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烤烹炸一樣不落!◎
直到暗處傳來一陣清晰的咳嗽聲, 蘭時臉紅了一紅,客氣著將太子殿下推開些。
太子殿下不樂意, 用了點力氣, 沒讓蘭時將他推開多遠。
暗處傳來輕哨聲,似有催促之意。
蘭時蹙眉,長話短說, “殿下, 你好好保重,我也會好好保重的, 文太傅這算是給吳穆做了個表率,若是放任自流,保不齊吳穆會隨太傅而去, 若是殿下還有大用,不妨尋人看緊些,若是無用,那隨他去死。”
蘭時拍了拍殿下的肩,做最後的告別,“殿下我已經耽擱一日了, 這下真得走了, 不然趕不上偷襲了。”
蘭時轉身要走,太子殿下眼疾手快握住了蘭時手腕,“偷襲?你去?”
北境軍中無人了嗎?
“殿下,霍去病突襲時,也沒人知曉他一定成功啊,可他還不是——”
“你還想學他!”太子殿下驟然提了聲, 打斷了蘭時的話, 手下也不由得攥得更緊些。
霍去病的確戰功赫赫, 可這人天不假年啊!
蘭時用了個巧勁兒將手腕從太子殿下手中轉出來。
“殿下且安心等著蘭時封狼居胥的好消息吧!”
蘭時快步離去,太子殿下都沒能追上。
隻能眼看著那輛不起眼的馬車越走越遠。
“如今這局勢一片大好,哪裏需要你去拚命了!”
太子殿下一拳捶在朱紅大門上,唯恐隔牆有耳,不敢高聲語。
“阿宛,你同十二哥說實話,你與太子殿下是不是——”
承許不知道該怎麽捅破這窗戶紙,話說直白了唐突自家幼妹,可說得太模糊又容易被阿宛蒙混過去。
他小心攏著桌上的燭火,生怕馬車一個顛簸,會將這火苗顛滅,眼神一直落在蘭時臉上,不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蘭時坦**地很,“太子殿下說讓我莫要想著嫁與旁人,可我也沒想著要嫁給他。”
“十二哥,比起嫁人,我更想在北境軍策馬馳騁,持qiang殺敵。”
她來作衛國公府的繼任薑帥,才能讓陛下與朝臣的戒心降到最低,畢竟京中人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女子,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看承許臉上濃重的憂慮,蘭時輕快一笑,“十二哥你放心,太子殿下也就是嘴上說說,他不會真的阻我,隻是我,我心裏亂。”
前世種種,蘭時沒法跟十二哥一一說明,隻能挑著能講的講一些,“我若嫁太子,陛下一定會以此為由削大哥手中的兵權,軍中主帥若是失去對全軍的掌控權,那和不戰而敗沒有區別,我不能看此事發生。”
已經發生過一次,是她畢生之痛。
承許揉了揉蘭時的發,自懷中掏出一包蜜餞來攤開遞給蘭時,笑道:“十二哥知道了。”
他還以為蘭時與太子已經情定終生,原來並沒有,有些解氣。
小阿宛喜歡太子這事,曾經多明顯,太子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爛了,如今想將這破開的口子補上可難若登天。
十二心情大好,心說這次京城這一趟可不白來,他方才是看見太子殿下是怎麽癡纏的,那不值錢的模樣哪兒還像一國儲君。
十二一高興,又掏出兩個油紙包來,“肉鮓和梅子薑,你等等。”
十二在小桌底下摸出一個方形竹筐,整整齊齊碼了三層的油紙包,最邊上還有兩小壇酒。
“奔波一天你肯定餓了,多吃些,吃完就睡一會兒,等你醒了咱們估計還能趕上十三。”
蘭時看著足有她手臂長的竹筐,咋舌,十三哥講十二哥任何時候都能拿出吃的來她還不信。
沒想到是真的。
蘭時看著那油紙包上閃著金粉的樊樓徽記,麵露糾結。
眼神在油紙包和十二臉上遊移不定。
蕭寶圓的聲聲囑托響在耳邊,炸得她快要坐不住了。
蘭時捧著肉鮓都覺得燙手,好像有個蕭寶圓站在油紙上紮她,她咳了一聲清嗓子,看十二哥吃得香,萬事不愁的模樣,試探道:“十二哥,你年歲也不小了,可曾想過娶妻?”
“娶妻?”十二在蘭時提過後才頭一次琢磨起這事,他放下小酒壇,比回夫子問課業還要再認真些,“還真未曾想過,咱們行伍之人,不安定時候多,娶妻那不是耽誤人家姑娘嗎?你看咱們幾位嫂嫂,過得都不好,大哥倒是還好好地,可大嫂也沒少擔心。”
“如今這般就很好,家人在側,吃喝不愁,娶妻,還是算了吧。”
蘭時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答。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那你怎麽會護送蕭寶,我是說雲韶郡主回來?”
她和十三哥是在驛站碰上十二哥同蕭寶圓的,彼時二人在院中烤肉,那畫麵夠不上郎情妾意也算是有說有笑了。
蕭寶圓除了銀錢可從沒跟誰有說有笑地,她當時還以為這二人是彼此有意呢。
結果完全是她會錯意了嗎?
