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晨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房間,金色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宋青兮陷在柔軟的被子裏緩緩轉醒,軟綿輕薄的布料被陽光烘熱,貼著肌膚的觸感格外舒適。
她眯著眼睛適應光線,感覺到自己正蜷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裴妄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然還在熟睡中。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宋青兮腦子還有些遲滯,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電話,伸手摸索著接起來。
電話對麵是一個嬌柔的女聲,帶著些許撒嬌的語調:“表哥,你怎麽不在家啊,我朋友從日本回來帶了幾盒白草莓,我想送給你嚐嚐。”
宋青兮愣了三秒鍾:“嗯?”
電話對麵突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嬌柔的女聲瞬間警惕起來,語調也不再撒嬌,氣衝衝質問:“你是誰?”
“我表哥人呢?他的手機為什麽會在你手裏?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連珠炮似的問題轟炸過來,電話對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在翻找什麽東西。
宋青兮這才慢半拍意識到自己拿的是裴妄的手機,推了推裴妄的肩膀,直接把手機按在他的耳朵上。
裴妄被吵醒,按了按太陽穴,聽到電話裏的聲音,眼中的睡意徹底消散,眉頭瞬間蹙了起來。
“不用了,我的意思已經和裴夫人說明白了。”裴妄根本沒給電話對麵多說一句話的機會,直接按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生怕被誤會,趕緊解釋,“裴家想進一步拉攏我,圖的事我手上的資產,裴夫人試圖把她自己的侄女介紹給我,她侄女剛剛回國,我隻見過她一麵,連話都沒怎麽說,我的電話號碼是裴夫人給她的。”
宋青兮對這個電話並沒有多在意,一邊穿起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自己處理幹淨就行,我可不喜歡跟別人搶男人。”
她打了個哈欠,顯然剛醒來還有些困倦。
吃過早餐後,裴妄整理了一下衣服,臨走前在宋青兮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我去處理一些工作的事情,晚上回來陪你吃飯。”
宋青兮點點頭,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著裴妄離開的背影。
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整個人都顯得慵懶愜意。
——
另一邊,剛剛被裴妄掛斷電話的裴夫人的侄女鄭詩怡,正坐在咖啡廳裏,麵前擺著一杯放冷了的拿鐵,但她根本沒有心情喝。
她緊盯著手機屏幕,屏幕上是幾張偷拍的照片是剛剛發到她手機上的——
裴妄和一個年輕女人一起出入各種各樣的場所,兩人看起來很親密。
“宋青兮。”鄭詩怡眉頭緊鎖念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她大老遠從國外回來,就是因為姑姑答應給她介紹一門好婚事。
裴妄的資料她早就看過了。
年輕有為,勤奮上進,靠自己白手起家的青年企業家,比她身邊能接觸到的那一群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最重要的是手上握著讓整個裴家都眼紅的資產,無論是外貌還是經濟條件,都讓她十分滿意。
她甚至已經在心裏規劃好了未來的生活,想象著自己成為裴太太後的風光日子。
沒想到自己才剛回國,看中的未來老公就被別人截胡了!
鄭詩怡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她從小就是個爭強好勝的性格,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小時候搶玩具,長大了搶男人,每一次她都是最後的贏家。
“宋青兮是吧——”鄭詩怡嗤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
宋青兮前一天晚上沒睡好,早上又被那通電話攪了清夢,等裴妄走後她又迷迷糊糊補了個回籠覺,直到快中午時分才完全清醒過來,洗漱收拾後就出門去了恒豐的工作室。
剛進門,就聽到一陣熱鬧的說話聲。
工作室VIP試衣間裏,一個年輕女人正站在三麵鏡前,身上穿著一件剪裁精致的香檳色晚禮服。幾個工作人員圍在她身邊,正在仔細為她量尺寸。
女人長相不錯,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頭波浪卷發披在肩頭,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刻意營造的優雅。
“鄭小姐真是太有眼光了,這款禮服簡直就是為您這樣的身材設計的。”工作人員邊量尺寸邊恭維。
“那當然。”鄭詩怡很滿意地打量鏡子裏的自己,餘光終於瞥見走進來的宋青兮,揚著下巴問身邊的工作人員,“對了,這套禮服多少錢?”
“您眼光好,看上的這套是我們的限量款,加上定製費用總共十八萬。”
“十八萬?”鄭詩怡挑了挑眉,“就這個價格?我還以為會更貴呢。刷卡吧,再給我看看其他的新款,我準備多買幾套。”
鄭詩怡表麵上雲淡風輕,心裏卻在暗自心疼。
十八萬!簡直是搶錢!
就算是國際知名的一線奢侈品牌,一套高級定製也不過十幾萬,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雞品牌,憑什麽要這個價格。
但是看到宋青兮就站在不遠處,她絕對不能露怯。
這是她和宋青兮的第一次正麵交鋒,一定不能被比下去。
工作人員滿麵笑容接過信用卡去買單,鄭詩怡朝宋青兮抬了抬下巴。
“去給我倒杯水,試衣間太熱了,還有,幫我把包拿過來,我要補個妝。”
旁邊的工作人員見她命令宋青兮,連忙要開口解釋:“鄭小姐,這位是我們老——”
“沒關係。”宋青兮打斷了工作人員的話,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客人的需求最重要。”
不管鄭詩怡的目的是什麽,花出去的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送上門的業績,哪有不要的道理。
宋青兮很快給鄭詩怡倒了水,還貼心地拿來了小點心,鄭時怡覺得自己占了上風,享受著宋青兮副服務,心裏得意。
宋青兮轉身對工作人員說:“把我們這裏最新款的禮服,全部都拿來給鄭小姐試穿。”
她笑容溫和,“像鄭小姐這樣的顧客,一定需要不同場合的禮服,畢竟以您的社交圈子,肯定經常出席各種重要活動,總不能老是穿同一套吧?"
