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啊, 我隻是有些感觸,時間果然是能夠衝刷掉一切的……”

“就像是一個月之前,我剛剛看見你的時候, 當時的你還在為你男友的失蹤每天茶不思飯不想, 哭得就像是一個淚人。”

男人的眼神帶仿佛著些尖銳的諷刺般從他的身上劃過。

他知道說這些話會讓尤醉傷心,他也不想要這樣做的,但是內心的那種翻湧的鼓噪和氣憤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嘴,下意識地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但是現在隻不過是過去了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 你就又有了一個新男友……

“還真是快啊。”

怕不是早就已經有了備胎了?

話裏麵的未盡之意已經明顯得很。

尤醉抱著那束玫瑰花,整個人一下子僵在了座位上。

“不……不是的……”

他垂下了頭, 卻又無法反駁對方的話,畢竟他說得也都是事實。

隻是他的眼眶可憐兮兮地紅了, 想要將臉藏到那花朵的後麵, 就像是一隻被獵人的□□逼迫到無處可逃的小獸。

“我還沒有……沒有背叛……我還愛著,愛著阿越的……”

他哀求地看向殷祁, 就像是在請求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一樣。殷祁看了這樣的他一眼, 心中對於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就已經後悔了。

隻是他那種不正經的性格, 一貫要臉麵, 此時強撐著麵子卻也要把話說出去, 想起來尤醉之前在花店裏麵和那個男人的親密, 話語裏麵也都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刻薄的酸意。

“怎麽總是一幅這樣軟綿綿的樣子,還真的是沒有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嗎?真的是……”

殷祁說著, 卻悄悄回頭, 向著後麵又看了一眼, 還沒說完的話瞬間戛然而止, 一腳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低低罵了一句“艸”。

坐在後麵的黑發美人眼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紅了, 大滴大滴的眼淚珍珠一樣砸落下來。

他的習慣不好,就算是哭了也一點聲音都沒有,隻乖乖地咬著唇,一聲不吭,垂著眼睛自顧自哭著。

如果不是殷祁偶然轉頭看了他一眼,恐怕他都不知道對方哭了。

那眼淚落在那束他剛剛送給他的玫瑰花上,燙起滾燙的熱浪,淚水順著白色的花瓣向著下麵流淌,匯聚在花心裏麵。

當看見眼淚順著花梗砸落下來的一瞬,殷祁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揪緊了。

世界在這一瞬間寂靜了下來,地動山搖。

他原本為自己做好的一切預先的心理建設全都猛然潰敗,隻能看得見眼前人哭得濕軟發紅的一雙眼。

匆忙地打開了後車的車門,有些笨拙又焦躁地看著眼前的人,口中又忍不住咬住了一根煙,刻意地別開眼去,卻又忍不住注意去看眼前的人。

“你哭什麽啊?”

他沒話找話,語氣卻有些藏不住。

“怎麽這麽嬌氣的,隻是被人說上了這幾句就忍不住哭。”

黑發美人抬起朦朧的淚眼,挺直腰背,伸出手欲蓋彌彰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過分穠豔的臉被淚水打濕,顯出一種淒美又可憐的冷感。

“對不起。”

他又垂下眼去。

“是我太嬌氣了……和你,和你沒關係……

“而且你剛剛說地那些也沒錯……”

殷祁撥弄了一下自己額前的亂發,隻覺得更加煩躁了,虎牙重重咬著口腔內的軟肉,就像是渴血一樣想要一口咬住什麽柔軟的東西,在口中咀嚼吞咽,含著溫熱甜美的鮮血一起咽下,緩解肚腹中的饑餓。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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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一截尤醉**出來的雪白無暇的柔軟脖頸,想要重重地一口咬上去,合攏自己的上下齒,在那上麵留下一個深深的,永遠也無法消除的醜陋咬痕。

不管他將來和誰在一起,又會愛上誰,他的身上都會存留他所留下來的這個咬痕。

他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永遠都無法消除的痕跡,讓他永遠都忘不了他。

“呼……”

殷祁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心中的情緒起伏不定。

又或者是……

幹脆地殺了他,就像是殺死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扭斷他雪白的脖頸,冷靜地站在一側,觀賞著他的死亡。

像是這樣能夠輕易地挑起自己的情緒的人,本來也就應該盡快扼殺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為了那個將要完成的計劃,他現在絕對不能出現意外了。

絕對不能……

殷祁心中那些湧動的情緒逐漸和更重的,更深的黑暗寒冰融在一起,沉甸甸的在他的胃裏麵墜下去,就像是將他吞噬進入了極地的深海。

那種曾經在過去那些暗淡的歲月裏麵一次次地將他拯救出來的冷靜湧動了出來,瘋狂地對著他發動著警報。

危險,危險……

他現在這個狀態顯而易見是並不正常的,那種過分不穩定的情緒遲早將會導致他的失敗。

他竟然就這樣輕易地因為幾滴眼淚就心神動搖,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而導致這種情況的元凶……

