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給飛羽衛好好上一課!◎

“母後!”

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也能一脈相承嗎?

“唉, 本宮困了。”皇後娘娘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隨意揮揮手, 示意左右送太子殿下回去。

“晨起再敘吧, 執玉不是還領了差事要替陛下去辦嗎?”皇後娘娘有慈母情懷,但不多。

揮手揮得更勤了,“辦完差回來可就要甄選了, 母後替你操持一番, 你可得給母後爭點氣,小四那宮裏側妃都納了倆了, 本宮養了你與蘭時兩個,結果本宮一個也指望不上!若是來日被闔宮恥笑,本宮就扒了你的皮!”

太子行禮, 想說您可以指望我與蘭時兩個。

結果皇後娘娘這頭痛困乏越裝越像,太子也不戳穿她,轉身告退。

有些事,在蘭時知曉之前,旁人不必知道。

“殿下,十六的大日子, 不若緩一緩再去。”常保在前為太子殿下提燈照路, 想著宴席上陛下吩咐太子巡查東南駐軍一事,緩個一兩日,應該不打緊。

“無妨,早去早回。”太子殿下用了碗熱湯麵,發了層薄汗,帶了桂花氣味的風吹過來, 太子殿下不禁想起了那串敗興的風鈴。

他轉了轉拇指上的骨扳指, 心裏清楚地很, 若不是蘭時醉了,他恐怕收不到這生辰禮。

母妃病重是在他生辰前後,母妃在她最後那段日子裏一直鬱鬱寡歡,此後每年生辰,他都會不自覺地想起母妃憔悴的病容和整日不住地長籲短歎。

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提不起興致過生日。

不過從今日後,他也還會想到,在他生辰那日,北境鷹群裏長出來的雁,在京城離月亮最近的地方,裁了一縷月光送他做禮物。

太子殿下從胸前衣襟裏掏出一隻沒能送出去的錦盒,其實他,也剪了一段日光來,等蘭時清醒時再說吧。

桂花釀其實不醉人,但蘭時酒量實在差,區區桂花釀也能喝得她找不著北。

第二日晨光才亮,第一縷晨光照到偏殿內室時,蘭時浴著亮堂的光坐在**自暴自棄,她發現她已經有點適應從宿醉中醒來這件事了。

這就是眠花宿柳的感覺嗎?

那這**小衙內的感覺可太美妙了,沈初霽平日過得就是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嗎?

沈相還真是個慈父,自家兒子這德行竟然能容忍他這麽多年。

蘭時揉著腦袋起身,想換掉自己這身宮裝時,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寬了外裳,腰間的荷包也不知所蹤。

蘭時麵色大變,將自己的床榻仔仔細細地翻過一遍,都沒找到那小兔子荷包,最後連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

那荷包裏裝的是她一點一點磨出來的骨扳指,那骨頭是她在北境過年時親手獵的鹿身上抽出來的骨頭。

那扳指,可算是她從前世磨到今生,從前還有機會送出去,雖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好好收著那扳指,但好歹也全了她的心思。

今生竟然連扳指都弄丟了。

蘭時靠著床柱,尋思了一圈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罷了,蘭時歎口氣,坐到妝台前,這是天意,天意難為,而且,她此生本來就沒想將那枚扳指送出去。

定了定心往鏡子裏一瞧,可不得了了,她怎麽連頭上的釵子丟了?

這便是醉生夢死的代價嗎?

那釵子是司寶司新製的,圖紙是上次五哥隨家書一起寄過來的,裏頭藏著暗器和迷藥呢。

“娘子醒了?怎麽坐著發呆?”雪魄捧著淨麵水進來,沒成想自家娘子已經醒了。

蘭時問道:“雪魄,你可曾見過我頭上的釵子?”

雪魄昨夜已經被硯書姑姑提點過了,絕口不提太子,隻提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月桂玉兔的那支?昨日還見娘子戴著呢。不見了嗎?”

蘭時點了點頭,“還有。”蘭時躊躇了一瞬,“算了,一個荷包而已。”

既沒繡名又沒花押,丟了,便丟了吧。

蘭時淨了麵,看著雪魄捧出來的那件衣服,皺了皺眉頭,“這件太複雜了,換個便於行動的。”

那件衣服層層疊疊地,可騎不了馬。

“我自己挑吧,你去給我端碗湯餅來,我有些餓了。”

雪魄沒等來,蘭時一推門,映入眼簾的是仿佛生於庭中的太子殿下。

“殿下怎麽在這裏?”話是疑問地,但瞧蘭時的神色仿佛在說,誰讓你在這裏的。

太子殿下笑得醉人,端著湯碗擠進門裏來,“今日要隨東南駐軍一道走,走之前來看看你。”

東南駐軍,蘭時心裏過了一遍東南駐軍的種種,同太子殿下點點頭,“東南駐軍在呂老將軍治下,軍規嚴明,殿下此去定會一帆風順。”

太子殿下了悟,看來此行會很順利。

“不是餓了嗎?吃湯餅吧,是你喜歡的小鴨子形狀。”

