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在樓下,顧乾和顧惜剛上來就聽見小孩兒氣急敗壞的聲音。

顧惜側目看了看顧乾,隻見他這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堂哥此刻眸中全是溫柔的笑意。

“老子就他媽認定顧乾了!除非他讓老子滾蛋,否則誰來說也他媽不好使!!!”

顧乾已經能想象出小孩兒氣極的模樣了,他家的小狗狗可是會咬人的。

“你還要不要臉?!你……”

錢婧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顧乾快走幾步出現在門邊,冷冷掃視了錢婧一眼,目光定格在陶餘的腳踝上。

眉心微微皺起。

“你怎麽下地了?”顧乾語氣不善,越過錢婧,徑直過去把陶餘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蘇唐呢?”

“蘇唐去拿藥了,”陶餘看著顧乾冰冷的側臉,心裏一個哆嗦,“你……生氣了?”

“你說呢?”顧乾轉眸看他,墨眸深沉似海。

完了,真生氣了。

陶餘正想著怎麽來哄哄顧乾,蘇唐就拿著藥油進來。

“給我,”顧乾在沙發邊單膝跪下,倒了些藥油在掌心暖熱後才往陶餘腳踝上抹,“蘇唐,送客。”

“好的,”蘇唐手一伸,對著門外,“錢小姐,請吧。”

錢婧咬牙切齒地看著顧乾小心翼翼生怕弄疼陶餘般給他上藥,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站在原地沒有動:“阿乾,我是代表錢氏來跟你談合作的……”

“顧氏不缺這一個項目。”顧乾手指按揉在陶餘的腳踝,連個目光也不樂意賞賜給她。

“阿乾!你明知道隻要我們達成合作,這個項目能給顧氏帶來的利益肯定……”

“說了,”顧乾冷淡地打斷她,“不需要。”

辦公室裏氣壓極低。顧乾懟了錢婧,陶餘心裏有那麽一丟丟暗爽,但也不敢表現出來,他能感受到顧乾還在生氣,哪怕他的動作如往常般極盡溫柔。

但是爽歸爽,怎麽能和小錢錢過不去呢?

陶餘坐起來,輕輕地扯了扯顧乾的袖口,小聲勸:“如果可以賺很多小錢錢的話,或許可以談一談……”

他不想顧乾有什麽損失,尤其是是為了他。

顧乾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陶餘的腳踝,語氣蘊著寒意:“你希望我和她談?”

陶餘下意識搖頭,他巴不得這個女人再也不出現在顧乾麵前,但是……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就可以。”

陶餘囁喏道。

“顧氏不差這點錢。”顧乾直視著陶餘,語氣平靜但不容動搖。

錢婧被當著陶餘下了麵子,頗有些下不來台:“阿乾,我知道你們沒有複婚,那天隻不過是演戲而已。”

“我們隨時可以複婚。”顧乾垂下眼瞼,專注地盯著小孩兒白皙的腳踝,眼神繾綣溫柔。

陶餘心裏猛然一痛,他的眼眶裏迅速蓄滿淚水:“這……算是求婚吧?”

顧乾一手握著陶餘的小腿,一手在他腳心輕撓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是的話……”

“我答應!我願意!”陶餘馬上搶答,眼眶中的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他胡亂地用袖子擦掉,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愛你。”

一切都偏離了錢婧想象中的發展,她染著火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向陶餘:“你忘了他以前都做了什麽嗎?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相信他是真心的?阿乾,你沒有這麽傻吧?他一看就是居心叵測!”

“說夠了沒有?”藥油吸收得差不多,顧乾站起身,拽了紙巾擦手,這才把目光轉向錢婧,一字一句,“他不會跟我撒謊,是不是真心的用不著你來評判。”

“阿乾,你!”

“從今天開始,”顧乾逼近錢婧,垂眸看著女人又氣又急的表情,儼然王者般冷峻開口,“顧氏不會再和錢氏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顧乾!”

錢婧急了,“顧氏和錢家幾年的合作給兩家帶來了多少利益你不是不清楚吧?!就為了他,毀了兩家的關係,值得嗎?!”

“不是為了誰,錢小姐不必把帽子扣到我家小朋友頭上,”顧乾語氣平靜,“和錢家終止合作是早晚的事情,合同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問題了,錢董不會不知道。”

換而言之就是,他以前是看在自己父親與錢正弘的交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已經忍無可忍了。

錢婧理虧,隻能悻悻離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顧乾和陶餘兩人。

陶小狗眼巴巴地望著顧乾,但顧乾並不看他:“蘇唐,小惜呢?”

顧惜剛才沒有跟他一起過來。

“顧惜少爺好像……去洗手間了,”

蘇唐回答,又隱隱覺得不對,扭頭就問其他總裁助理,“許少爺呢?”

