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消化著劉澈說的話，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當初葉不歸說他在北域淨蓮寺看到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趙貞，若是孿生哥哥的話，那自然是一模一樣的。我看著劉澈，無聲道：“也許‘那個人’並不想奪回皇位，是趙貞自己多心了。”

劉澈輕輕敲了下我的腦袋：“你還真是笨的無可救藥，若是‘那個人’不想奪回皇位，又何必培養那麽多勢力。”

我無聲道：“這麽說，你從上官姒手中拿回勢力，也是想要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麽？”

“是！”劉澈沒有一絲猶豫，雖然他的聲音很輕，但其中卻但這不可動搖的堅定，“那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可是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永昶王的勢力也算是穩固了，他和劉戚又怎會容許，所以盡管在我看來他們的皇位本該屬於我，可我在他們眼中卻一樣是亂臣賊子，必須殺之而後快。”

我想了想，要說的話太多，不能用唇語，於是我提筆寫道：“這麽看來，趙貞的敵人‘那個人’是與他同樣擁有皇位繼承資格的孿生哥哥，而你的敵人是永昶王和劉戚，如果是這樣，那麽你和‘那個人’便該聯手才對，你們之間為何又水火不相容？”

劉澈緩緩道：“局勢並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劃分清楚的。就像你問的，按照道理來說，我與‘那個人’應該聯手才對。可這其中又夾雜了諸多複雜的因素。比如我若是與‘那個人’聯手，將趙貞置之死地，那麽皇位也許會落到‘那個人’手上，但誰又能保證‘那個人’是否會將我殺死，將我的勢力據為己有，至少目前為止，趙貞雖是拿了我姐姐的骨灰相要挾，但至少他幫我擋住了大部分殺機，並且暫時沒有害死我的心思。再比如我若是真的殺死了永昶王和劉戚，不說趙貞會舉兵吞並，就算其他國家也很有可能趁著陸迦內亂的時候去分一杯羹，因此這盤棋，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分得出來的。”

我提筆寫道：“那這些和劉澈對我下毒有什麽關係？我跟他無冤無仇的。”

“你是跟他無冤無仇，可……”劉澈看著我，愧疚神色再次浮現在呀臉上，不過說真的，他到底愧疚什麽，難道我之所以被下毒，是因為他的緣故麽。劉澈接著道，“你還記得那次在文華殿中，趙貞他說的話？”

我搖搖頭，完全不記得趙貞究竟說過什麽話了。

劉澈笑了笑，說道：“不記得也好。這十多日你沒有見到我，是因為我著手調查你為何會中毒，終於通過錦衣衛和其他勢力得到的線索是，劉戚和趙貞聯手了，當時在城門外，我本是計劃和劉戚演一場戲給寧王所看，卻不曾想到劉戚竟與趙貞暗中勾結，想要對我下毒，卻不曾想到他竟是錯下在你身上了。”

我提筆寫道：“演戲給寧王，為什麽？”

“皇上將‘那個人’的事情告訴了趙寧，想借趙寧之手一起對付‘那個人’，但是如果趙寧也牽入其中的話，那麽情況就會變得更加複雜，趙寧一直對我有所排斥，若是他反過來與‘那個人’聯手，先把我給鏟除了就麻煩了。所以我讓劉戚配合我演一場戲，想要將趙寧的注意力往錯誤的防線轉移罷了，卻不曾想到竟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聽了劉澈的話，我總算明白他為什麽說是他害了我，是啊，劉戚那個家夥本來是要對他下毒的，可憐又命苦的我根本就是被誤傷的，我提筆寫道：“既然是劉戚下的毒，那能不能去問他要解藥？反正下錯了人，就算我死了對他也沒什麽用啊！”

劉澈皺著眉頭，一臉苦惱的樣子：“要解藥，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若這件事情單單隻是劉戚所為，那或許也還可以有辦法解決，可別忘了還有趙貞，以趙貞的心機，豈會那麽輕易就將解藥交出來，勢必要以極為龐大的代價去交換的。”

雖然毒藥下錯了對象，但趙貞卻仍舊打算用我的性命去威脅劉澈。想明白了這一層，我頓時覺得有點鬱悶。趙貞這個蠢貨，怎麽會覺得我的命有用呢，對於劉澈來說，他又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來救我！

我不由地歎了口氣，鬆開了劉澈的臂膀。眼下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小命會不會玩完，而是劉澈是否會乖乖就範。可是，他是要奪回皇位的人啊，他是要成為站在高處，成為一代梟雄的人啊，怎麽可能會因為我而被人逼迫呢？如果是她姐姐的骨灰，那或許值得他這樣高傲的人去低頭，可我，一個什麽都不是的人，又怎麽能夠奢望他為我低頭。

“怎麽了？”劉澈問道，“不舒服？”

我搖搖頭，笑了笑，無聲道：“我累了，讓我休息。”

劉澈看了我一會，說道：“你在恨我，是不是？”

“沒有。”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笑得比哭更難看，可是直到種種真相後，我不笑又能如何？難道在他麵前哭的傷心欲絕，以此喚起他對我的同情心來救我？若是這樣，那我還真不如就這樣死去好了。

“要是沒有，那你這種笑得比哭還難看的樣子算怎麽回事？”劉澈挑著眉毛，說道，“還是你認為，我打算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而不救你？”

你當然不會救我，我在心中默默地回了一句，可是臉上卻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這個男人權傾天下的男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狠狠咬了我一口。至今為止，那咬痕依舊留在手上。一直以為他是天下無敵的，誰都不敢得罪他，誰都不敢威脅他。可是今天我才明白，他竟是處在這麽複雜的權力爭鬥中，而我，也隻是個被這漩渦不小心吞噬進去的笨蛋罷了。

“唐沫，你對我就這麽沒信心麽？”劉澈的語氣有些無奈。

不是我對你沒信心啊，而是你這個樣子的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能將頭低下，心中的感受似跟他一樣，滿是無奈。

忽的，他捧起我的臉，緩緩道：“拜托你這個笨蛋，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

我歪著腦袋，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