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老夫聊發少年狂,還是實在容不下您這逐漸能獨當一麵的兒了?”

老子做局派人去礎◎

“陛下, 您是老夫聊發少年狂,還是實在容不下您這逐漸能獨當一麵的兒了?”

老子做局派人去刺殺兒子, 這事放在哪家都足夠荒謬, 陛下周全圓滑大半生,老了準備英明盡喪了嗎?

這父子相殘的事要是透出一點兒風聲,被有心之人利用都可能動搖大涼國祚。

皇後娘娘如今想隨著蘭時一道去北境, 這大涼要完了。

“梓潼, 朕也是很心痛。”陛下說著自覺地寬了外裳往皇後娘娘的榻上躺。

“朕也不想這樣啊,宮牆內果然難尋真心, 父子相殘,夫妻失和,孤家寡人竟是這般滋味。”

陛下這話說完, 綢被已經貼合到胸口,躺的板正,這綢被與陛下的寢衣嚴絲合縫,像把自己縫進了被子裏。

皇後娘娘轉身就想走,被眼疾手快的陛下拽進懷裏,三兩下拆光了皇後滿頭珠釵, 解了她的鳳袍, 將皇後整個人卷進懷裏。

弱不禁風的陛下,隻能利用體型差距,暫時製住皇後一會兒。

皇帝陛下將頭埋在皇後發間,不願承認他設這局有些私心。

他自幼時就謹小慎微,哪怕身為太子也是吃了好一番苦頭才登上帝位。

很早前便下定決心絕不許自己的兒子也走自己的老路,所以他給了執玉他從沒得過的偏愛與信任。

與皇後成婚時, 蘇禾已經懷了執玉, 隻待蘇禾產子便能將其扶正, 於這樁婚,他並不滿意。

成婚前想得長遠,他娶明薇是為了大局與製衡,大婚那日她醉酒去池裏撈魚,他當時抱著那尾魚,生平為數不多地覺著有些開懷。

如今的執玉同小十四,像極了蹉跎多年的他與明薇。

種種往事浮上心頭,羨慕悔意便壓不住,“明薇,你說若是咱們之前能同執玉與蘭時一樣,會不會——”

不會白白浪費那麽多時光。

他從前以為皇後與他陳情時說此生絕不留子嗣是權宜之計。

這一年年過去,一日又一日地印證皇後當日說過的話,她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皇後娘娘笑起來,溫聲軟語,“陛下,日子都是往後看的,昨日之日不可追。臣妾過得很好,陛下待臣妾也從不曾算計便足夠了。”

鐵娘子柔情起來,帝王也難以招架,欲辨已忘言。

“陛下,執玉與蘭時不是你我,兒孫自有兒孫福,臣妾不留子嗣,隻是此生已經吃夠了與親眷死別的苦,養大了執玉與蘭時,臣妾膝下不空虛,陛下不必覺得虧欠。”

多少年過去了,陛下怎麽還在糾結子嗣這事,她薑明薇向來行止由心,說出的話自然出自本心。

“夜深了,睡吧。”

帝後一夜好夢。

第二日,承諺踏著晨鼓進了仁明殿,“姑母!今日太子再不將蘭時送回來,我可要大不敬了。”

這要是被北境的兄長們知道了,他會被連弩紮成捕鳥網的。

承諺這話不算誇大,他連輕甲都套在厚裘裏頭了,隻是過來通個氣,立時準備衝出宮去,闖太子別莊了。

“誒!”皇後娘娘看十三這愣頭青不管不顧地,北境也不太想去了。

才想勸他切莫衝動,外頭一道女聲傳來,“十三哥,你要對誰大不敬?”才幾日不見,她這十三哥,怎麽越發語出驚人了?

綠裙宮裝小娘子踏進殿來,整個仁明殿都明媚起來。

“蘭時!”承諺可算找到主心骨了,離弦箭一樣擠開一旁的太子衝到蘭時跟前。

“快讓十三哥好好看看,身上的傷可好了?阿宛當時身上還舊傷未愈呢。”

十三哥快人快語,一鏢一鏢紮太子身上。

十三握著蘭時的手,自己圍著蘭時轉了個圈,確認蘭時真是好端端地,才卸了一身勁,“天爺啊,還好你沒事啊,你十三哥這一身皮總算是保住了。”

“哪兒有這麽誇張,十三哥到了京城,是不是又看新話本子了?”