眾人皆是一愣,剛才陪著許林北的那個助理汗都要下來了:“許少爺剛…剛才也…也去洗手間了。”

“去了多久了?”

“錢小姐過來不久就去了。”

蘇唐心裏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許林北畢竟是個又瘋又傻的,剛才在辦公室就差點咬了顧惜,萬一兩人遇上,顧惜被傷著,鄭雅又要鬧出亂子來。

“去看看。”

洗手間裏,門被反鎖著。

顧惜被許林北按在牆上,緊緊掐著那纖細的脖頸。許林北眼睛充.血,低吼著重複:“我再說一遍!你什麽都沒聽見!”

顧惜一張臉漲得通紅,瀲灩的美眸瞪著他:“不可能。”

“你信不信我讓你這個病秧子直接死在這裏?”許林北眸中全是瘋狂的神色,“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他瘋了一般喃喃:“隻要你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陸哥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是陸清救了他,是陸清把他從多年的夢魘裏麵扯出來。

如果不是陸清,他現在還是那個又瘋又傻不得解脫的精神病。陸清就是他的神明,他願意為陸清當牛做馬,所以陸清的計劃絕對不可以落空。

聽見錢婧說陶餘和顧乾根本沒有複婚的一瞬間,許林北腦子裏麵隻剩下一個詞——“完了。”

他必須第一時間告訴陸清這件事,催眠沒有成功。陸清當時問陶餘是不是複婚了,陶餘給的是肯定回答!

催眠早就失敗了!

陶餘是在演他!

必須要讓陸清知道這件事!說不定顧乾已經猜出陶餘失憶的事情是因為催眠了!他不能讓陸清毫無準備!

可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顧惜進來了,並且剛好聽到那句“催眠”。

不能讓這個病秧子壞了陸清的好事!許林北瘋狂地想,隻要他死,隻要他死!這個人死了,他的戲就可以繼續演下去。

顧乾算什麽,顧惜算什麽,他許林北身上沒有顧家的血嗎?憑什麽他要被顧雲忠那個老頭子看不起?!憑什麽憑什麽?!

隻有陸清真心對他!陸清救了他,還疼他、愛他,還承諾幫他爭奪顧家的財產!這個世界上,誰礙了陸清的路,就都他媽得死!!!

顧惜漸漸喘不過氣來,終日蒼白病態的臉因缺氧而微微透露出青紫色。

許林北還在不管不顧地加重手上的力度。

洗手間的門把被人轉了一下。

許林北猛地鬆了手,顧惜的身體就如凋零的落葉般滑向地麵。

顧乾踹開門,入目的就是這麽一番景象。

顧惜咳得說不出話,幾乎要把肺咳出來,眼眶被逼紅,眼角一片生理淚水。

輪椅歪在一邊。

許林北坐在洗手池裏瘋瘋癲癲地指著顧惜笑:“好玩兒、好玩兒!”

“怎麽了?”顧乾把顧惜扶到輪椅上坐下。

許林北立刻在顧乾看不見的角度給了顧惜一個警告的眼神。

顧惜卻視而不見:“咳、咳咳……別,咳,別裝了。”

“蘇唐,讓薑醫生過來。”

顧乾懷疑地看向許林北。

“不用麻煩、咳咳、不用麻煩薑叔,”顧惜抬手攔了他,“我沒事。”

許林北從洗手池上跳下來,索性破罐子破摔:“正好我也裝夠了,怎麽樣,哥哥們,驚喜不驚喜?”

他拍拍手,挑釁地看向兩人:“你們不為我高興嗎?”

“陸清利用陶子對哥做的事情,你參與了多少?”顧惜漸漸順過氣來。

“跟你沒關係,小病秧子最好別攪和進來,”許林北冷笑地看著顧乾錯愕的眼神,“哥,大舅對我的侮辱,我也該討回來了,不是嗎?”

他推開擋在洗手間門口的蘇唐,大步離開。

顧乾把顧惜推出來:“你怎麽樣?”

顧惜搖頭:“我沒事,哥,他說催眠小魚兒失敗了。”

“嗯。”

“你們……”顧惜又咳了兩聲,“小心些。”

“隨他去吧,我讓人送你回去。”

雖然對許林北恢複正常挺詫異的,但也不是無法理解。他當年突然瘋掉,現在突然好了也不是沒可能。

本該屬於許林北的東西,他想要就給他。無論是不知道抱著什麽目的的陸清,還是信誓旦旦的許林北,都沒那麽重要。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顧惜離開後,顧乾才回了辦公室。陶餘坐在沙發上不敢再輕易下地,滿心的好奇與焦慮也隻能伸長了脖子等著。

“你還在生氣嗎?”顧乾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好。

顧乾在他身邊坐下。

“……過來讓我抱抱。”

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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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