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

少女歐陽昭的眼神, 陡然變得銳利起來,緊緊地盯著秦雪重,“為什麽你能接入我的大腦?”

聽見這個問題, 秦雪重遲疑了一下。

要怎麽回答呢?

直接說因為自己是穿越而來的, 所以有了金手指?

她現在可不敢。

不管怎麽說, 這個歐陽昭的負麵部分,明顯有幾分不顧一切的性格在,她不想給這個原本就複雜的事情, 再增加幾分不確定性。

她還沒回答,歐陽昭歎了口氣說:“別怪我小心, 我現在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如果外麵有人決定要銷毀我,我連逃跑都很難……按理說,我的大腦本身就不正常, 活人連接進來, 一兩次可能就會腦死亡……我很好奇, 為什麽你可以?”

“所以……”她眯了眯眼睛, 眼神裏全是威脅, “你現在已經出不去了。如果我確定了你有什麽問題, 至少,我可以把你一直關在這裏。”

她揮了揮手, 一個虛擬的路人突然飛了起來, 臉朝下,直接貼在了門口滾燙的鐵板燒上!

劇烈的滋滋聲響起,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歐陽昭饒有興趣地看著, 反而笑了笑, “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可以讓你也玩上十天半個月的鐵板燒臉,反正是虛擬空間嘛,隨時都可以複活,不要怕。”

小秦心裏一沉。

自己還是有點大意了。

這個歐陽昭的負麵存在,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別看之前聊得好好的,現在眼睛都不眨,翻臉就開始威脅。

想想也是,歐陽昭能開發出改變世界的技術,一路上還順風順水,怎麽可能!

這種科學家,在嶄露頭角的時候,聯邦的秘密部門、財團的私養精銳、地下的黑色組織,早就把威逼利誘等等手段全都給你上全了,就是要收作己用。

要是覺得對他們以後的利益會產生威脅,還會毫不猶豫地進行暗殺!

這些人,為了權力和利益,沒有任何的道德或者憐憫心,說殺全家,就殺全家。

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中,歐陽昭依然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了出來。

甚至連負麵新聞都沒有。

隻能說明,在研究之餘,她自己和身邊的團隊,背地裏早就把一切問題都處理得幹幹淨淨。

這樣一個人,手上怎麽可能沒有幾分狠辣?

外麵鐵板上的人還在慘叫,隻不過聲音越來越微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心的焦糊味。

小秦皺了皺眉,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同樣冷冷地看著歐陽昭。

她心念一動,釋放出了意識虛空。

這個虛擬世界,在意識虛空的觀察下,展現出了本來的樣子——一大片由神經信號和數據組成的框架。

——與歐陽昭說的一樣,這裏的邊界確實很強,主腦防火牆的那種強度。

除非歐陽昭本人允許,確實不太可能出去。

可是,早在對付唐可德的時候,秦雪重已經突破過一次主腦防火牆了。她隻是稍微輕輕一碰,就發現了不對。

——這個防火牆,隻是外側看著唬人,可實際上,並沒有後續的防禦作為支撐。

也許普通人很難突破這裏,但是小秦隻是輕輕一動,就突破了出去。

少女歐陽昭的臉色狂變。

這意味著,秦雪重能在她腦袋裏麵亂搞!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小秦看向了還被按在鐵板燒上麵的人。那人立刻離開了那裏,回到了原本站立的位置,臉上糊到了頭骨的恐怖燒傷,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有說有笑地繼續往前走。

秦雪重這才轉過頭,對歐陽昭說:“我們就不要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威脅上浪費時間了吧?”

“你到底是誰!”少女歐陽昭後退了半步,色厲內荏地問道。

小秦聳了聳肩,“溪穀市灣流區治安分局芯片數據分析科辦事員秦雪重。”

歐陽昭:?

這場景,就好像一個人剛剛打敗了世界的大boss,有人問她是誰,她說是劉家鎮二街菜市場賣菜的一樣。

“好吧,我確實還有一些身份。我有主腦的十級權限,是安保部的反入侵小組的高級顧問,第五財團董事會的獨立執行董事,以及入侵過主腦豎井、綁架過第五財團高級董事的幽靈組織首領。”

歐陽昭:???

——這是什麽究極二五仔人設?

秦雪重惱火地撓了撓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能進來嗎?可能因為……我死過一次。”

這是她剛剛才想到的理由。

既然連接這個大腦有危險,原主死的時候,這顆大腦還在原主的床底。

那麽,原主很有可能是因為進行了連接,所以才意外死亡?

按照外麵老頭的說法,原主之前其實已經連接過一次,可不知道什麽原因,她又再次連接了一遍,導致死亡,然後導致了自己穿越。

兩個人的意識空間疊加起來,造就了小秦的金手指。

“你死過一次?為什麽?”歐陽昭問。

“我不知道,那段記憶我也沒有了,”秦雪重搖了搖頭,“好了,我不想說太多,我現在已經知道大概的情況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無所謂,現在,我要出去,然後想辦法解決這個事情。”

這一下,壓力來到了歐陽昭這邊。

小秦的意思很明確,不管你想怎麽辦,反正自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的。

同時,你還關不住秦雪重,所以,配不配合,看你。

眼前的少女立刻就做出了決定,跟!

她已經被困了十年,而且……其實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她最後問:“你做這些……目的是什麽?”

歐陽昭還是對秦雪重的身份有些迷惑。

每個人都有目的,除非真的像正麵歐陽昭那種真正的聖母,世界上有幾個完全無私的人?

