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鵬道,“你想知道?”

方皮點點頭道,“當然想知道,樹有影子,人有影子,那麽影子跟腳夫怎麽能搭在一起?”

齊鵬笑著道,“如果告訴了你,就代表著你從此就不會再有退路,你退出的那一天,也就是你死的那天。”

方皮皺眉道,“是王爺讓我來的。”

來都來了,還有退路嗎?

齊鵬正色道,“影子是王爺的眼睛,是王爺的耳朵,隻要是王爺想知道的,就一定想盡辦法讓王爺知道。”

方皮小心道,“密探?”

他曾經隱隱猜測過齊鵬的身份,但是決然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和齊鵬一樣。

“是,”齊鵬自己滾動著車輪,離著方皮越來越近道,“唯一為難的是,從此以後,方兄弟你就不能再隨意說話了,第一件學會的是守口如瓶。

即使是死,也不能透露出我來。

如果我被透露出來了,王爺的耳目就沒了。”

“我……”

方皮突然有點緊張,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生和死的問題。

更沒有和別人討論過這麽嚴肅認真的話題。

齊鵬小聲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方兄弟應該是知道的。

我隔壁有間廂房,明日起方兄弟就搬進去吧,住上一個月,就像總管和文昭儀閉關一樣,一個月不要出門,不要和任何人說話。”

方皮不解的道,“為什麽?

這樣和犯人有什麽區別?”

齊鵬道,“在下剛剛說過了,影子的人第一要緊的是學會守口如瓶,方兄弟年輕,自然跳脫了一些,在房裏待上一個月也好磨磨性子。

而且,我剛剛也說話了,方兄弟你除非是死了,不然你現在已經沒機會反悔了,你還是聽我的為好。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稱呼我為掌櫃的。”

“不行。”

方皮搖頭道。

“為何?”

齊鵬笑著看向他。

方皮硬著頭皮大聲道,“和王爺教育過我,做男人要有氣概,我不喜歡你,你威脅我也沒用的,哪怕是死,我都不會受任何人威脅。”

齊鵬突然笑了,笑的還很開心。

“你笑什麽?”

方皮很生氣。

“骨氣,”

齊鵬笑著道,“你有骨氣,和王爺果然慧眼識珠,有骨氣的人是最適合影子的人。”

方皮賭氣似的道,“我現在決定退出了,你要殺我嗎?”

“我不殺你,我也沒有殺你的權利,因為你和王府的人,”

齊鵬搖頭道,“但是王爺既然讓你來了,你要辜負王爺嗎?”

“行吧,那我明天就搬東西來,”

方皮又接著補充道,“不過你記住了,那是因為咱們王爺!”

“記住,喊我掌櫃的,”齊鵬說完後,又接著道,“管恩,以後他就跟著你了。”

他身後的仆人俯身道,“知道了,掌櫃的。”

方皮不服氣的喊了一聲掌櫃的後,便轉身走了。

方皮剛走出大門口便看到了刀疤臉——江仇,抱著劍在那站著,麻貴跟他說話,他也不怎麽言語。

“以後他做門房?”

方皮指著江仇問。

麻貴笑著道,“他不行嗎?”

“行。”

方皮歎氣。

麻貴笑著道,“方皮,你把府裏的規矩和他說一說,江仇,你記住了,能來府裏,這是王爺的恩德。”

“是。”

江仇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剛剛升為南州總捕頭的將楨,這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首先就是人手問題,報名的倒是踴躍。

三班衙役雖然表麵上是“賤職”,沒有參加科舉的機會,但是實際上來說卻是撈油水的好地方,許多人幾輩子都沒有當衙役的機會!

隻用了一日,便招滿了五百人,多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

令將楨不滿的是,居然沒有幾個是學過功夫的!

即使學過功夫,也沒有一個化勁的!

這令她很失望。

其次是慶元城很大,帶著從紀卓手裏借過來的二百名官兵,一日一夜都巡邏完。

初來乍到,一切都摸不清頭緒,隻能依靠慶元城前任門侯薑毅幫著自己。

無奈之下,她倒是想著從白雲城的民府裏挑選人手來補充三班衙役,在民夫裏好話說盡,倒是沒有一個同意的!

民夫們不願意的緣由很簡單,一是背井離鄉,他們送完貨物是要回去的,二是看不上做捕快那點月錢。

紀卓給她捧上一杯茶,安撫道,“你倒是不必這麽著急,可以慢慢來。

這裏可不是咱們白雲城,習慣了就好了。”

將楨抱著茶盞,笑著道,“紀將軍,你再借我五百人如何?

今日巡夜,我準備安排分兩隊人馬。”

紀卓笑著道,“將捕頭,你放心好了,你眼前隻需要想辦法把人手補充過來,好好訓練就可以,別的事情倒是不需要多操心。

巡夜我自會安排官兵來做。”

將楨道,“紀將軍,巡夜本來就是我們捕快的職責。”

她當然不會聽紀卓的。

紀卓道,“我又沒說不讓你巡街,隻是說讓你緩些日子。”

“職責所在,我可不敢疏忽大意。”

將楨把杯子裏水喝完後,拿起刀轉身就出了府衙。

剛到大門口,便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將屠戶。

“爹。”

“哎,閨女,你這是又瘦了啊?”

將屠戶朝著衙門的院子裏張望了一眼道,“是不是那個姓紀的給你氣受了?

早就看他不像好人了,不過姑娘,咱也不怕他,回頭我去和王爺那告他狀去!”

“當然不是,人家一直幫著我的,要沒有他,我這會都不知道怎麽辦呢,”

將楨朝著他老子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爹,我的事情你別管了,你這批貨要是送完了,就盡管回去,阿娘和阿弟在家,你也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

將屠戶大聲道,“白雲城的治安好著呢,還能有誰敢找她們娘倆麻煩?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這慶元城眼前可亂著呢,聽說昨個夜裏一夥人把南城的一家子給殺了,可真夠狠的。

你雖然是什麽勞子總捕快,你也得小心一點,有什麽事,就讓下麵的人上,別什麽都自己來。”

“知道啦,你回吧。”

將楨翻身上馬,衝著將屠戶擺擺手後,在空曠的大街上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