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答應了下來, 但他並沒有打算去做。

阿尼賽特是能輕易被抓到的嗎?

他從來都和琴酒一起行動,幾乎沒有落單的時候,也從來不到任務現場,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安全的地方遠程輔助, 即使跟著出任務, 靠近任務現場, 他也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 更多時候就直接躲在車裏。

而組織的車, 會被開出來執行任務的都防彈。

這個任務難度太高了。

“我也知道這很難。”接頭人說, “所以我們也會提供一些輔助的。”

他開始講述一個計劃。

諸伏景光聽著, 眼睛逐漸亮了起來。他開始覺得這個計劃稍微有一點完成的可能性了。如果真的能想辦法把琴酒等人都調開,隻留下阿尼賽特一個的話。

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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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賽特抱著電腦坐在後排查看監控。“目標正在移動中, 從東南向西北方,速度大約六十碼。”

目標車輛逐漸駛離監控攝像頭的範圍,阿尼賽特切換了另一個攝像頭,繼續報告:“目標約一百米後有七八輛條子的車,另外還有幾輛疑似條子,注意車牌號為品川的黑色三菱汽車, 疑似條子。”

他們正在追蹤一輛小麵包車, 開著這輛小麵包車的是幾名劫匪, 剛剛搶了銀行。

之所以組織和警方一起追蹤這些劫匪,主要是因為他們搶的東西太敏感了。

這次的劫匪難得挑了東京都內的一家非常大的銀行, 這家銀行不止提供金融服務, 還提供保險庫業務。劫匪也很聰明,他們搶走的不是紙鈔, 而是客戶存在保險庫裏的珠寶和金條。主要是金條。

警方的目的是追回金條, 但酒廠這邊, 想要的是一起被他們劫走的一那批寶石。

寶石中的一顆曾經屬於一名科學家,那其實是鑲嵌在戒指上的一枚除了比較大以外一切都很普通的寶石,它作為科學家的結婚戒指,被科學家的後人放進了銀行保險庫收藏。

據說這名科學家晚年把自己最後的研究結果以微雕形式刻在了已經去世幾年的妻子的婚戒的寶石上,並留下遺言,說這上麵銘記著他對妻子“永恒的愛”。

這名科學家是研究生物方向的,大概就是這一點戳中了那位先生敏感的神經,總之,那位先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個消息,於是命令琴酒暫停查臥底的工作,先去把寶石搞到手。

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組織準備行動的這天,一夥劫匪搶劫了銀行,拿走了寶石。

說幸運,是因為剛好場麵亂起來了,要是組織趁亂拿走寶石,留下一地狼藉,混亂之中劫匪弄丟了一枚戒指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也就是保險公司比較慘要賠錢。

說不幸,因為這群劫匪太蠢了,他們運氣很好地搶劫了一個大型銀行還逃了出來,但是逃不遠,如今劫匪們已經被警方布下的天羅地網包圍了,組織想要接觸到劫匪們然後再想辦法取走寶石卻不被警方發現,這不太現實。

搶劫案爆發得太突然了,要是組織提前知道,其實可以安插一兩個人到劫匪裏麵去,趁亂卷著寶石逃走。

但是現在太晚了,所以隻能靠琴酒人工攔截了。

“我黑了紅綠燈,先把目標放一段距離。”阿尼賽特說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他把屏幕上被分割成四塊,同時顯示了四個監控攝像頭拍到的內容的這台電腦放在一邊,換了一台繼續工作。

隨著他的敲打,監控中顯示的目標車輛前方的紅綠燈全部變綠,一片暢通。

但很不巧,警方的車輛每次經過紅綠燈路口就會變成紅燈。

雖然警車在緊急情況下可以無視紅綠燈,但那些偽裝成便衣的車輛卻不行。

要是他們莫名其妙闖了紅燈,那麽假裝普通車的作用就沒有了。

有一輛警車開得飛快,它從兩輛小轎車中間穿過,幾乎是反光鏡擦著反光鏡,稍有不慎肯定會刮掉期中一兩車的反光鏡。

“這個條子開車技術真不錯。”阿尼賽特說道,“和波本差不多了。”

琴酒的小組大概在一年前不幸和波本配合做了個任務,琴酒被波本的謎語人行為氣的不行,決定再也不要和謎語人合作了,而阿尼賽特則記住了波本在牆上飛的駕駛技術,並且慶幸還好他不在那輛車上。

伏特加的駕駛技術也很好,而且開得很平穩,非常適合阿尼賽特這種在車上敲鍵盤的人。

“那個嗎?”伏特加遠遠地也看見了在馬路上亂竄的那輛警車,聽到阿尼賽特說和波本開得差不多,他立刻就明白了是哪一輛。

波本的水平不是駕駛技術的指代詞,是駕駛風格。

“嗯。紅綠燈攔不住他,目標被黏上了。”阿尼賽特切換了另一個路口的監控,問琴酒,“要我製造一點意外嗎?”

