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元平靜的站著,自己已經耽擱了好久,想必三都壩那的戰情也已經大白了,主公要想自保,唯有撤退,這時候,即使虎頭灣的戰役打響了,也無濟於事了,兩麵夾擊的戰局已經是徹底破滅了。
果然如此,冷易在接到特使從霍振元那接到的話,頓時氣的暴跳如雷,他霍振元怎麽可以如此。難道他不清楚,背板自己是什麽下場嗎?
冷易心裏升起了一股怒火,為什麽,他要親自問問霍振元,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龐顯從戰船上退了下來,奔向帥營,他急急前行,幾乎是用衝的。
他衝到冷易身邊,奏道:“主公,敵軍人多勢眾,且似乎是有備而來,我們快抵擋不住了,還是先撤回三都壩吧,不然,連三都壩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冷易將手狠狠的砸向桌角,轉身出了帥營,一麵吩咐龐顯速速退兵,一麵換來使者,氣憤的說道:“如今大好的時機已經是失去了,速去虎頭灣,命令停止進攻,所有人退回陣地,另外,火速前去告知海大人,讓他派人前往虎頭灣,恐竇將軍不明軍情,貿然出擊。”
“是!”
龐顯來到旗牌營,吩咐道:“迅速發布軍令,全軍撤退。”
冷易氣憤的說道:“好你個霍振元,你做得可真好。”
他轉身對龐顯說道:“全軍由你指揮,退守三都壩,如今敵我情況不明,薛逸麒定然不會追擊,你大可放心。”
龐顯領命,繼而問道:“主公要到哪裏去?”
冷易冷冷的盯著前方,“哼……本門主要去清理門戶!”
幾個士兵跟隨著冷易去了,龐顯暗暗為霍振元不值當,如此關鍵的時候,他怎麽可以掉鏈子呢?以門主此刻的心情,他冷的想要殺人,霍振元,你能幸免嗎?
龐顯倒吸了一口冷氣,鐵門門風甚嚴,他公然違反門規,到底是為了什麽,他不及多想,有序的指揮著軍隊撤回三都壩。
薛逸麒見對方似乎有撤退之意,鬆了一口氣。他給顧傑淩搖了下旗子,顧傑淩向他示意。兩人兩廂一溝通,達成了共識,窮寇莫追,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皇帝昏迷不醒呢?也不知道,雪兒到底怎麽樣了?
這一戰,打得尤其驚險,別看他和顧傑淩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迎敵之時,根本沒有太大的把握。如若是把軍隊一分為二,則抵擋起來就會更加艱難。
於是,他想起了雪兒臨走是和他們說的話,“哥哥,相信我,戰爭若起,先抵三都壩。”
當時薛逸麒很納悶,這如何使得,對方很明顯的是要雙管齊下,讓自己驚慌失措,為何她卻要自己冒險呢。
當時的雪兒,隻是很震驚的跟他說:“因為,我相信我們的朋友。”
朋友,雪兒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誰呢?
顧傑淩跳下戰船,十分佩服的看著薛逸麒,“賢弟,沒想到,還真是應了你說的話,先全力抵抗三都壩。果然,虎頭灣那,一點動靜都沒有。”
薛逸麒苦笑了下,對於顧傑淩的誇讚,他自然受之有愧,於是實話對顧傑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是不相瞞,都是雪兒臨走之前給我吃了個定心丸,所以,我才敢如此冒險,你不知道,剛才我有都緊張,深怕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顧傑淩吃了已經,“什麽,是娘娘,可是,她如何知道,冷易隻會出動三都壩的病曆,而不進攻虎頭灣,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沒嘮叨便宜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薛逸麒直搖頭:“具體的我自然不清楚,現在敵軍既然已經退了,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再次發起進攻了,我留在這清理戰場,你趕緊去行宮,看看皇上到底怎麽樣了?”
顧傑淩點了點頭,“那好,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情況,立馬派人通知我。”
冷易怒氣衝衝的趕到虎頭灣,霍振元已經被五花大綁了,冷易下的馬來,向他走去,吩咐左右道:“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是!”
冷易咬著牙根,怒道了極點,他平常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皆是以冰冷之麵示人,可是,現在麵前的是霍振元,他無比欣賞,委以重任的一個人,甚至於,他還與他兄弟相稱,他為何還要背叛自己。
他背過身去,似淡淡的說道:“告訴我,為什麽?”
霍振元的難過之情,同樣是寓於言表,他很心痛,痛自己既然要背板自己的兄弟,痛自己見兄弟在歧途上馳騁卻是物理勸他回頭,痛的是,雲兒如今身懷六甲,而自己就要狠心的拋下他們母子了。
霍振元閉上眼睛,痛苦的說道:“主公,對不起!”
冷易大吼的轉過身來,用手抓住霍振元的衣襟,咬著牙,狠狠的說道:“我不要聽為什麽?”
