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安撫著母親,讓她別因為這件事和父親吵架傷了多年的夫妻情分,之後她回到院裏提筆寫信。

“老夫人怎麽這樣啊?老爺和夫人一向恩愛和睦,她非要給我們三房添堵。”憐秋邊磨墨邊有些氣不過的開口。

薛喻吹著未幹的墨痕,道:“她始終偏心大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找人哄住父親,冷落我和母親,然後順勢將我和母親趕出薛家,隻是她想的有些太天真了。”

她將寫好的信折好交給憐秋,“送去前院,讓表哥找靠譜的人給阿言送去。”

“要讓言少爺回來嗎?這事小姐你都阻止不了,少爺又能做什麽?”

憐秋收好信,心裏有些沒底。

薛喻眯眼冷笑,“祖母既然非要偏心大房,又做出這樣的事來惡心我和母親,那就別怪我扯下薛家的遮羞布,總要讓他們知道,不是我和母親離不開薛家,是薛家離不開我們。”

薛家這麽多年來都是靠她才能在京城過得衣食無憂,如今反倒掀桌子要對付她。

既然不想讓她好過,那幹脆大家都別過了。

憐秋匆匆去辦事,在外求學讀書的薛言接到信後第一時間趕回京。

但他剛進京就被人給認出來了。

“這不是薛家的小公子麽?這是聽說父親半截入土的人還要納妾,急匆匆的趕回來了?”

薛言並不認識眼前攔路的人,本就著急家裏事的他,聽到這句話頓時血氣翻湧。

“你是什麽人?我家的事用你管?”

那人依舊滿臉譏諷笑意,“別生氣啊,你薛家如今可是京城的風雲人物,你姐被休出夫家門,堂姐又做外室搶姐姐的男人,如今你爹那麽大歲數還要被老母親逼著納妾,你們薛家還真是夠熱鬧的。”

薛言不過十七歲年輕氣盛,又是個脾氣差的,聽到這句話頓時氣的要下馬車找人理論。

對方卻滿不在乎,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哎喲,這是要幹什麽?當街打人?我不過說了兩句實話,小公子怎麽還惱羞成怒了?”

“要我說你可不比你姐姐,你姐姐是個能忍的,養夫家不說還養自己丈夫的外室和私生子,你可得學你姐姐大度一點。”

對方句句戳薛言的肺管子,薛言一氣之下竟是當街吐了血。

他被氣得暈頭轉向,都這樣了,對方還在說著。

“小公子好大的氣性啊,依我說你先別管你爹納妾的事了,還是去醫館看看郎中,萬一你被氣死了,你爹想不生個庶子都不行了。”

周圍人哄然大笑,薛言一股氣上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鬧事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剛準備轉頭開溜,回身就被一隊侍衛給攔下了。

玄色馬車緩緩停下,祁淮沉有些許不耐煩的開口。

“怎麽停了?”

自從上次翠湖一別,薛喻也不往王府送茶了,他心情煩躁的很。

他這次甚至都懶得找理由,打算直接去薛家見她,卻被人攔在路上,眼底掠過不悅。

侍衛立刻下馬車去詢問情況,打聽一圈回來報信。

“回王爺,前方是薛家的馬車攔路,好像是他家小公子被氣暈了。”

祁淮沉聽到是有關薛家的事,煩躁的情緒稍微退了退。

“薛家哪房的小公子?”

侍衛連忙應道:“好像是薛家三房的。”

“帶他回府,去傳禦醫。”

祁淮沉將薛言帶回王府,還請來禦醫把脈。

“回王爺,他沒什麽大礙,脈象很是平穩。”

禦醫也是謹慎的回複,生怕自己說得不對被王爺遷怒。

祁淮沉有幾分狐疑,走到床邊又問道:“你確定?”

禦醫聞言心裏默默倒吸一口涼氣,“老臣再把一下脈看看。”

祁淮沉站在床邊,目光落在薛言身上,看他眼睛緊閉,睫毛似乎都在抖,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必了,你下去吧。”

祁淮沉打發走禦醫,又伸手摸了摸薛言衣襟上沾的血。

“別裝了。”

祁淮沉轉身離開床邊,薛言嚇得連忙爬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直接跪了下去。

“薛,薛言見過王爺。”

薛言整個人都在顫抖,好端端的怎麽還遇到攝政王了?

“你是薛喻的弟弟?”祁淮沉抿唇詢問。

薛言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是,家姐正是薛喻。”

“你姐才被休回家中——”

“那是姓章的沒良心,早些年他家窮的叮當響,要不是我姐他們全家早不知道餓死在哪了,現在他還有臉休妻?我呸!”

薛言聽不得別人說他姐半個不好,下意識氣衝衝的反駁。

等他說得痛快了,這才想起來眼前的人可是攝政王祁淮沉,立馬又嚇得縮回去。

“草民失,失態了。”

祁淮沉微微勾唇,轉身看著他,道:“起來吧。”

薛言不安的站在原地,祁淮沉擺擺手,“你先休息。”

“我,草民——”薛言張口想說話,卻一時間腦子亂的很,連自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祁淮沉也壓根沒打算聽他說什麽,這會已經走出去了。

薛言不敢追,隻能尷尬的坐在**,懊惱的抓著腦袋。

“這下可把姐姐坑慘了。”

祁淮沉離開房間,抬手招呼過來近侍。

“關著的那兩個人你可派人去問話了?”

浮白拱手應道:“還未,屬下這就去審問?”

“不必,派人將他們鬆綁,然後帶他們去吃飯。”

祁淮沉話音落下,浮白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就又頓住了腳步。

“帶去吃飯?”

鬧事者就算王爺不想審,也該送去衙門,帶去吃飯是何用意?

“去吧。”

祁淮沉這會也反應過來了,他可能壞了薛喻的事。

現下他不僅把她弟弟半路截回府,還抓了她找的人。

這下要如何是好?

祁淮沉在廊下來回踱步,思慮良久才又喊來浮白,“去章均衛家裏把薛喻的女兒請過來。”

浮白徹底愣住了。

王爺這是打算直接挾持薛小姐的親人,強迫她留在王府了?

“屬下這就去。”

浮白匆匆往外走,王爺好不容易強勢一次,他可不能拖後腿。

這幾日王爺成天看著薛小姐的畫像都快看入魔了。

要是薛小姐能早早進王府,王爺開心,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跟著得好。

祁淮沉看著浮白微微歎氣。

但願這次不會嚇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