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聽到不斷的竊竊私語聲從前麵傳來。

那些視線就像是無數利刃一樣直直地插在他的身上, 將他身上披著的這件衣服完全劃開,露出他身下不著寸縷的白皙肌膚。

看透他屬於黑暗生物的本性。

他的腳趾在地板上害羞地蜷縮著,尾巴緊緊地纏在自己的身上, 恐懼得幾乎要發起抖來。

直到男人又在上麵呼喚了一聲, 他在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很冷淡但是卻也有種理所應當的淡然。

尤醉咬住了唇,終於跌跌撞撞地往前一步,身後的黑色蝠翼扇動著, 撲到了聖王的麵前。

男人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小魅魔撲在他的膝蓋上, 眼睛幾乎要被他身後的巨大夜明珠所發出的亮光刺得流出眼淚來。

他軟軟地將臉頰貼上男人冰冷的王座,整張臉蒼白如雪, 隻有眼角和嘴唇是紅的。

一隻冰冷的, 帶著方戒的手落在他的頭頂上,就像是撫摸一隻寵物一樣撫摸著他頭頂的軟發, 還有那兩隻堅硬的小角。

尤醉縮著腿, 睫毛顫動, 努力地想要將露出的一點白皙足尖藏進長袍下麵。

下麵響起了一陣喧嘩聲, 就像是有很多人在竊竊私語。

尤醉完全不知道自己應當做出什麽樣子的反應來, 隻能感受到頭頂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給了他些許慰藉。

“聖王大人!”

“自從我教成立以來, 從來沒有一隻黑暗係的異變體敢於玷汙聖座……您此舉……實在是……”

“最低等的魅魔,就算是長了一張不錯的臉……但是也絕對不能被魅惑……”

“聖王大人, 現在整個時候, 還是應該注重大局……”

……

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

“安靜。”

男人撫摸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今天身上穿著的仍然是一身白袍, 身後的長發就像是綢緞滑落下來, 落在尤醉的指尖。

隨後尤醉的下巴被人用一根手指抬了起來, 他臉頰散亂的發被人溫柔地向著兩側撥弄開, 露出那那張惶然的小臉,還有一雙翩躚的狐狸眼。

更多的目光落在了尤醉的身上,他不安而怯懦地看向眼前的人,身子微微發著抖。

聖王繼續了下去。

“眾神之所至,金車蔽日,光耀萬世。唯靈之所祭,鬼血流河,萬惡必除。”

“不要多言,這是我為四天之後的降神日選中的祭品。”

他的話說完後,整座大殿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他們看向尤醉的目光變得更加複雜……

……

在一切都結束之後,尤醉卻還是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被人帶到了一間更加冰冷的宮殿房間裏麵,這裏雖然裝飾很漂亮,到處都是水晶的擺件,但是卻就像是之前他醒來時的那個房間一樣,一點人氣都沒有。

他安靜躺在**,身後的蝠翼扇動了一下,將自己蜷縮成為了一團,默默地哭泣了起來。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甚至才剛剛成年沒有多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要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甚至在之前的時候,他還認為這些和異變相關的事情距離自己無比遙遠,根本就波及不到自己的身上來……

尤醉還天真地相信光明派將會是這個世界上的救世主,這個世界是會恢複正常的,直到現在他首先是被囚禁,然後被解救,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但是卻有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告訴他,他之前的那些經曆和記憶全都是假的……

再然後,他就又重新回到了這冷冰冰的囚室裏麵,隻是此時他的手腳上沒有了鐐銬,並且曾經安慰他陪伴他的程子燁也不在他的身邊了。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呆得那大殿裏麵有什麽東西的影響,尤醉現在覺得身體很不舒服,胸口也有些發悶……

就在此時,他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原本纏繞在上麵的那深紅色的小觸手蔫吧吧地垂落著,顏色都有些發黃了,被切斷開來的斷口處也開始流淌出了淡紅色的膿血。

尤醉被嚇了一跳,他將小觸手捧在手裏,不知所措。

對方的情況明顯很不對勁,它和尤醉已經有整整24個小時沒有進食了,並且對方還受了傷……

民眾之所以對著墮落種深惡痛絕,就是因為它們的出現會造成大量的民眾死亡,特別是在它們饑餓的時候,任何接近它們的生物,不管是人類、異變體或者是另外的墮落種,全都會被他們所殺死,然後吃掉。

目前這個狀態的小觸手需要的是大量的食物……

尤醉咬開了自己的手腕內側,將小觸手放了上去,小觸手慢慢地蠕動著,用吸盤一點點地吮吸著從他的身體裏麵流淌出來的鮮血,但是後來卻趴在尤醉的傷口上麵不動了……

他寧可自己餓死也不想要傷害他。

“我沒事的……吃啊,你趕緊吃啊!”