門外傳來聲響:“主公,未能尋到。”
“退下去。”冷易冷笑著看著霍振元:“好啊,很好,你早就想要背板我了是吧,竟然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李雲兒,你把他送去哪去了呢。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找出來的。”
是的,霍振元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李雲兒早就被送回到了淩陽,他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留了封書信給她,裏頭寫滿了自己的抱歉,勸慰她就在他為她準備的地方,安心的住下。現在,他不擔心雲兒母子的安危,雲兒跟著自己,夾在冷易和南漢之間,可能還更危險,他的身邊,掃不盡的猜忌和覬覦。
“主公!對不起,但是,我不後悔,我隻希望,主公能好好想想,不要再和南漢合作了,他們,他們隻是圖謀著讓主公您幫他們掃清障礙,他們好坐收漁利。”
冷易大笑出聲,“哈哈……,隻要能把蕭天競打敗,再大的代價,我也願意承擔。”
冷易的表情變了個樣,每次談到蕭天競,他的臉色總是忽然變得極其的恐怖,霍振元至今都不明白看,到底他們之間有什麽莫大的過節,以至於,主公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不過,這些,現在都跟他沒關係了,他反正看不到他們之間如何爭鬥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實現了對雪兒的承諾,他以自己的方式,保住了雲兒,以自己的方式為淩陽城的百姓出了自己最後的一份力。
隻有霍華,他著實對不起他,他央求道:“主公,你要如何處置我,我都無怨言,隻求你能放過霍華,他什麽都不知道!”
冷易冷哼一聲,自己都保不住了,還管別人,他就一心求死嗎?他偏不答應,“殺了你又如何,我的那些兄弟們,都已經葬身魚腹了。我要讓你看到我勝利的那一天,我要證明,你錯了,我和蕭天競之間,輸的一定是他。”
冷易甩袖而去,說道:“來人,將這個叛徒囚禁於石室之中,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見他。”
“是,屬下遵命!”
霍振元有些蒙了,主公他到底要幹什麽,囚禁自己,又不殺自己,到底他想要得到什麽,難道這樣,就能讓他那驕傲的尊嚴保全幾分嗎?
霍振元被帶走了,他沒有怨言,自然也沒有反抗,之希望,雲兒母子能平平安安,其他的,他都不想了。
這邊是戰局難舍難分,普陀山裏,自然也是別有洞天了。
雪兒和瀟瀟他們三人,一路疾行,待到達普陀山腳下,已經大下午了。雪兒在心裏暗暗估摸著時間,要加快進度了。她和瀟瀟還有夏侍衛說道:“我們得加快進度了,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那位大師,否者,我們會來不及的。”
瀟瀟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夏侍衛講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在心裏也暗暗吸了口氣,難怪雪兒會著急,如果那人換做是薛逸麒,恐怕,自己一命抵一命都心甘情願的。
山路有些陡峭,剛剛下過雨,路麵有些滑,雪兒咬緊牙根,走在前頭,她有些疲憊,但是,她不敢停下來,她怕自己一旦停了下來,就再也走不動,爬不上去了。
瀟瀟氣喘息息的跟在雪兒的後麵,雖然自己也是累得半死,但是,她卻十分的擔心雪兒,她昨晚沒休息好,今天有連著趕路,心裏還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她如何能受得了呢?
山高險阻總有盡,柳暗花明又一村。終於,他們三人在天黑之前,到達了山頂,聽人說,隻要到了山頂,就很容易找到大師了,隻是不知道,大師到底屈居於何處。山頂有大霧,籠蓋了整個山頭,以至於,放眼過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不知道方向,要找到大師,又談何容易呢?
雪兒整了整背上的行囊,隻說了句:“我們往前麵找找看。”連休息下都不舍得,又馬不停蹄般得搜尋開來。
在山上轉了一圈,哪有什麽人煙,根本就是原始森林一般,周遭都是野獸的怪叫聲,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對於這些,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但是,這夜晚來臨,就更找不到所謂的人煙了。
雪兒很不淡定的拉住瀟瀟,說道:“瀟瀟,怎麽辦,找不到。”
瀟瀟也很著急,但是,她知道,這時候,她必須比雪兒更淡定,更堅強,因為,她的四哥如今命懸一線,她要替雪兒冷靜,直到找到為止,在這之前,他們絕不會放棄的。
一旁的夏通,頗為冷靜,倒是像勸慰般說道:“藍大人,既然已經上得山來,就表示,我們離大師越來越近了,等到天黑,有人煙的地方必定會掌燈,到時候,我們就容易找些了。”
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這點,當真是心急隻會誤事,她隻想到,天一黑,就失去了光明,目不能遠視,足不能遠涉,卻忘記了,燈火闌珊之理。
雪兒打起了精神,“說得對,等天黑了,一定能找到的,一定能的。”
天色漸漸變暗,周遭依舊是被一層層的霧氣籠罩著,雪兒看著就心煩,真希望此刻能來一陣大風,把這些害人的雲霧都隨風散去。
忽的,她聽到瀟瀟大喊:“雪兒,你們看,那好像有亮光呀。”
雪兒和夏通順著瀟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迷蒙的雲霧當中,透出來一點淡淡的火光。
雪兒笑了,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走!”
