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軍先鋒薑承諳!◎
酉時許, 北境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夜幕上疏星點點, 夜幕下, 蘭時與吳鉤輕裝上陣,直奔燕州。
“我說,你有把握沒有?咱們就算不能成功, 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在夜色裏, 吳鉤勉勉強強看清楚了周圍的路,燕州好歹也是去過一次了, 這與上次走過的路完全不同。
“該不會,你也是一到夜裏就辨不清方向吧?”吳鉤在京中的時候聽過這種病的,得這種病的人, 在夜裏好比瞎子。
他原先不覺得怎麽樣,不過是夜裏目不視物而已。
可現在吳鉤覺得可能會死在這個要命的病上,“咱們還沒走出幾裏路呢,現在撤回小官城也不算打草驚蛇。”
“閉嘴,你要怕了你就回去。”
吳鉤乖乖噤聲。
“誰說咱們要進城的。”
蘭時壓低了聲音,“咱們去炸礦去。”
燕州城郊的鐵礦, 她前日才知道十二哥已經把探子插到那裏去了。
趁著如今北境停不下來的這股風, 燕州礦一旦燒起來,必定成燎原勢。
等到那時,不愁燕州不開城門。
而這城門,一旦打開,突厥軍,便再也回不去了。
蘭時與吳鉤兩個, 快馬加鞭, 趕在酉時末, 偷偷靠近了燕州礦。
因著蘭時前些日子鬧那一場,礦場守備也嚴了許多,裏三層外三層的突厥士兵來回巡邏。
蘭時帶著吳鉤,貼在了望台底下,小聲密謀,“待會兒,我怎麽做,你就依樣畫葫蘆,實在跟不上,也千萬保護好自己,盡量別驚動任何突厥守衛。”
吳鉤艱難地抑製著興奮,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看吳鉤點頭,蘭時如覓食的花豹一般,輕巧地爬上了了望台,一枚暗器輕巧了結了了望台上的巡查兵,扒了他的甲披上,又飛速下來。
吳鉤那邊出了點小狀況,爬上了望台時,被那士兵回頭撞見了,沒辦法隻好見了刃,突厥兵的血濺到臉上,爬下來時,離老遠蘭時就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走吧,去礦內營。”
箭在弦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蘭時安好了身上種種兵器,悶著頭往營內走,低聲交代,“一會兒你站遠些,突厥兵鼻子靈,聞你身上的味兒一聞一個準兒。”
吳鉤自知拖了後腿,默默摸了一把臉,之前內心升起的興奮**然無存,悶悶應了聲是。
蘭時心頭壓著大事,沒時間顧慮他這少年人的心緒,匆匆點了個頭,“不是大事,趕緊隨我走。”
突厥兵隻認這一身皮子,加之夜色深,相貌都隱在皮毛帽簷底下,蘭時與吳鉤兩個半低著頭,還真的順順當當走過了層層巡邏的突厥防線,走到了礦內營。
說是礦內營,加在一起也不過六頂帳篷,二十多個人而已,算上前頭巡邏的,林林總總有近百人。
蘭時走到了最邊上那破舊低矮昏暗的帳篷前,極有技巧地叩了叩支撐帳篷的長圓木,屋內人也敲木響應。
蘭時這才掀簾進去。
帳篷內,人挨人地站了滿滿一屋子,蘭時粗略數了數,單純同燕州礦守備拚人數都不一定會輸。
“北境軍先鋒——”
“小先鋒,是小先鋒收複燕州城來了。”人群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而後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向蘭時。
蘭時鄭重起來,行軍禮,一字一句,“北境軍先鋒薑承諳,前來收複燕州城,帶諸位重回大涼。”
吳鉤在蘭時身後瞧著,有不少人聽了這一句,偷偷抹了抹眼睛。
蘭時收到燕州城的小兄弟傳來的信件時,看得眉頭直跳,現下忍不住確認道:“我帶了火油與炸藥,炸掉此處,真的不會影響整個礦脈嗎?”