“可……”琴酒還沒說完,被緊追的目標就發生了車禍。

小麵包車徑直撞上了橫向道路上正在行駛的另一輛車,兩輛車在慣性的作用下斜向漂移了一段距離。

劫匪們運氣很好,就算以那麽快的速度和另一輛車相撞了也並沒有導致爆炸或是更嚴重的事故。

而且更幸運的是,周圍的車輛都因為前方突然發生事故而停了下來,跟在後麵的距離還不算遠的唯一一輛警車被停在馬路中間的大量汽車擋住了。

幾名劫匪從側翻的小麵包車上跑了下來,看上去他們沒有人受到太重的傷。劫匪們拖著沉重的金條,奔走著搶劫了停在最外側的車輛,分兩路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逃跑了。

從唯一一輛追上來了的警車上跑下來的兩名警察追了個空。

阿尼賽特意外的發現這兩名警官還蠻眼熟的,他們倆不是爆!!炸物處理處的嗎?怎麽追到這兒來了?

“大哥,怎麽辦?”伏特加問,“那些搶銀行的分兩路逃跑了。”

“一人追一邊。”琴酒拉開了左後側的車門,側身對阿尼賽特說道,“你繼續觀察,隨時保持聯絡。”

“嗯。”阿尼賽特點點頭。

伏特加和琴酒各自開了一兩車去追劫匪,而阿尼賽特則在原本的車上繼續提供情報。

他把自己的位置從後排移到了副駕駛上,一個人在車裏的時候他更喜歡坐在隨時能夠摸到方向盤、發生意外立即就能把車開走的地方。不坐駕駛位是因為方向盤太占地方了,不方便使用電腦。

“伏特加,注意你右前方的黑色桑塔納,剛才劫匪又換了一輛車。”阿尼賽特對著自己改造的小耳麥說道,“大哥,你那邊也是,目標換成了那輛黃色的甲殼蟲汽車。”

“收到。”

“收到。”

兩人冷靜的應答了。

阿尼賽特繼續盯著兩條路上的監控,每隔十幾秒鍾就分別向兩人通報兩組目標逃竄的具體情況。

他正聚精會神得盯著監控,突然餘光掃視到屏幕中左上角的小方格裏越來越不對的人數。

這個小方格對準的是他頭頂的監控,這輛車正停在路邊,阿尼賽特伏特加停車的時候正好挑選了這個位置,他也一直在盯著自己周圍的監控。

那些原本因為追不上劫匪而逐漸放慢了速度的警車似乎是想要繞路去追劫匪,但是他們選擇繞的這條路卻離阿尼賽特越來越近了。

雖然從他停車的馬路上過去確實是可以追到劫匪逃走的那條路上去的,但是劫匪們是分為兩個方向逃跑的,所有的七八輛警車一起往這邊來,是不是太奇怪了?

阿尼賽特警覺地放下電腦,默默跨過前排座椅之間的阻擋,移到了駕駛位上。

對於他這個身高超過1米8的成年男人來說,這個動作未免有些太過艱難了,不過好在本來琴酒和伏特加就是身材比較魁梧的類型,他們開的這輛車內部空間比較寬敞。

阿尼賽特的懷疑沒有錯,那些警車越來越靠近他了。

他發動了汽車。

“阿尼賽特,怎麽回事?”琴酒有幾十秒鍾都沒有收到阿尼賽特的實時通報,便察覺到了異樣。

“我好像被條子盯上了。”阿尼賽特握緊方向盤,“沒關係,不是什麽大事。”

他一腳踩在油門上,體型不小的汽車以近乎是野獸嘶吼的轟鳴聲跑動了起來。

阿尼賽特沒有餘力去看電腦屏幕裏的監控攝像頭,但他可以看後視鏡。

果然,他的猜忌並不是多餘的。

那些條子們發現阿尼賽特好像是察覺到了自己在被追蹤,立刻便毫不掩飾的跟了上來。

“我被跟上了。”阿尼賽特對著耳麥說道,“不過不用擔心,我的車技還可以。大哥你們繼續做任務吧,咱們在之前約好的基地見。”

“注意安全。”琴酒說道。

雖然他有一點擔心阿尼賽特,但是既然阿尼賽特說了沒問題,那麽他還是選擇相信阿尼賽特。

畢竟以阿尼賽特的謹慎,真正需要支援的時候他肯定會說的。

阿尼賽特不是那麽要麵子的人,更何況還是向琴酒求援。

條子們跟得很緊,甚至還有騎摩托車的騎警。

一個騎警加速並到阿尼賽特的車窗邊,坐在摩托車後排的警察伸手敲了敲車窗。

阿尼賽特挑眉,按動車門上的開關讓車窗出現一小條縫隙。

確實是“一小條”縫隙,還不到手指粗,子彈不可能穿過這裏打進來,更何況附近沒有高樓。阿尼賽特是看準了附近不可能有可以狙擊到他的狙擊手才打開一點窗戶的。

“這位市民,有人舉報你和剛才發生的銀行搶劫案有關,請立即靠邊停車,接受檢查。”後排的警察頂著大風說道。

阿尼賽特對著警察露出一個微笑,又按了一下車窗按鈕。

就在警察以為他要停車的時候,阿尼賽特用力踩了一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