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兩百騎兵,一抖馬韁繩,夾緊戰馬,緊隨其後,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一陣陣噠噠聲,把路邊本就不多的行人嚇了一跳,紛紛避讓。

豬肉榮歎氣道,“想不到一個女兒家也有這麽樣的風光,還真沒想到,在和王爺這裏,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與其說是羨慕將楨,不如說是羨慕將屠戶,這麽一個糊塗蛋子,居然有這麽聰明能幹的閨女。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將屠戶這一次沒有一點得意的神色,皺著眉頭道,“風光個屁,這都是衛所的兵,她自己手底下一個人沒有,真有事情,這些官兵能聽她的?

哎,想想就擔心啊。”

豬肉榮笑著道,“我看到多麻子了,他也在你閨女後麵,他是五品,還能怕誰不成?

來這些日子了,你也知道,這慶元城可不是白雲城,想找個化勁的都不容易,安全著呢,不要閑操心。”

“多麻子?”

將屠戶詫異的道,“我沒看到啊?怎麽著也該跟老子打個招呼吧?”

多麻子曾經也是他肉鋪子裏的學徒,隻是後來做了民兵,因為功夫不錯,又直接進了衛所。

作為學徒,他是經常打罵的,但是不代表他們倆關係就差,他跟劉鐸對待韋一山不一樣,他拿多麻子是當親兒子的。

兩人的關係如同父子。

豬肉榮翻了個白眼道,“跟你打招呼?

那成什麽樣子了,你當軍紀是鬧著玩的?”

三和軍紀嚴明,擅自離隊要麽挨板子,要麽關禁閉,沒有一個好受的。

當然最讓人難受的還是寫檢查。

除了年輕一點的在學校上過一年或者兩年學,大部分年齡大一點的都是大字不識一個。

甚至讓他們拿筆照著抄,他們都很難做到,攥著筆一筆一劃,十幾個字可能要寫上一天。

簡直是生不如死。

“那倒是也是,”

將屠戶一想豬肉榮說的挺有道理的,便沒那麽多擔心了,眉頭也開始舒展了起來,“剛剛官兵都戴著頭盔,我沒仔細看,裏麵還有誰啊?”

豬肉榮笑著道,“多了去了,衛所裏麵的人,你還有幾個是不認識的?

就剛剛那一會,我都看到了秦宗,嶽山、金平、陶應義,好些人呢。

這幾個都是好手,論功夫都比你姑娘功夫高。”

將屠戶道,“想壓服他們很難啊,有什麽打不過的,跑起來也肯定比我姑娘快。”

他們不需要打贏對手,隻要跑的比他姑娘快就可以了。

豬肉榮沒好氣的道,“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按照規矩,捕快培訓三個月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姑娘手底下不就有自己人手了?”

將屠戶依然憂慮道,“到時候四五百號捕快,沒一個是化勁的,全靠我姑娘打頭陣,她不是更危險?”

“橫豎你都有話。”

豬肉榮實在是無言以對。

將屠戶道,“我這不是擔心嘛。”

豬肉榮道,“我明天就走,你啊,還是留在這裏吧,省的你放心不下。”

“別啊,”

將屠戶歎氣道,“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反正左右都幫不上她。”

將楨帶著官兵巡街,走到南城門的時候,遇到兩隊正在對峙的民夫,各個手裏拿著刀,互相對罵,大有一言不合就互砍的架勢。

將楨過去道,“王小栓,怎麽回事?

律法都忘了嗎?”

王小栓回過頭,見是將楨,嘿嘿笑道,“將捕頭你來的正好,不然我也要去報官了,這裏有人冒充咱們三和的民夫。”

“冒充?”

將楨看向了對麵的一行人,各個都穿著灰布短褂,身後一長串套著騾子、牛馬的車輛,跟普通的三和民夫沒有什麽區別。

一個中年人走過來道,“將捕頭,你可不能信了他的話,這是故意找茬呢。

我怎麽就不是三和人了?”

“呸!”

王小栓一個唾沫星子吐過去,大聲嚷嚷道,“你是三和人?

老子壓根就沒見過你!”

中年人更加大聲道,“三和這麽多人,你每個人都認識?”

將楨跟著點點頭道,“是啊,王小栓,咱們三和這麽多人,你怎麽就保證每一個人都認識?”

“不是,將捕頭,你咋問我呢?

你應該問他啊,問問他是哪家供應商,是送布匹,還是送肉鋪,還是糧食?”

王小栓沒好氣的道,“三和這麽多人我不是全認識,但是每家供應商的人我是一定認識的。”

將楨看向中年人道,“你們這車裏拉的是什麽?”

中年人不慌不忙的道,“回捕頭,我這車裏是酒水。”

王小栓道,“三和官兵禁止軍中飲酒,這他娘誰不知道啊?

你往這裏送酒?

當老子傻子啊!”

中年人麵紅耳赤道,“老子就不能私賣?”

將楨道,“你們東家是誰?”

隨著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官兵已經拔出了刀,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中年人趕忙道,“我們這趟就是湊在一起出來賺零花,補貼家用的!

我也沒說我是供應商啊,就是自己走單幫的。”

將楨繼續道,“天王蓋地虎。”

“……”

中年人同他身後的人麵麵相覷,皆是一臉茫然。

“你他娘的還敢說自己是三和人!

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這句話在三和,就是孩子都知道!”

王小栓哈哈大笑。

“抓起來!”

將楨一聲令下,官兵策馬朝著對麵的人衝過去。

對麵的人雖然不缺乏勇氣,但是哪裏是騎兵的對手,百十號人立馬就馬給衝散了。

中年人已經帶著幾個人衝上了兩邊的房頂。

“想跑?”

王小栓抱著胳膊在邊上看熱鬧,對著旁邊的韋一山道,“這幫人真是腦子有病,冒充啥不好,非來冒充民夫?

做流民也挺好的啊。”

韋一山搖頭道,“如果他們冒充流民,是沒機會入城的。”

如今,所有返回家園的流民都被擋在城門外集中安置,沒有經過身份甄別,是不能入城的。

王小栓笑著道,“那倒是也是,你說這些人是什麽人?

難道是叛軍?”

“不是叛軍,”

韋一山搖搖頭道,“麵對強敵,撤退時候也是井然有序,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