“你說雲韶郡主?大哥走不開,五哥走不了,餘下老將都被雲韶郡主嫌棄了,隻我一個閑人,便由我來送了,郡主金枝玉葉,可不能去了趟北境有什麽閃失,這是大哥原話。”
十二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說話間又打開了一個油紙包,“大家閨秀處事周到,今日這一籃子吃食都是人家回贈的,說是謝我這一道的保護。”
蘭時低頭咬了塊點心,都說十二哥細致入微,那這根活木頭究竟是誰?
怎能遲鈍到如此地步?
蘭時悶著頭將那塊點心吃掉,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十二哥,或許你還不清楚,蕭寶——我是說雲韶郡主,她視財如命,出手如此闊綽,還是頭一次,看來這一路你的確將她保護地很好。”
這也不能點太透,姑娘家的臉麵,蕭寶圓還是很顧惜的。
承許深以為然,“我也的確未曾見過如小郡主這般愛財且會斂財的,她在北境這些時日,還真是幫了不小的忙,所以護送她回來,你十二哥給她做了好些個菜,好多都還沒給咱們阿宛做過呢。”
十二深以為憾,早知蘭時會回京,他還不如頂了十三的名額同阿宛一起回來呢。
蘭時思及蕭寶圓那鐵樹開花少女懷春的模樣,串了串她十二哥方才的話,所以是她十二哥做飯太好吃,就一道又一道吃進蕭寶圓心裏去了嗎?
這倒是意外地樸實呢。
那蕭寶圓這條路可有得走了,她這十二哥腦子塞的全是菜,煎烤烹炸一樣不落。
十二將這酒蓋好,這酒好雖好,可勁兒不夠,軟綿綿地,還帶著一股子花果香味兒,像是給女子喝的,“不知十三走到哪兒了,咱們夜裏趕一趕,沒準兒還能趕上他。”
蘭時還沒忘蕭寶圓托付給她的事,迂回地滲透,“十二哥,突厥已經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了,形勢一片大好,倒是可以考慮娶一位夫人了。”
蘭時還不借機給十二哥畫餅,“我豐神俊朗的十二哥,必定得娶一位蕙質蘭心的夫人。”
十二點了點蘭時的額頭,“小丫頭還編排起你十二哥來了,好好睡一覺,十二哥同衛兵去駕車。”
“唉。”車門關上後,蘭時歎了口氣,“蕭寶圓你還真是給我尋了件艱苦大事,這石頭該如何敲得開?”
第二日一早,同鍾鼓聲一同傳遍全城的是陛下的詔書。
文太傅的死訊,的確引起了軒然大波,但這場風波還未來得及鬧起來,太學學子與朝臣便被一件又一件的大事繞花了眼睛。
文太傅死是為自家謀逆的後輩謝罪。
九年前牽扯甚廣的蘇尚書一案是冤案,今日一並洗冤平反,連同曾經被牽連的諸多官員也都被赦免。
最後,這事是陛下與太子也沒料到的,獄中的吳穆聽聞了文太傅身死的消息,也跟著自裁了。
吳穆沒有文太傅那樣的優待,根本沒法藏匕首毒藥在身上,是他自己一頭磕在監牢門上,活活將自己撞死了。
爭名逐利,浮華一世,慘淡收場。
這一連串的消息炸下來,早已沒人追究,曾經文太傅被帶走時,文家二子還沒用妄圖謀奪太子性命。
這些事,蘇岐鳴都不關心。
畢竟蘇家業已平反,她的祖父終於不再是被大涼唾棄的罪人,而那些害她祖父性命的人,即便是死上百次千次,也沒法換她祖父活過來了。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如今的人會怎樣議論這些賊子,畢竟,也是這些人,筆墨喉舌上恨不得再要她祖父淩遲。
她今日特意告了假,租了馬車等在皇宮朱雀角門。
須臾過後,一個著桃紅衫子的小娘子背著個簡單的行囊從小角門裏走出來。
眼中含淚,似喜似悲。
蘇祁年眼前一亮,揚聲喊道:“阿月!”
那女子被叫到,朝聲音來處望過來,看見了著男裝一身素服,數年未見的長姐。
蘇祈月一抹眼淚,盡力朝她跑過去。
“長——長兄!”蘇祈月投進長姐懷裏,眼裏的淚仔也控製不住,簌簌落下。
“想不到你我此生還能再見!薑蘭時要我好好保重自身時,我還當她是編了個理由來誆我,一直半信半疑。”
隱忍太久,姐妹一朝相見,這眼淚決堤一時半會難以收住。
蘇祁年也忍不住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從前不知這事能不能成,不想拖累你,便從未想過聯係你,如今看你好好地,我也無憾了。”
“走!阿姐帶你回家。”
蘇祁年以為,她此生都沒機會再說出這句話,也永遠不可能再有一個與親人團聚的家。
作者有話說:
我還是沒能多寫點兒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懺悔感謝在2022-12-25 23:43:17~2022-12-27 00:06: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玻璃渣裏找糖吃 7瓶;jying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