吳鉤瞪大了眼睛,他與薑蘭時背過來的兩個包袱裏,裝的是火油和炸藥嗎?他在路上顛簸了好幾下,豈不是差點原地飛升。
領頭的中年漢子,拱手回道:“小先鋒放心,末將家中三代守礦脈,決計不會看錯,此處礦產儲量本就稀少,連年開采幾近枯竭,再采下去也隻剩石頭,如今炸掉才能探下一處礦脈,選在此時正好一舉兩得。”
戌時正,這一帳篷的礦工老兵,經蘭時分成兩組,一組經驗足的,去炸礦,另一組,抄上趁手的家夥隨蘭時出去解決突厥礦脈駐軍。
也並不正麵迎敵,蘭時帶著人隱在暗處,等礦脈第一聲響炸起來時,蘭時一行紛紛出來,背後製敵,一擊斃命。
與此同時,燕州城內西北角上的突厥駐軍糧倉也火光大作,與蘭時同時出發,偷偷潛入燕州城的十二十三,抹一把臉上的灰,放出了自己的訓鷹。
二人對視一眼,點頭分開,一人朝南,一人朝北,往城門奔去。
這一聲巨響,也給了燕州城下兵馬信號。
李老將軍率軍在南,薑元帥率部偷襲在北。
北境軍駐軍半數主力,一分為二雙麵夾擊燕州城。
拿下這一城,北境便能將烏蘇河岸盡收眼底,今夜一戰,許勝不許敗。
薑元帥戰馬橫qiang,沉著指揮弓箭部火攻,帶了火的箭頭,一波又一波,如同流星,射向城樓。
突厥經過前頭的小規模交鋒,也加注了兵力在燕州城內,可休戰期還不足一半,突厥兵力並未養回來,抽調也僅多了三千人馬。
曾經在永夜關於北境軍交鋒的突厥主帥阿史那努吉,如今正換防到燕州城,他料定接下來不會太平,卻沒想到會這麽快,有許多謀劃布防,還在等突厥王庭批複支援。
聽到巨響時,已經預感不妙。
阿史那努吉急忙點將,“集結全部精銳,衝北城門,撤過烏蘇河去,北境兵有備而來,切不可再進。”
副將領命,立馬吹響號角詔軍。
號角聲低沉,有一兩聲乘著風吹到礦脈來,吹進蘭時耳中。
在漫天火光裏,蘭時響鞭,銜蟬越過屍首廢墟,奔到蘭時跟前。
蘭時將斜挎在鞍上的長qiang解下,一回身,將吳鉤扔到馬背上,眼中微微泛紅,提了聲叫吳鉤,“若是我未能回來,你回京時,替我轉告太子殿下,蘭時從無食言,化做界碑,替他守住北境了,遙祝太子殿下,千秋萬代,天下一統。”
吳鉤麵色一變,想下馬來,一疊聲地喊她,“薑蘭時你要做什麽?薑蘭時!你不要衝動,我跟你一起,薑蘭時!”
蘭時並不等吳鉤說完,一嘬哨,銜蟬揚蹄,朝著小官城方向而去。
銜蟬遠去,吳鉤的喊聲也漸漸變小。
蘭時提槍轉身,向燕州城內奔。
她家與這位阿史那將軍,累代夙仇,她就算死,也要與這劊子手,同歸於盡!
阿史那將軍已經整軍完畢,他沒有什麽必須守住這座城的念頭,隻帶了精銳,直奔北城門,北城門下,已經亂作一團,處處炸著火光。
阿史那帶著精銳,向前拚殺,想斬出一條血路來。離城門一裏遠時,阿史那的戰馬被射中,長鳴一聲,跌倒下去。
阿史那立時飛身躍起,落地時才發現自己的戰馬竟是頭中三箭,他不由得抬頭望去,城門上挽弓那人,映在火光下的半張臉,是他曾經見過,且認真交過手的。
本應被他斷了雙腿,縮在角落裏苟延殘喘的,薑承諳。
趁他愣神的功夫,蘭時又是三箭,直直朝著阿史那而來。
到底是久居沙場的老將,阿史那閃身避過,舉斧迎戰。
這人是衝他來的,看明白這一點,骨子裏的血性被激起來,他也不急著逃了,用突厥語號令所有精銳衝鋒,直奔烏蘇河。
反觀他自己,則向著城樓而去。
他從前能斷這小將軍一次,如今就能斷他第二次。
耳邊刀兵聲,喊殺聲不斷,眼前血色映著火光,蘭時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腦中一絲雜念也無,她如今,在這裏,隻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殺了那敵寇。
蘭時才到城門下,那敵寇的戰斧便兜頭而來。
阿史那身形高大,九尺有餘,突厥人本就擅力,他借著體型差距想一舉摁下蘭時,卻不妨被蘭時輕鬆避過。
蘭時的憤怒已經頂到頭了,但是行招卻半點紕漏都沒有,與阿史那你來我往數個回合,已經劈開他半副盔甲。
阿史那哪裏知道,蘭時研究這人的布陣行軍與功夫招式,已經二十年之久。
阿史那哈哈一笑,“瘸子!近十年未見,你倒是精進了不少,不過可惜,你今天,要再瘸一回了!”
蘭時向來聽不得這個,一枚流星鏢擲過去,打落阿史那滿口的牙,鮮血直流,也是這個空檔,是蘭時的破綻,阿史那的戰斧擦著蘭時身上那身輕甲劃過,蘭時肩背上被劃出好長一條傷口。
蘭時吃痛,速度並未降下來,在阿史那第二斧落下時,險險避開,橫qiang旋身繞道阿史那背後,忍著肩背的劇痛舉qiang,qiang尖沒入阿史那已經敞露的肩頭,同時抽鞭出來,趁著阿史那吃痛的功夫,拿長鞭絞了他的戰斧,又一枚鏢,順著他的掌心釘進去。
在火光裏,蘭時舉起戰斧,“我本想在此殺了你,可現在,我改主意了!”
話落斧落,阿史那的戰斧,砍進了他自己的雙腿裏,他們二人都聽見了斧刃砍骨之聲。
“這一雙腿,你合該賠!而你的命,還有大用!”蘭時使力,砍斷了阿史的雙腿。
拿長鞭捆了他的雙手,一拳打脫臼了阿史那的下巴,顧不得身上的傷,拎著他站上城樓,朝下大喊:“北境軍先鋒薑承諳,生擒突厥軍主帥阿史那努吉,爾等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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