竄出,氣喘籲籲地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顧總,下午約了和陸總打球,順便談一談河灣那個項目。”

顧乾正坐在桌子後麵,腿上坐著行動不便但不要臉的陶小狗。顧乾正拿著杯子喂小孩兒喝牛奶,還真他媽像是在喂一個“小孩”。

巨嬰。

盡管畫麵詭異,但不影響賞心悅目。

蘇唐條件反射,掏出手機“哢嚓”

又是一張照片。

陶餘在別人麵前還是要臉的,耳朵紅了,別過目光,窩在顧乾懷裏悄喵喵地在群裏蹲自己和顧乾的合照。

顧乾麵不改色單手托著陶餘的腰:“推了。”

蘇唐哭喪著臉:“這已經是您這個月第七次放陸總鴿子了,您再不去,他就要去外地出差了。”

“跟他說,等他回來再約。”

顧乾的語氣不容拒絕,蘇唐隻能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陶餘小聲問:“是陸宴嗎?”

“嗯。”

“他才不是出差呢,”陶餘更小聲地說,“他是要陪江安喬到外地拍戲。”

蘇唐:陸總,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聽你八卦的。

十分鍾後,蘇唐又來了。

這次為了不打擾到裏麵的兩個人,劃掉,為了不再一次控製不住順手拍照,他重重地敲了三下門,聽見顧乾的應答才進門。

然而陶餘還沒從顧乾腿上下去,從蘇唐的角度隻能看見陶餘耳後的皮膚連同脖頸都是紅的。

你害羞你倒是別這個姿勢見人啊!你又要殺狗又要害羞,太過分了啊啊啊啊啊啊!

“顧總,陸總找。”蘇唐把手機遞給顧乾。

顧乾一手接聽電話,另一隻手攬著陶餘,指尖轉著一支筆。

“嗯?”

“顧乾你沒有心!你又放我鴿子!這都第幾次了!!!見你一麵比他媽登天還難!!!”

顧乾已經習慣這種場麵,一如既往地淡定:“可以視頻。”

“我*,我他媽跟你視頻打球?可把你牛逼壞了啊,”陸宴嘴上咆哮,臉上卻絲毫不見惱怒,“說吧,這回又是什麽理由?”

“我下午跟小魚兒領證。”

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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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愛你們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