“我啊……就想按時上下班,在辦公室裏舒舒服服地摸魚……”小秦展顏一笑,“如果這個世界不讓我躺平,那就讓世界變一個模樣吧。”

歐陽昭:??????

——你居然能把這麽鹹魚的夢想,說得這麽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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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重出來了之後才知道,於折竹根本沒有進入大腦,反而一直清醒著。

外麵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裏,於折竹根本不敢動,隻能由月之子的人不斷地來送吃喝,甚至還在發電機旁邊,搭建了一個臨時廁所。

裏麵那顆大腦的異動,讓所有人都很期待。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活躍的情況。

到了第三天,整個精神病院裏的病人,有的甚至奇跡般地痊愈——就是因為秦雪重的意識虛空通過歐陽昭大腦的放大,對整個醫院都產生了影響。

到了第三天下午,大家都笑不出來了。

醫院外麵,開始有了無人機監視。

還有不少箱式貨車,鬼鬼祟祟地徘徊在附近。

一開始,於折竹還沒太在意,因為以幽靈組織的實力,根本不擔心這些。

實在不行,還有空中的天空莊園。

他先給凱斯和張元發了消息,要大家前來支援。

可是,黑色空間裏,沒有一個熟人回複。

這時候,於折竹知道事情不對了。

接著,黑色空間裏陸陸續續有了消息。

[凱斯的公司因為財務造假被查封,所有高層和工程師全都被帶走。]

[安保部內部突然開始大清洗,甚至不是通過反入侵小組,而是通過總部的高權限秘密部門,溪穀分局幾乎被帶走了一大半的人。]

很多活躍的幽靈組織成員所在的部門或者公司,多多少少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最後一個消息,是第五家的,甚至不用看黑色空間,溪穀市已經有了鋪天蓋地的新聞。

[第五財團驚變!財團的標誌性空天母艦——第五號,引擎全部失能,從空中墜落!目前,艦上董事會成員,生死不明!]

於折竹渾身冰冷。

幕後的人,居然能把溪穀市最大的掌控者——第五家的董事會全部搞掉???

這是什麽樣的力量?

這時候,他感覺到,秦雪重的意識,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已經過去三天了,就在剛才,幽靈組織很多人都被控製,安保部內部大規模清晰,第五財團母艦墜落,董事會成員生死不明!”於折竹快速地說了現在的情況。

秦雪重也是呆了一秒。

怎麽剛搞定了一個事情,就又來地獄開局了。

接著,於折竹又收到了信息,是天空莊園上發來的:[天空莊園遭到聯邦軍方三個整編艦隊的圍攻,需要立刻脫離區域!]

兩人:!!!

一旦天空莊園移動,或者遭到了攻擊,意味著,秦雪重馬上就要斷開連接了!

秦雪重立刻指向發電機裏的大腦,“保護好她!離開這裏!我會盡快和你匯合!”

於折竹沒有扭捏,“好!你小心!”

“你也是!”秦雪重瞬間消失。

她隻是懷疑了一下,是不是反麵歐陽昭搞的鬼,可是她立刻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在大腦裏的時候,她已經感受到了歐陽昭的狀況。

因為是殘缺的意識,裏麵的歐陽昭根本沒法把意識外放出來,最多隻能在醫院的網絡中,稍微產生一點點難以察覺的波動,連信息都算不上。

幽靈組織的成員、安保部的夥伴、第五家的人同時被攻擊,隻可能是那個正麵歐陽昭搞出來的事情!

說不定,正麵歐陽昭對主腦的控製,更深了。

小秦大膽一點猜測,唐可德的技術,就是正麵歐陽昭故意放出來實驗的;朗弗家族的綁架案,不僅僅是為了那個蠢貨的私欲,很有可能還在為正麵歐陽昭培養新的替換大腦!

這些事情,都被秦雪重解決,其實早就把這個幕後主使逼急了!

現在,很有可能推斷出秦雪重會和反麵歐陽昭合作,要先下手為強。

沒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此雷霆萬鈞之勢,幾乎立刻把秦雪重逼入了絕境。

天空莊園的房間裏,小秦猛地睜開眼睛,扯掉了腦袋上的傳輸電極。

這時候,一記滿功率的母艦主炮,直接轟擊在了天空莊園的能量罩上。

整個莊園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能量罩也肉眼可見地暗淡了下去。

秦雪重沒有著急地跑出去。

她先從旁邊的裝備間裏,仔細換上了一身戰鬥裝甲,配好槍,裝好彈藥和能量塊——接下來可能是持續時間很長的戰鬥,準備工作一定要做好,以免到時候出錯。

“秦女士,請指示現在的作戰方向!”

通訊頻道裏,傳來了指揮官冷靜的聲音。

秦雪重立刻回答:“宣布投降,接受上艦檢查,大家活著最要緊,不要反抗,配合工作就好。”

她想得很明白,反正打不過,與其死傷無數,不如幹脆躺平。

隻要自己走了,其他人就沒事。

指揮官一愣,“那您呢?”

“幫我找個視線盲區,打開能量罩。”

指揮官立刻反應過來小秦要做什麽,驚訝又感動的同時,快速地給秦雪重發來了引導,並且說:“您一切小心,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小秦回答:“知道什麽都說,不用為我保密,那個聖母……應該不會太為難你們。”

雖然不知道秦雪重說的聖母是誰,指揮官還是回答道:“遵命!”

秦雪重很快來到了天空莊園的邊緣。

這一側,因為有構築物遮擋,外麵的敵人,不容易觀察到上麵的情況。

她打開了戰鬥裝甲的飛行模式和隱形功能,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下麵不斷翻湧的雲層,和頭頂紛飛的炮火,雙腳一蹬,跳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