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的幾隻鴿子忽然撲騰著翅膀飛走。

梁至嶸氣到不怒反笑,他微微斂下眼,從上到下看到了應欲語即便閉著眼睛,也卷到翹起來的黑色睫毛。

她鼻梁也很挺,像是透著一層亮光。

再往下,粉潤的嘴唇嘟起著,好像夢裏也吃到了什麽好吃的似的,甜甜地抿了一下。

這小姑娘一翻身就睡熟過去了。

梁至嶸喉結滾了滾,不爽道:“誰教你大早上的在一個男人的**說舒服的?”

——這是,想要了他的命。

應欲語很不樂意地又往男人溫暖的懷抱中鑽了鑽,她眼睛也不睜地回答道:“你不是男人。”

“你是我老公嘛。”

她的話,梁至嶸想反駁都找不到理由了。

心裏氣得要死,還要被這小姑娘抓著手拍她的背,意思是要繼續哄她睡覺。

她的手是很快就鬆開了。

但如果他因為手酸而停下個幾秒鍾,懷裏立刻就會多一條缺水的小魚,不停撲騰扭動著。

纏他又纏得像是一條八爪魚。

連放他去衝個冷水澡也不行。

真的是,從上輩子開始就欠了她的。

臥室內沒安靜上一會兒,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應欲語心中警鈴大震,“唰”的一下就睜開了雙眼。

她知道這不是什麽鬧鍾鈴聲。

而是有人給這男人打了電話。

都怪上次留下的那種心理陰影,她揪著床單的掌心都濕了。

梁至嶸卻反應平淡,長臂一撈便拿起了手機。

他接通後,貼在耳邊,淡淡地“喂”了一聲。

電話對麵的人猶豫了一下,問:“你現在可以一個人接電話嗎?”

這音色讓梁至嶸瞬間繃緊了身體。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應欲語,嚴肅地回答道:“稍等。”

手機通話功能還挺強大,貼耳貼得近,一點兒動靜聲都泄不出來。

應欲語隻察覺到原本拍著她背的男人停下了動作,身體也不自然地緊繃著。

還有,他還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電話的人對麵到底是誰?

“誰呀?”應欲語也沒扭捏,從梁至嶸身上爬起來,手臂半撐著床,直視著這個男人的眼睛問,“你不告訴我的嗎?”

梁至嶸抬了抬眼,伸出手撫了一下應欲語腦袋上翹起的幾根頭發。

按電話裏人的要求,他好像確實不能說。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應欲語直接炸毛了。

她開始在**滾來滾去,還不忘順帶抬起屁股,做幾個高標準的臀橋動作,胡鬧哭喊著:“梁至嶸,你不愛我了。”

“至少接完這通電話,你就不會再愛我了。”

聲音大到馬上要掀翻屋頂。

梁至嶸眼皮一跳。

心想,還好婚前有先見之明,別墅買的獨棟的,不會有什麽鄰居上門來投訴。

然而他還是沒有一個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

應欲語直接翻身坐在了他的腰上質問:“你為什麽不回答我?”

“我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梁至嶸,你是大渣男,你都命這麽好了,能有一個漂亮懂事的老婆,也不知道珍惜啊啊啊!”

喊著喊著,應欲語又委屈起來,雙手摟緊著男人的脖子,她眨巴著眼睛撒嬌道:“真的不能開免提給我也聽聽嗎,哥哥~”

梁至嶸感覺——他真要死過去了。

放在床頭的那隻紫色兔子玩偶也被應欲語拿到手裏。

應欲語假裝手中的兔子玩偶是個小孩,舉在手裏不停地在梁至嶸麵前晃**著,她嘟起嘴,又用蠟筆小新的聲音說:“粑粑,粑粑。”

“寶寶也想聽粑粑講電話,好不好嘛?”

梁至嶸唇角的笑意即將壓製不住。

突然,拿遠了一些的電話裏傳來了一道陰森森的中年女聲:“是我那個姓應的親生女兒在發癲嗎?”

應欲語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打電話的人原來是她媽,她的親媽。

她滾到了**,恨不得可以暈過去。

偏偏梁至嶸還要來煩她,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直接放在了她的麵前。

應欲語狠狠瞪了一眼這個男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正常不少:“媽,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情?”

電話另一頭,徐培娟倒也理解夫妻兩個早上睡在一起很正常。

她懊悔自己沒有提前給女婿發條短信,讓他去其他地方接電話。

現在麵對女兒的提問,徐培娟沉默著,不想回答。

應欲語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絕對沒什麽好事。

她情緒上有些不太耐煩地問:“出什麽事情了?”

“你要是不和我說,梁至嶸也不會幫你的。”

這話立刻惹毛了徐培娟,她也不是位好脾氣的主,質問道:“憑什麽?”

“憑他是我男人,隻聽我的。”應欲語回答得理直氣壯,最後威脅道:“不說就掛了。”

“真煩。”

眼看母女二人即將真的吵起來,梁至嶸快速接過了電話,沉聲開口道:“媽,是我。”

徐培娟抱怨著:“我真是給自己生了一個冤家啊,我欠這孩子什麽了,她要這麽對待我!”

應欲語一聽這話就想翻白眼,作勢又要拿過手機回懟回去。

梁至嶸一個頭兩個大。

這場麵簡直比他幾個億的大客戶都要難搞。

所以他隻能一邊用手梳理著老婆的頭發,以示安撫,一邊安慰著電話另一頭的丈母娘:“媽,您也別太生氣,欲語也是著急擔心您。”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徐培娟的聲音瞬間蔫巴下來,她回答道:“我在醫院。”

知曉了醫院的地址以後,梁至嶸沒有猶豫,起身換衣服,他洗漱好從浴室裏出來時,**的小姑娘正捧著手機看。

他問:“你不去醫院嗎?”

“我才不要去呢!”應欲語激動地回答道。

她的手機上竟然什麽未讀消息、未接電話都沒有。

原本以為母親隻是因為沒打通她的電話,才會退而求其次打得梁至嶸的電話。

現在直接跳過了她這個親生女兒,是幾個意思?

梁至嶸眯了眯眼。

這小姑娘說的是不要去,並非不去。

他隻得歎了口氣,走過去哄著:“你就不擔心你媽媽是出什麽事情了?”

“她還能給你打電話,能出什麽事?”應欲語生氣地回答。

雖然也有點害怕會不會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突然得了癌症之類的。

但概率應該不大。

她母親人到中年,為了保持身材也遵循著健康的飲食、合理的作息,甚至專門加入舞團鍛煉身體。

過去一年參加全國大大小小的聯演,她都沒喊累過,怎麽可能會生病呢。

應欲語自我安慰著。

最主要的是,她都已經說了不去,如果現在起床,太沒麵子。

除非梁至嶸再哄她一句,她就從台階上下來了。

然而,站在床邊的男人隻是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

應欲語看著他拿起那隻紫色的兔子玩偶,在掌心裏輕輕掂了一下後,笑著說道:“寶寶,你媽媽不願意去醫院裏看望你外婆。”

“那就隻好咱們父女倆去了,你放心,爸爸肯定到哪兒都帶著你。”

——這簡直太丟人了。

那所醫院估計不要多久就會傳出徐女士的寶貝女婿患有精神妄想症,走到哪兒都把一隻假玩偶當小孩。

到時候她就更別想去醫院了。

不然誰看到她都會八卦一句:“快看,那個就是神經病的老婆。”

在男人戲謔的目光之下,應欲語丟去一隻枕頭,喊道:“梁至嶸,你煩死了!”

她到底還是不情願地起了身,凶巴巴命令道:“小梁子,你去給我拿裙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