他再次看向了眼前一無所知的美麗青年。

隻要殺了他,殺了他這個讓自己情緒發生不穩定的源頭,他的生活一切就全都會恢複正常了。

他那已經預謀了多年,還沒有完成的計劃也可以被繼續實行下去……不會再有一絲意外的發生。

死死盯著眼前蒼白修長的黑發美人,檢察官向前走了一步,眼神甚至都變得暗沉了下來,泛出了陰暗的紅光。

殺了他,殺了他。

他是這樣柔弱,又天真無知,甚至善良到愚蠢的程度,卻又是這樣的美麗。

的確,他從來都沒有做下過什麽錯事。

但是或許,他那樣子不為世間所容的美麗,就是他的原罪吧。

手已經伸入了口袋裏麵,在那裏藏著一把硬冷鋒利的折疊電子刀,他熟悉那刀的每一個部分,就像那是他的另外一條手臂一樣。

隻要輕輕地在那脖頸上麵一劃……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算是在郊外,身邊偶爾才會路過幾輛車輛,甚至連監控都沒有。

一個多麽好的,適合殺人的犯罪現場?

現在的時間也剛好合適,殺人拋屍後,他甚至還能來得及趕到那家常去的血腥酒吧點上一杯白色天使,緬懷這個曾經讓他如此心動的美人……

一切的劇本都已經計劃好了,甚至淩越的手指已經收緊,握住了那把刀。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冷漠了下來,那種閑適悠閑的表情逐漸從他的身上褪去了,呈現出來的是一個硬冷的,宛如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的“審判工具”。

殷祁已經開始進入到了那種他慣常所熟悉的“工作狀態”,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自動地演練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並且思考在之後清理屍體的過程中,可能存在的漏洞。

他做這種事情,向來都很有天賦。

隻是……

“冷……”

一無所知的黑發美人蜷縮了一下身子,將衣服勉強裹在身上,

他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在外的腳踝輕輕地收上來,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環抱住。

雪白的脖頸甚至還有下麵可以被看見的一點柔軟胸口,全都毫無戒備地向著殷祁展開。

殷祁聽見了自己重重的喘息聲。

他閉了閉眼睛,本來的一切計劃,在他輕飄飄的一個字下投降。

大步走上前去,他脫下了自己身上尚且帶著體溫的厚外套,胡亂地披到了裏麵人的身上。

“啊,謝謝。”

尤醉有些不安地抱住那深黑色的檢察官外套,輕聲和他道謝,卻沒有注意到殷祁緊緊地抿著唇,一言不發,神情陰沉地就像是打敗了此生以來從未輸過的一場仗。

開著車照常地回了家,在路過一個少有人路過的路口的時候,殷祁將口袋裏麵的那把折疊電子刀從窗口丟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丟掉的是什麽。

尤醉這天晚上的時候睡得並不是很好,他總是聽到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踢踢踏踏的聲音,就像是殷祁一直都在不停地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

還時不時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音,似乎殷祁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在買醉。

尤醉猶豫了一下,卻也還是沒有去敲門詢問,隻是帶上了耳塞繼續入睡。就在半夜的時候,他的房門卻被人重重地敲響了。

穿著絲綢睡衣下床,尤醉迷蒙著睡眼拖著毛茸茸的拖鞋走到了門口,毫無戒備地打開了房門,一開門就看見了殷祁的臉。

對方渾身都散發著酒水的濃濃氣息,眼底都泛起陰鬱的紅色,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活脫脫一個酒鬼的樣子。

“殷檢察官,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尤醉徹底清醒了,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向著他的身後看了一眼,起碼看見了四五個徹底空掉的各色酒瓶。

“喂,你還清醒嗎?”

他看著眼前的醉漢,伸出手在他的麵前晃動了一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隻能有些無奈地伸手打開了房間裏麵的燈,打算去廚房為他煮些簡單的醒酒湯來。

殷祁看著他的臉,一言不發,卻在對方路過他的時候,驟然抱住了他的腰肢。不讓他走。

他的身體又重又熱,還帶著重重的酒氣,尤醉就像是被一隻大熊抱住一樣,被他突然的接近嚇了一跳,想要推又推不開。

“殷檢察官。”

他有些慌,但是殷祁卻似乎真的隻是喝得太多了而已,仔細低頭去聽,對方似乎還在說著些醉話,胡亂說著些醉話。

尤醉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不準走!”

男人一下子清醒過來,就像是藏著什麽寶物一樣將他緊緊護在自己的懷裏。

“外麵……外麵很危險!不可以出去!