鴨花湯餅,那的確是蘭時喜歡的。

但是——

在蘭時推拒前,太子殿下堵她的口,“我吃過了,看你吃完,我就出發。”

聽了這話,蘭時飛速吃完,恭恭敬敬送太子殿下出門。

太子殿下也都隨著她,行至宮門口,太子殿下突然回頭,蘭時退得及時才沒撞上。

“手伸出來。”

蘭時不知何意,但還是照做。

一隻錦盒落到蘭時手上。

“我這次要走許久,本想等你生辰時送,可我怕趕不回來,你先拿著,等初一哥哥回來,再補一份給咱們阿宛。”

初一哥哥,咱們阿宛,這都是幼時的稱呼,她叫殿下初一哥哥,殿下學著姑母哄她,說咱們阿宛。

蘭時心底又些發酸,回過神來想推回去,結果這次是太子殿下行色匆匆,不見人影。

這錦盒蘭時並未打開,隨手收起來,掐著太子殿下出城的時間,留了信給姑母,先去了藏書樓。

“我囑托了平翎姑姑,你有難處可去尋她,不過分的事她都會應。”

對麵的祈月恍若未聞,蘭時也不在意,接著囑咐道:“四皇子嘴上輕佻,不願見日後便避開,到底是宮裏長大的,心眼比你隻多不少,但勉強算個君子,不會強取豪奪,你不必擔心。但是——”

說到此處蘭時不禁頓了一頓,她見過祈月數次,可她始終不能將這人同蘇姐姐聯係在一起,她們二人除卻麵容上的相似,脾氣秉性天差地別。

“但是你可莫要做任何衝動的事,任何事都不要。我有天涯故人,你亦然。”

祈月聽了這話,攥緊了手裏的掃把,死死壓製住了才沒抬頭看她。

蘭時也不在意她如何,交代清楚後,馬不停蹄地出了宮。

行至衛國公府門前,蘭時氣沉丹田,大喊一句:“諸位,跟著蘭時多日了,不若現身一見吧。”

無人現身。

“那就得罪了!”

蘭時朝天一拱手,扯出腰間長鞭,破空鞭去,樹稍上,拐角處,最近一個,竟然在衛國公府內。

不過一炷香,通通被蘭時藥倒了。

迷香加在馬車外壁懸著的銅鈴裏了,她下車的時候假作掐香時燃的。

太子殿下竟然派了七個人來跟她!

那今日她便給飛羽衛好好上一課。

“給我捆了,迷香不熄燃上一日。東叔您親自守著,有您在,這幾個,一個也跑不了。”

東叔在軍中時最擅長刑訊,對上飛羽衛,也不會落下風。

太子殿下不厚道,她便要太子殿下嚐嚐什麽叫打鷹的被鷹啄了眼睛。

蘭時早就吩咐了程伯花嬸,帶著她的行李去汴城河大街等她,此番來府,一是收拾太子殿下的眼線,另一事便是牽著銜蟬。

蘭時策馬才到大相國寺巷口,妖孽和尚遙遙對著她雙手合十,施禮。

“阿彌陀佛,貧僧恭候施主多時了。”

“和尚你怎知我會來找你?”神神道道地,難不成真的能掐會算?

和尚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不過貧僧願同施主一道。”

蘭時受不了她張口貧僧閉口施主,還故作高深的模樣,別過眼去,不再看他。

“走吧,程伯已經在等了。”

和尚掐著念珠,行雲流水地將自己藏進了馬車裏,掀開車簾,理直氣壯地,”貧僧體弱,受不得這一路風霜。”

蘭時扶額,頭次對自己前往北境做的種種準備產生了懷疑。

不過,可不能在這些許小事上浪費時間,她又勸不動秦觀南,妥協道:“走吧走吧。”

她朝那駕車的小沙彌一揚眉,領頭走了。

不過一炷香便走了汴城河大街。

這可與蘭時的預期不太一樣,在常姨的茶寮前頭,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為首的四人,程伯花嬸,這是她原定的隨行人員,這沒錯。

花嬸身邊站著的,竟是蘇岐鳴與沈初霽。

他們四人身後,是慈濟院的共同習過武的小娘子,足有二十人之多。

“你們怎麽也來了?”蘭時飛身下馬,朝蘇、沈二人抱拳拱手。

“相識一場,你既要走,自然是要來送送的。”沈初霽抱臂,難得像個上進的衙內。

“北境戰場,刀劍無眼,蘭時此去可要萬事小心。”

蘇岐鳴知道這事的時間不長,雖足夠她整理好心緒,可還是有些舍不得。

“放心吧,此去,便是羈鳥歸舊林,池魚入故淵,自由著呢。”

蘭時說著,拿出一封信遞給蘇岐鳴。

“原想托常姨轉交的,既你在這裏,便直接給你。”

蘭時眼中似有深意,“不是寫給你的,若是太子殿下問到你頭上,希望此物有用,我不確定太子殿下會不會遷怒你,有備無患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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