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沉默不語,祁淮沉則親手給她盛了碗粥。

“百合雪耳,對你的嗓子有好處,多喝。”

薛喻默默接過粥,聞著清雅的香氣,她總覺得粥裏有毒。

“王爺……”

薛喻試探的開口,祁淮沉抬眸,“嗯?”

她深吸口氣,起身說道:“王爺厚愛,民婦實不敢承受,若有什麽需要民婦做的,還望王爺明示。”

薛喻是真的不喜歡這種胡思亂想的感覺。

她感覺在祁淮沉麵前,自己就像是一根海中浮木,隻能懸浮在海浪之中。

祁淮沉見她如此惶恐認真,忽而抿唇起身。

“記得你答應本王的事就好,這粥既然已經做了,你慢慢喝。”

祁淮沉突然離去,隻剩薛喻一人站在廳內。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

好在瓊酥進來了。

“姑娘,不能浪費啊。”

瓊酥推著薛喻坐下,薛喻端著粥碗,無奈歎氣。

“姑娘可是覺得王爺不好?”

薛喻一驚,這話她想都不敢想。

祁淮沉是什麽人?

大盛的攝政王,在沒有新帝登基之前,他就是那萬人之上。

她薛喻就是個商戶女,敢有這種想法豈不是要給全家帶來滅頂之災?

“怎麽會?王爺救我性命,與我而言有再生之恩。”

薛喻說完艱難的咳嗽起來,她嗓子真的好疼。

瓊酥不敢再讓她多說話,忙給她夾些清淡熱菜,“姑娘先用膳吧,旁的不急著說。”

薛喻硬著頭皮吃,而她不知道的是,祁淮沉並沒有走遠。

廳外廊下,祁淮沉聽著薛喻一聲聲咳嗽,冷眼看向剛剛布菜的丫鬟。

“依僭越罪處置了。”祁淮沉眼底浮著冷漠。

他覺得定是這宮女不規矩嚇到了薛喻,才讓她坐立難安的。

宮女想求饒,但被侍衛捂著嘴拖走了。

薛喻這邊剛用完膳,剛剛先回薛家的憐秋就又來了王府,說是將軍府那邊讓她過去一趟。

隻是此刻薛喻也不敢貿然離開,下意識的先看向祁淮沉。

祁淮沉淡聲開口,“既然是有事,我稍後派人將藥送到薛家。”

“王爺盛情款待,民婦感激不盡。”

薛喻客氣一番後便匆匆離開王府。

坐到馬車上的時候,薛喻長長的鬆了口氣。

“姑娘可不像是膽小的人。”瓊酥不解,她這些日子跟著薛喻,清楚她的脾氣可不小,更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主,不明白她不過就是在王府吃頓飯,怎麽看起來這般緊張?

薛喻微微搖頭,有些事是沒辦法說出來的。

瓊酥雖然是下人,卻也是王府的下人,自然不知道作為商戶人家的難處和謹慎。

早些年做生意的時候,即便是遇到個員外,她尚且要小心應對,何況是攝政王?

稍有不慎,便是家族覆滅,她當然忐忑了。

好在這股不安很快就消散了。

薛喻抵達章家的時候,情緒已經恢複如初。

“一個棄婦,成日出門招搖,像什麽樣子?”薛老夫人坐在將軍府正廳內,看見薛喻姍姍來遲,率先開口訓斥。

薛喻嗓子疼,不願意扯皮,隻皺眉問道:“不知祖父祖母因何事尋我來將軍府?”

薛老爺子剛歎口氣,坐在主位上的章老夫人砰的拍桌而起。

“你們家的姑娘們究竟是怎麽回事?薛喻是個驕縱孤傲的,如今又來個薛知柔,竟是給自己的夫君下毒!”

薛喻聞言止不住翻白眼,“跟我有什麽關係?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她轉身就要走,門口的去路被章家大嫂攔住。

“薛知柔說那藥是你給她的,定然是你憎恨衛弟,故而利用她下毒。”

章家大嫂和往常一樣瞪著薛喻,章家所有人都知道,薛喻最怕她了。

“大夫人這話說得好奇怪,既然明知我和章均衛是不歡而散,薛知柔怎麽就敢用我給她的藥?”

薛喻挑眉,從前章家大夫人說些什麽,她看在是大嫂的份上向來是客氣幾分,如今她已經不是章家兒媳,自然語氣不會再客氣。

大夫人也沒想到薛喻會直接嗆聲,畢竟在此之前她向來不敢同她高聲說話的。

“知柔心思純善,一定是沒想到你會這般惡毒膽大!”

薛喻嗓子疼,不想再多說話,便看眼憐秋。

憐秋當即開口道:“那包藥哪裏是我們小姐給她的?分明是她自己生搶了去,當時在街上那麽多人都瞧見了的。”

大夫人立刻看向老夫人,“母親,這該信誰的?”

章老夫人不悅的看向薛喻,“肯定是薛喻撒謊,知柔向來知書達理又大方賢惠,怎會當街搶藥?”

“那你們就要問她了,今日我病了,故而去仁善堂診治,出來後遇到薛知柔,她明知我身體不舒服,那藥是我給自己開的,她也要搶去,我原以為她是故意給我添堵,卻沒想到這藥竟是喂到了將軍嘴裏。”

薛喻喑啞著嗓子陳述完,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她這聲音一聽就知道不對,薛老爺子見此又挺直腰板。

“想來其中是有誤會。”

薛喻有些不耐煩,板著臉說道:“餘下的事便是章家的家事,與我無關。”

她說完又要走,但再一次被攔下來。

“不管怎麽說都是你們薛家姑娘的錯,這事總得給我們個交代吧?”

章老夫人貪婪的盯著薛喻,她想要錢。

章家如今入不敷出,雖說外債是平上了,可府裏依舊半點家底都沒有,這可讓她心裏很是不踏實。

她還想吃太月樓的飯菜呢。

“出嫁從夫,薛知柔是你們章家納進門的,如何管教是你們章家的事,與薛家有何關係?”薛喻冷聲開口。

章老夫人坐著似笑非笑的看著薛老夫人,“這麽說薛家是不打算管薛知柔了?”

薛老夫人當然舍不得讓知柔受罰,連忙瞪向薛喻,“既是你的錯,你又何必推脫到你堂妹身上?若非你說藥是給將軍的,知柔又怎麽可能明知是錯藥還給將軍喝下?”

薛喻勾唇,“那就要問薛知柔了,何必來問我?”

就在此時,薛知柔紅著眼睛跑了進來。

她柔柔弱弱的跪在廳中央,淚眼婆娑的說道:“都是知柔不好,是知柔太相信堂姐才會讓將軍喝錯了藥,要罰便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