蘭時由著十三哥去看,多日不見,他定是擔心壞了。

十三一屁股徹底擠開太子,扶著蘭時往坐上去。

太子殿下理虧,並不計較,端端正正地向皇後娘娘行禮。

皇後娘娘眼皮不抬,不想搭理。

太子殿下神態自若,行禮後在蘭時對麵坐下。

“姑母,蘭時生擒了阿史那努吉!”蘭時像個急於表現的稚童一樣同自家姑母邀功。

“好啊,咱們家的十四娘子也能躍馬擒敵了,兄嫂泉下有知,也定會欣慰。”

衛國公府闔府皆兵,從無孬種,皇後娘娘倒是從不遺憾未曾親上戰場,安定後方,讓他們無後顧之憂的拚殺,也尤為重要。

蘭時這條路,總算是踏出來了。

生了好大一口悶氣的皇後娘娘,偷偷瞥了眼不值錢的太子,這輪流坐莊的滋味就是好。

“姑母這裏無事了,軍中的事,承諺也都同陛下稟過了,早些回府去吧,去給你爹娘磕個頭,也替姑母點上香。”

“嗯!”蘭時行禮退下,承諺生怕蘭時反悔,也怕太子殿下又出歪招,扶著蘭時,走得迅速。

太子殿下雖不舍,倒也沒有出聲阻攔。

等婢女也都退下,皇後娘娘開始報那一箭之仇,“太子殿下位高權重,日理萬機,仁明殿廟小,可容不下這麽一尊大佛。”

皇後娘娘可還記著太子殿下如何失智一般將她和承諺往外趕的,這口惡氣不出,她可不會讓太子再有機會見到蘭時了。

太子殿下起身,誠心誠意跪到皇後跟前去,“母後,從前兒子說過,兒子此生隻要薑蘭時,也隻會有薑蘭時,如今再同母後說一遍,求母後成全。”

從前蘭時不在京中,他說上萬遍也隻是安慰安慰自己。

現在蘭時返京了,那他情有歸處,便是母後,也不能再阻攔。

太子殿下三個響頭磕在仁明殿的石磚上,回聲**在殿內,皇後娘娘也被打動了一瞬。

這一份堅定,是最初陛下沒給過她的,便是曾經給,她也絕不會信的,這便是她同陛下,和這兩個孩子之間最大的不同。

沒有那段互為依靠的光陰,便不會有一如既往的堅定不移。

她相信如今就算文妃活過來,也難以撼動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她也擔得起這地位,因為這是她這數十年的理解與支持換回來的

但是——

太子與蘭時的問題,並不在此。

皇後娘娘靠在迎枕上,潑冷水道:“那你便去同蘭時說,本宮不做蘭時的主,她北境的兄長也不能。”

這傻兒子,表這無用的決心有什用?

“執玉啊。”有些話,本不應由她來說,但就連陛下也會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怎麽能真的看著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畫地為牢,走不出來。

“你自幼時起便是儲君,天下萬物都唾手可得,母後也從不用尋常人約束自身的規矩套在你身上,你不論如今或是將來,身後都可有無數紅粉。”

太子自己爭氣,勤勉好學有決斷,還能體察民情,從未讓她與陛下失望,大涼有儲君如此,是社稷之福。

“但若如你所說,你要薑蘭時,你可就得知道,薑府女兒的夫君,此生都不能納妾的,隻是說上一句你要薑蘭時,遠遠不夠。”

若為蘭時,那些或許能棄下一時,是不是能棄下一世呢?

曾經鶼鰈情深的美談,誰知會不會隨著時光流逝,變作互相怨懟的醜態。

“你不必早早回答母後,從前母後想方設法攔著蘭時,不準她動嫁你的心思,不僅是為她,也為你。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或許還有旁的考量,但母後,隻是想讓我親手養大的兩個孩子都能平安順遂,快活一生。”

皇後隻是扯了一個點出來拋給太子,其實如今橫在太子與蘭時中間的,納妾與否,已經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皇後娘娘提點他,“執玉啊,你瞧蘭時如今,可有什麽不同?”

太子殿下的落寞,這回連皇後娘娘都能感知。

“比在京城時自在快活許多。”這是太子殿下沒法忽略的事。

蘭時策馬提qiang時,是在京城這許多年都難得一見的神采飛揚。

仿佛是天生為戰場而生的戰士,如今他絲毫不懷疑,有蘭時在,北境不日能徹底止戈。

衛國公府這領兵駐防的家傳本事,怎麽就傳到蘭時身上了。

“這就是了。”皇後娘娘一合掌,拍掌之聲將太子殿下從自己的思緒中剝離出來。

隻聽皇後娘娘又道:“北境天穹上翱翔的鷹,她永遠也不可能變成京城高簷下豢養籠中的雀。”

從前,太子往前跨一步,那蘭時能多走九十九步到太子跟前,可如今,太子往前跨一步,恐怕蘭時都得往後退三步。

“蘭時的脾氣,你比母後清楚。這句你要,你以何種心思說出來,又究竟占了多少分量,就要看你究竟如何做了。”

說了這許多,皇後娘娘口幹舌燥,“執玉,你是要得一個萬事順從你,與你相敬不相親的太子妃呢,還是如今這個恣肆熱烈的薑蘭時呢?”

這一記,簡直如同夏日驚雷,劈麻了太子殿下四肢百骸,太子殿下腦中,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他與蘭時的種種。

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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