鄭詩怡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
她不過是個拿著父母給的零花錢遊手好閑,揮金如土的富二代,哪兒有什麽重要活動。
但她今天來,就是為了在宋青兮麵前裝個大,現在怎麽可能露怯。
“當然。”鄭詩怡哼了一聲,“不過你們這裏的禮服,我剛剛都看過了,也就那一件還可以吧。”
話落謝允兒就從裏間抱著幾套用防塵袋包裝精美的禮服走出來。
“這些都是我們隻為貴賓提供的定製款,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雖然鄭小姐的消費金額暫時還沒達到貴賓客戶的門檻,但以您的實力,我們完全相信您有這個資格。”
謝允兒說著朝宋青兮眨了眨眼,兩人心照不宣。
“這幾套禮服都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平時輕易不拿出來。”謝允兒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手勢。
很快,工作室裏走進來兩個身材高挑的模特,換上禮服,為鄭詩怡展示。
鄭詩怡被這陣仗架起來,不買都不行。
隻能硬著頭皮指了一件,五十萬連個響聲都沒聽見就花了出去。
鄭詩怡隻覺得心頭在滴血。
付過款,工作人員正小心翼翼地將兩套禮服用包起來,宋青兮才走到謝允兒身邊,壓低聲音說:“我要先走了,阿瑤表姐馬上要和裴遠山結婚了,我得去幫她挑婚紗。”
謝允兒愣了一下,懷疑不是自己耳朵壞了,就是宋青兮腦子壞了。
給江瑤挑婚紗,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緊接著看到宋青兮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謝允兒半懂不懂,但配合地點了點頭。
宋青兮接著說道:“阿瑤表姐從小最照顧我,她要結婚了,我一定要幫她挑選最美的婚紗,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好在她要嫁到裴家了,以後的日子大富大貴,我真為她高興。”
說完,宋青兮就拿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坐在一邊的鄭詩怡豎著耳朵,將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
宋青兮看起來很在乎這個阿瑤表姐的樣子,鄭詩怡眯了眯眼睛,腦筋一動。
今天一不留神花了這麽多錢,她還不知道回家怎麽跟爸媽交代,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現在她總算知道這股憋在心裏的怒火該往哪裏發泄了。
——
榮錦記包廂裏。
裴夫人的態度好不容易鬆動了一些。
江瑤抓住機會,放下了之前楚楚可憐的姿態,進一步懇切道:“正因為宋家現在鬧出了這麽大的醜聞,我已經徹底沒有了依靠,我父母現在自顧不暇,宋家的其他親戚也都避我如蛇蠍,以後我隻會完完全全依靠您,和您一條心。”
“說句冒犯的話,您在這麽多年裴家的處境,就和我在宋家的處境一模一樣,這麽多年付出一切,卻始終被當成一個外人。”
“我知道您希望遠山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但感情的事情不是能勉強的,遠山他為了我們的事情,這段時間一直很苦惱,我知道您看在心裏,也一定很不好受。”
裴夫人聽完這一席話,心裏確實被說動了幾分。
她要的不就是個聽話的兒媳婦嗎。
相比起軟弱好拿捏,有野心會算計又全心全意依靠她的兒媳婦才是最好的選擇。
裴夫人沒有立刻表態,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沉思良久。
“這件事情。”裴夫人放下茶杯,語氣謹慎,“我還需要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關係到遠山的終身大事,不能草率。”
江瑤心裏一喜,她知道裴夫人這樣說,基本上就是同意了,隻是之前反對了那麽久,得有個台階下,還要晾晾她而已。
“您說得對,確實應該慎重。”江瑤表麵上很理解,“不管您最後的決定是什麽,我都會尊重。”
裴夫人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包廂。
剛出大門,突然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從旁邊衝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桶紅色的油漆,直直朝著江瑤潑過來。
江瑤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往後一躲,直接躲到了裴夫人身後。
“嘩啦”一聲,一整桶鮮紅的油漆全部潑在了裴夫人身上。
從頭到腳,白色的高定套裝瞬間被染成了血紅色,頭發上、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油漆,狼狽至極。
“啊!”裴夫人發出一聲尖叫。
那個潑油漆的人見狀一愣,顯然沒想到會誤傷別人,慌忙丟下油漆桶就跑。
裴夫人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的紅色油漆,整個人都傻了。
幾秒鍾後,巨大的憤怒湧上心頭。
江瑤意識到事情不妙,連忙上前掏紙巾幫忙擦拭:“裴夫人您沒事吧!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眾拿油漆潑您,報警,我們立馬報警!”
“那人潑的明明是你,你當我瞎嗎!”裴夫人怒吼一聲,眼中滿是怒火。
她感受著臉上黏膩的油漆,刺鼻的化學氣味直衝鼻腔,讓人幾乎要窒息。
伸手摸了摸臉頰,手指上沾滿了鮮紅的油漆,還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
周圍已經有不少路人停下腳步,指指點點地圍觀起來。
裴夫人平日裏最注重形象,何曾在公眾場合如此狼狽過,此時隻恨不得有一條地縫鑽進去。
“我們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夠了!”裴夫人一把甩開江瑤的手,感覺自己的臉已經徹底丟盡了,“你真是個災星!每次碰上你,就沒一件好事!”
江瑤有些慌了,著急道:“今天一定是有人故意的,一定是——”
裴夫人怒不可遏,直接打斷她。
“我告訴你,江瑤!”她用手指著江瑤,油漆順著手臂滴落在地上,“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進裴家的門!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裴夫人不顧形象地快步離開,身後留下一串紅色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