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不想上去,可祁淮沉沒有半點要走的架勢,她隻能硬著頭皮登上馬車。
“病了?”祁淮沉淡淡詢問。
薛喻抿唇輕輕點頭,卻不想細說原因,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祁淮沉眸光沉沉,提高了些許聲調。
“回王府。”
薛喻剛要開口,迎上祁淮沉製止的目光,她又識相的閉上嘴。
祁淮沉也不再言語,隻是將目光放到一旁,但薛喻仍有被盯著的感覺。
她不敢抬頭,生怕自己和王爺對視,隻能低著頭看起來十分乖巧。
馬車一直行駛到王府的後院,薛喻跟著他一路走到後廳。
“王爺,禦醫已經在候著了。”
薛喻心中暗暗吃驚,王爺帶她來王府,是為了給她看病?
她沒敢多問,由著禦醫把脈問診。
“回稟王爺,這位姑娘是心中有火故而病發喉嚨,不是什麽大問題,喝兩副藥就好了。”
禦醫拱手,祁淮沉微微點頭。
待到禦醫離開,祁淮沉才似笑非笑的看著薛喻。
“心中有火?”祁淮沉眼底掛著幾分玩味,“因為那箱子契紙?”
薛喻抿唇,那可是她在京城的全部家當,努力這麽多年才攢下的,怎麽被他說的輕描淡寫不值一提的模樣?
她微微偏頭,臉上沒克製住情緒,露出幾分不服氣。
祁淮沉眼底笑意更濃,心裏起了幾分逗弄的趣味。
“看樣子薛姑娘的確下了血本。”
薛喻心中默默歎息,起身福身艱難開口,“民婦報恩之心赤誠可見。”
“起來。”
祁淮沉微微彎腰,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胳膊,“在我麵前,不必行禮。”
薛喻咬唇,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王爺了。
“你既這般惦記那些東西,本王自然不好奪人所愛。”祁淮沉看著她,不等薛喻解釋,便又道:“你若想報恩,不如……”
祁淮沉目光複雜的打量薛喻,薛喻心下一驚,有種不好的感覺。
“不如將畫舫開出來,本王知道你有。”
祁淮沉話鋒一轉,讓薛喻提著的那口氣稍微鬆了一口。
還好王爺隻是要畫舫,而不是算計薛家和她。
“王爺若需要,民婦這就安排。”
薛喻輕聲說著,祁淮沉托著臉,掛著幾分淡然,“聽說京內有一處酒鋪,他家的桑落酒賣的極好。”
薛喻微微垂眸,京城中唯有一家酒鋪有桑落可賣,那就是她名下的酒鋪。
王爺想喝酒什麽樣的酒喝不到?也不至於向她討酒喝吧?
難不成還是在試探她的產業?
“王爺若喜歡,民婦也可安排。”薛喻含糊的回答。
祁淮沉眯眼,衝著薛喻招手。
薛喻試探的上前兩步,稍微一靠近,整個人就被寬大手掌捉住腕子,被迫和祁淮沉靠的更近。
薛喻惶恐低頭,瞧著像是受到驚嚇的白兔。
祁淮沉眼底笑意流轉,像是盯上獵物的狡黠野狼,笑意之下藏著幾分虎視眈眈。
“本王想喝你親手釀的。”
薛喻微微瞪大眼睛,祁淮沉怎麽知道桑落是她結合古方釀製出來的?
“半月之後,翠湖遊船,本王等著你的船和酒。”
薛喻按著心中翻湧的駭浪,一副乖巧模樣的點頭。
祁淮沉不再言語,隻托臉靜靜的看著她。
薛喻被盯看好一會,終於有些沉不住氣的說道:“若王爺沒有其他的事,民婦就先離開了。”
“禦醫的藥還沒送來,不急。”
祁淮沉說完,一指棋盤,“會下棋嗎?”
“不是很會。”薛喻小聲的回答。
祁淮沉卻已經坐好,將棋盤上原本的棋子收回去,示意薛喻坐到對麵。
薛喻忐忑坐下,祁淮沉勾唇道:“不會也無妨,權當消遣。”
她硬著頭皮拿棋子,從一開始還有的緊張,到後來已經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
薛喻咬唇沉思,不管想多久,祁淮沉也始終是有耐心的從不催促,隻眼底掛著淺淺笑意的看她。
“王爺,午膳備好了。”
侍衛出聲打斷薛喻的思路,她這才發覺已經過去了很久。
薛喻連忙起身,祁淮沉眼神微寒,側眸看向屋門口。
“民婦不打擾王爺用膳了,下午我再來取藥。”
祁淮沉擺手,“你不如留下用膳?算著時辰禦醫也該回來了。”
薛喻微微驚訝。
回來?
難不成禦醫是進宮給她配藥不成?
侍衛聽見王爺說的話,也知道自己擾了王爺的興致,急忙開口找補,“是呢,今日廚房做的飯菜是多了些,又偏是些清淡的,正適合姑娘吃,王爺最不喜浪費糧食,不如姑娘留下同吃?”
薛喻眨眨眼,稍微高門顯貴的人家都不在意浪費幾頓飯,王爺竟是會在意這個嗎?
“農戶不易,本王向來珍惜。”祁淮沉順著侍衛的話說下去。
薛喻倒是不好再拒絕了。
“如此隻能再叨擾王爺了。”
祁淮沉起身背對著薛喻,唇角勾勒出幾分淺淡笑意,“無妨,正好本王一人用膳也是無趣。”
午膳就擺在廳內,薛喻小心翼翼落座,旁邊還站著兩個丫鬟為她布菜。
隻是她們夾的菜薛喻卻並不喜歡吃。
都是些涼的。
可她畢竟是在王府,也不好做些沒規矩的事,隻能低頭蹙眉勉強自己吃下。
祁淮沉見此,剛起的幾分興致就冷了下去。
“薛夫人,這幾道菜都是我們王爺在宮內時就愛吃的,姑娘難道不喜歡嗎?”
說話的丫鬟看起來年紀不算小,約莫能有三十多歲了,是早些年在宮裏就一直伺候祁淮沉的。
她笑著開口,薛喻隻能搖頭,“自然是喜歡的。”
丫鬟又要給薛喻夾些冷菜,祁淮沉卻驀然開口。
“下去。”
丫鬟愣住,仗著自己伺候王爺的時間長,又是太皇太後給安排的,故而大膽的說道:“王爺,奴婢還得留下來給您和薛夫人布菜呢,想來夫人定然是不知道王府用膳的規矩。”
薛喻還真不知道,吃個飯能有多少規矩?
“王府如今是你當家?”祁淮沉臉色狠厲嚴肅。
丫鬟頓時嚇得跪下去,“奴婢不敢。”
“滾下去。”祁淮沉冷聲道。
丫鬟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祁淮沉這才又把目光落在薛喻身上。
薛喻微微低頭,王爺該不會是想借題發揮,借著這股不高興的由頭要向她發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