“外麵,外麵有會吃人的怪物……”

他雖然動作強勢,但是表情卻是凶巴巴地紅了眼圈,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不要走……”

“出去,就回不來了。”

尤醉猜測他可能是把自己錯認成為了什麽別的人,拍了拍他的頭。

“沒事的,這裏很安全,我不會不回來的。”

但是殷祁卻還是不肯放手,隻是重重地抱著他,那雙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就像是一隻盯著自己碗裏麵肉骨頭的小狗。

尤醉哄了他好一會,他才肯同意將尤醉放開,隻是還是得拉著對方的手,小孩子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的身邊,在廚房裏麵礙手礙腳。

尤醉的廚藝實在算不上什麽好,但是做點日常的飯菜,或者是煮點醒酒湯這樣的事情也還是做的來的。

他在醉鬼的幹擾下好容易做好了一碗醒酒湯,又哄著人喝下去,將人的臉上簡單擦了擦送上床,但是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殷祁卻又不肯放人了。

“不要走……”

高大的男人將頭藏進被子裏麵,健壯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抓著尤醉的,孩子一樣露出一隻黑亮的眼睛來看他,小聲地對著他說話。

“外麵有會吃人的怪物,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不要走好不好?”

尤醉看著他黑亮的眼睛心中一軟,卻是想起了殷祁之前曾經和自己說過的關於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曾經有一個哥哥,最後就是這樣離開了他,再也沒有回來。現在的表現,是不是因為殷祁回想起了曾經發生在小時候的自己身上的事情?

心軟了,手上就再也沒有力氣,被人輕輕一拉就不由得上了柔軟的床鋪,藏什麽寶貝一樣藏進了自己的被子裏麵。

“噓……”

燈被人猛然關上了,在一片漆黑中輕薄的被子蒙在頭頂,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在躲藏什麽怪物一樣蜷縮在一起。

殷祁伸出手捂住了尤醉的嘴,用氣音說道。

“不要說話,如果我們發出什麽聲音的話,外麵的那些怪物就會聽到的……”

尤醉有些好笑地任由喝醉了就像是孩子一樣的男人抱著,也裝作仔細聆聽的樣子。

“好的,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等到外麵的那個怪物走了就好了……”

男人抱住他柔軟的腰肢,將臉埋進他的懷裏蹭了蹭,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聲音也懶洋洋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

尤醉能夠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撲打在自己的胸口,裏麵的酒氣還沒有散去,弄得他也有些暈乎乎的,全身都軟了下來。

“現在,我們需要…先睡一覺……

“休息好了,再去外麵殺怪獸……將那些可怕的怪獸全都殺幹淨……”

殷祁將人抱在懷裏,手腳都糾纏著,心滿意足地說道。

他抱人抱得緊,還總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總是想向著尤醉的懷裏擠。

尤醉最開始的時候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後麵在黑沉的環境下,卻也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在確定他睡著了之後,在他懷裏麵的殷祁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悄悄地將自己的頭貼在他的胸口,在黑暗中,他默默地注視著黑發青年那過分柔軟美麗的側臉,唇角悄悄勾了起來。

他輕輕地低聲喊了一句。

“哥哥。”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低,甚至就像是幾聲含糊不清的夢囈。

已經睡著的尤醉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輕輕地用手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

殷祁笑了起來,輕輕翻過身去,換了個姿勢,用長而有力的手臂將人摟進自己的懷裏。

“你回答我了。”

他有些不講理的說,親了親尤醉的鼻尖。

“是不是,是不是?”

已經睡熟的黑發青年皺了皺眉,想要用手把自己的鼻子擋起來,不讓人碰。卻被人霸道地握住了,在手心親了一口。

“不許躲!

“你答應了,那你以後就是我的哥哥了。”

高熱黏膩的舌尖順著柔軟白皙的掌心轉動,一點點地濡濕舔舐,將那手心都磨得軟紅一片。

青年十指不自在地張合了一下,捂住了他的臉,殷祁握住了他的手腕,順勢含住了他一根雪白的手指,含含糊糊地繼續撒嬌。

“你今晚上和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過會不離開我的,我聽得清清楚楚。哥哥和弟弟是要說好永遠會在一起的……永遠永遠都不分開的……”

“你答應了做我哥哥,我就不殺你了,我是不會殺哥哥的……

“我會保護好你,你以後是小祁一個人的哥哥……以後哥哥要是想要跟著別人跑掉的話,是絕對不行的,如果你真的那樣做了——”

他抓住了那根被吮吸得濕漉漉的手指,在牙齒間用犬齒威脅地輕輕磨了一下。

“那我就把那些人全給殺了,把哥哥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