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更愁了,突然之間覺得自己頭發都白了很多,身心都蒼老下去。

“顧清川,你胡說八道!”蕭梓鈞立刻反駁道,“孤……我何時叛國?你以為你隨便說幾句鬼話陷害我,皇祖父就會信?”

蕭雲舟突然接口道:“是不是陷害,見了此人便知。”

他輕輕撫掌,趙歡立刻將兩名殺手送上來。

這兩名殺手手腳被綁,且下頜被卸掉,目光瞪大了瞧著四周所有人。

“皇兄。”蕭雲舟拱手道,“之前臣大敗西夏,迎接質子顧清川回國,一路上遭受過多次廝殺,這才導致我二人傷勢加重,在家裏休養好一段日子。”

眾人這才想起來,年前蕭雲舟帶著顧清川從西夏回來這件事。

顧清川保佑東籬過去的十年,不受戰火侵襲。

而蕭雲舟一戰打得西夏人幾乎全軍覆滅,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水泡。

這兩人都是東籬功臣,可一個多月過去了,皇上並未對這二人進行任何的嘉獎與賞賜。

之前說賞賜顧清川,其實是給了些小玩意兒,哄著他接手張紀那個燙手山芋。

念及此處,幾個老臣的麵色瞬間難看起來。

皇上此舉不僅是打皇室臉麵,更是讓有功的老臣們寒心。

於是,幾位老臣立刻一同跪下道:“皇上,老臣懇請將廢太子交給刑部審查,查出他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依東籬法規懲處!”

依東籬法規懲處,怎麽可能?

蕭晉心道,若是這些事都屬實,哪一件不是誅三族,甚至是九族的大罪?

依法規處置,這是要連他一起處置不成?

“此事尚無定論,若是將太子送入刑部,隻怕是會被屈打成招。”蕭晉麵色淡淡,“不如將太子先圈禁在安王府,如今安撫上京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皇上,此言差矣。”宋之珩突然跪下來道,“安撫百姓,自有戶部與工部,百姓更期待的是,讓害得他們無家可歸之人,受到應有的懲處。”

蕭晉真的頭疼起來,掐著眉心,卻遲遲不下定論!

“顧大人,宋大人。”蕭雲舟突然走上台階,站在皇帝身側,“皇上身子剛剛好些,無法應對這麽多事,既然皇後娘娘之前任命本王為輔政大臣,本王有責任,讓你們繼續追查下去!”

蕭晉還來不及阻止,兩人已經同時拱手行禮,讓禁軍帶著蕭梓鈞跟他們一同離開。

蕭梓鈞還來不及掙紮,就被宋之珩一針紮得昏過去。

禁軍拽著他胳膊拖出去!

“雲舟。”蕭晉不悅地看著蕭雲舟,“朕身子已好,此刻就在這裏,隻怕是還輪不到你下旨!”

“皇兄不必客氣。”蕭雲舟笑吟吟地道,“你年紀大了,身子差也是正常的,在家好好養著便是,臣弟自然會將這些事都處置好,將最終的判決文書送來給皇兄過目!”

蕭晉右眼皮跳了跳,正要訓斥蕭雲舟,卻發現朝堂上的武將,個個都凶神惡煞盯著他。

還有部分老臣,也都替蕭雲舟義憤填膺。

他瞧著餘下那些臣子,竟都是蕭梓鈞拉攏名單上的!

霎時間,他覺得一陣冰涼之意襲遍全身!

身為皇帝,這個朝堂上,可還有他說了能聽的臣子?

“蕭雲舟,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蕭晉低聲,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斥責,“難道忘了,先帝曾說,不許你沾染皇位?”

“臣弟可並未沾染皇位。”蕭雲舟意味深長地笑了,“臣弟不過是在盡輔政大臣之責,皇兄重病在身,這些都是臣弟應該做的,倒是不用道謝!”

說完,他轉身,看著朝堂上幾個被蕭梓鈞扶持起來的朝臣,目光幽深。

“將這幾人拿下,送去刑部候審!”他吩咐道,“今日上京之亂,皆因廢太子無德,以後各位還請以此為戒,今日回去自省,若是誰有包庇行為,本王,決不輕饒!”

說完,他便宣布退朝。

朝臣們麵麵相覷片刻,瞧了眼皇上的麵色,似乎不悅。

可等了片刻,顧覃和宋丞相兩人,一文一武,倒是同時往大殿外走去。

他們都走了,其他朝臣有樣學樣,自然也都紛紛溜了。

大殿內一時間竟隻剩下俞王。

瞧著蕭雲舟,俞王心思百轉千回!

本以為這次鬥倒太子,他是唯一可以繼承皇位之人,倒是沾沾自喜了一天。

沒想到的是,竟是被蕭雲舟捷足先登!

以前那麽多年,愣是沒看出來,小皇叔有這種心思!

蕭雲舟卻不理會他,看向身後的皇帝道:“來人,請皇上下去休息,以後朝堂上若是有什麽重要之事,臣弟自會請皇兄來主持大局。”

這意思很明顯,是要讓蕭晉徹底“歇”在後宮。

俞王咬著後槽牙道:“皇叔這算是犯上作亂!”

蕭雲舟這才瞧了他一眼,目光滿是輕蔑,好似在說“就算是本王犯上作亂,你又能奈我何?”

“皇叔,兵符呢?”俞王緩緩走到他身邊,“之前為了平定上京之亂,父皇將兵符交予你,此刻也是時候還了吧?”

“你想如何?”蕭雲舟垂眸看著他,“回去想想看,再不濟問問你的門客,你有沒有這個實力,與本王作對!”

俞王身子一僵,不用問,他除了是親王之外,這麽多年除了較為富裕,倒是沒有別的實力能與蕭雲舟相抗衡。

突然意識到,太子被廢,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值得慶祝之事。

蕭雲舟冷笑了聲,離開大殿,隻餘下俞王在風中淩亂。

大殿外,顧清鳶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阿鳶?”蕭雲舟驚喜地走過去,“你怎麽入宮了?”

“皇上召見,我不得不來。”顧清鳶笑道,“方才在大殿外,瞧著裏麵吵得厲害,我琢磨著不是進去的好時機,便在外麵瞧了場好戲。”

那麽多朝臣對蕭梓鈞口誅筆伐,而皇上無奈,不知如何才能保住自己好大孫。

這場戲,可是比那戲園子裏哪一場都好看。

蕭雲舟立刻站得端正,略微揚起下頜道:“你覺得,方才本王威武嗎?”

“威武,衛王殿下一直都很威武!”顧清鳶笑得好似春日綻放的花朵,“以後我這個輔政大臣之妻,怎麽說也得是一品王妃,在上京城橫著走!”

蕭雲舟將她攬入懷中,笑得像一隻開了屏的公孔雀!

“對了。”顧清鳶突然道,“我要去禦書房,皇上召我不知何事。”

“我陪你一起去。”蕭雲舟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