尤醉眼睛都要紅了,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血肉直接往對方的嘴裏塞。

之前他流落荒野的那些天裏麵,要不是有著小觸手的保護,他肯定早就被什麽怪物給吃掉了……

所以看著對方現在這樣子,他的心一抽抽地發疼。

怎麽辦?

究竟怎麽樣才能救活對方?

黑色巨蛇的身影從他的腦海裏麵一閃而過……

一個,兩個……

他已經不想再有什麽人死在自己的麵前了……

對了!

就在這時,尤醉突然想起了那個男人。

就是之前突然將自己召喚到了另外一個空間的男人,那個他所謂的“頂頭上司”。

如果是對方的話,一定能夠有辦法的!

小魅魔的眸子亮了起來,尾巴也在身後甩動著,他閉上了眼睛,開始在心中回憶起了那個男人的樣子。

對方的長相,說話時候的樣子。

還有,滿懷的懇求。

【求求您……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裏……】

【或者是,至少,至少救救他……】

【您在嗎?】

【我、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我隻是迫切地想要尋求您的幫助……】

【求求了……】

他就這樣在心裏麵念了幾遍,但是卻始終都沒有得到回應。

等到他疲累地睜開眼睛,胳膊上的鮮血已經幹涸了。小觸手恢複了一點,安慰地蹭著他的手心。

他閉上了眼睛,覺得眼睛已經幹澀得幾乎無法流出淚來。

他揉了揉眼睛,卻聽見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響聲。

隔板後麵的小窗被人拉開,一個托盤被放了進來,是一杯搖晃著的鮮血。

一抹熟悉的白色從後麵閃過,尤醉一下子從**跳了下來,直接衝向了門口的方向。

“等……等一等。”

他急匆匆地喊道。

比他身形略大的白袍從他的肩膀上滑落了下去,露出半個白皙的肩頭和纖瘦伶仃的鎖骨。

“請先不要走可以嗎?”

他趴在那小門裏麵,向著外麵看去,看見了那個名為柏寒的騎士長那一張俊美熟悉的臉。

隻是對方現在的臉色很臭,硬挺的眉毛皺在一起,冷淡地看著他。

被關在宮殿裏麵的小魅魔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從暗格裏麵露出一雙瀲灩的狐狸眼,眼淚汪汪地帶著懇求意味的看向他。

“你想要什麽?”

柏寒身後的翅膀不自覺地扇動了一下。

心中的陰鬱情緒更重。

明明就是他負責看守的犯人,但是卻在戰爭的時候直接連帶著當時看護他的人一起逃脫。

並且在幾天之後,被聖王當著無數人的麵重新帶回到了聖殿之中……

柏寒也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怒意究竟是來自於什麽地方,是已經被按在手下的美麗弱小的獵物一再逃脫,還是因為找回他的並不是自己……

甚至是在今早上的晨會上,所有的人都看見了他赤著腳踩在地麵上,裹著長袍臥在聖王的膝頭瑟瑟發抖的樣子。

甚至是那四天之後對方將要遭遇的事情。

他的心中焦躁的意味更重,重重地閉上了眼睛,就聽見那裏麵的小魅魔輕聲對著他開口了。

“可以,可以給我一點新鮮的肉嗎?我最近想要吃肉。”

騎士長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隻魅魔居然開始換了食譜。”

“是,是的!”

尤醉的眼睫閃動著,從來不撒謊的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現在的這種情況。

但是如果再不趕緊得弄到些吃的,那麽小觸手肯定會被餓死的!

“我我之前異變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就突然變得想要吃……”

尤醉說的自己都不信。

“哢噠——”

門外的鐵窗再次被推開,一隻冰冷的手伸進來,捏住了他白軟的臉頰。

是來自己柏寒的……

“你是不是以為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很蠢?”

男人的手毫不憐惜地就像是鐵鉗一樣在魅魔白皙柔軟的肌膚上揉搓著,甚至也已經不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惡意。

他的視線從尤醉的手臂上掃過,就像是看穿了他藏在下麵的那一小截的深紅色觸手。

“隻要你這樣哭著,紅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露著肩膀隨便對著他們說上幾句,他們就會聽信你說出來的一切鬼話?”

“你把自己當成什麽?站街的婊子嗎,隨便有人給你口吃的,你就感恩戴德,歡快地晃著身後的尾巴給人艸?”

尤醉的臉一下子就升騰起了一片紅色的霧氣,他的確是被戳中了心思,因為之前柏寒對著他一直都還不錯,所以在他的心裏其實也暗暗地懷抱了一份希望。就是柏寒會在他的請求下給出他想要的食物……

此時他又是氣又是惱,還因為自己的弱點現在就被男人控製在手下而有著些許恐懼。

“我沒有……”

他咬著唇否認,聲如蚊蠅。

手指粗暴插進了少年的唇裏麵,玩弄著他的舌尖。

“隻是想這樣說上兩句輕飄飄的軟話就完事嗎?”

“不,還不夠。”

男人的視線從他的衣服上向下滑去,喉頭微微滾動。

“求人就要拿出點求人的態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