看著近,其實不然,再加上山路實在是難走,且有天黑,他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之是很久之後,他們才覺得離那簇光近了,就在眼前了。
瀟瀟開顏道:“我們到了!”
雪兒點了點頭,“聽人說,大師的境界極高,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入他的眼,我們有股直覺,真正的挑戰才開始。”
果然,在他們眼前的燈光暗了下來,然後,傳來一聲犬吠,由遠及近,似向他們逼來。
“你們是什麽人,到底所為何事?”一陣聲音飄來,極其空遠,感覺是從數十裏的地方傳過來的樣子,很奇怪。
雪兒望向前方,總覺得高人正在注視著自己的樣子,於是極其禮貌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此行,是來求醫的。”
一陣笑聲傳來,“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們是白跑一趟了,老夫不想出山。你們請便吧。”
雪兒急忙說道:“大師,冒昧打擾,是我們的不是,但是,懇請大師一定給我們指點迷津。”
“不必多費口舌了,老夫主意已定,再難更改了!”
夏通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師不願幫助他們,偷偷溜走,又讓他們找不到,於是大聲說道:“大事,我家主上,中了三日絕,如今命懸一線,還請大師一定出手相救。”
那位神秘之人顯然有些吃驚,問道:“三日絕!小子,你剛才說的是三日絕?”
瀟瀟有些不耐,這些個怪人,就是會給人家出難題,見死不救,“是啊,就是三日絕,他們都說,這劇毒,隻有你能解,所以我們曆經千險上的山來,哪知道,你是個見死不救的家夥,還稱什麽大師。”
雪兒忙阻止道:“雪兒,別亂說話!”
瀟瀟意識到自己嘴快,忙捂住嘴巴,心裏有些懊悔,如這個小氣的老頭真的生氣了,那可就難辦了,她在心裏暗暗祈禱,不要啊,老頭,你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我生氣啊。
乃知道,那人並沒有生氣,反而大笑的問道:“這小姑娘真是有趣,不錯,我就是見死不救的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線希望,雪兒如何肯放棄,她焦急的說道:“大師,煩請你指點一二,我藍某人感激不盡,願為大師做任何事情。”
“哈哈哈……”
一陣笑聲傳來,這一次的笑聲,近的很,雪兒覺得差不多就十步之遙吧。
“幾個年輕人挺有趣的,進來吧,老夫一個人在這山上,難得有我想見的人來。”
燈再次亮了起來,霧也似乎散去了些,雪兒他們互相看了看,不遠處,隱約可看見一座簡陋的茅舍,他們三人走了過去,推門而入。
奇怪,沒人。他們當場愣在那裏,怎麽回事,難不成見鬼了嗎?
角落裏忽的亮起了一盞燈,然後,在他們以為是鬼的時候,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坐吧,跟老夫不用客氣的。”
雪兒他們坐了下來,過了很久很久,那神秘人依然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一個煙鬥,狠狠的抽了起來,雪兒看著他,怎麽覺得有些麵熟,隻是,一時又想不起,又或許是錯覺。
那人捕捉住了雪兒的神情,她剛進來那會,他就認出她了,他們有過交集,而且,注定了今日還會有交集,所以,她來了。
他笑了笑,對雪兒說道:“別看了,你應該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吧,‘富貴本意是為天,塗炭失意起於夭。一念成此,一念成彼。’”
雪兒原本不敢確定,聽到他說道這幾句,心裏就百分百確定了,那日在淩陽城偶遇,隻道他神神叨叨的,竟不想,他竟然果然是個高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高。
“老先生,真的是你啊,你怎麽會在這呢?”
“這是老夫的家,老夫自然是在這兒了。”
瀟瀟聽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頓時有些懵了,於是走過去,打斷了他們兩個,“喂,原來你們認識啊,你看,你看,這件個什麽事啊。”
那老頭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著說道:“一麵之緣,一麵之緣!”
“好了好了,不管是一麵之緣還是兩麵之緣了,現在要收正是啦。”瀟瀟硬是把兩個胡扯的人給拉了回來。
那老頭微笑著看了眼瀟瀟:“你不必著急,你們的事情,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既然今天遇到故人了,老夫高興,明天一早就隨你們下山,不過,現在,必須要睡覺。你麽將就吧,老頭子我要上床了。”
果然,他剛說完,就往床上奔去,一會功夫就鼾聲四起了。
雪兒和瀟瀟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靠在牆上,閉幕眼神。
其實,這老頭不是別人,就是幾十年前,江湖上人人稱頌,同樣是人人唾罵的神醫外加毒手孫仕,往事不堪回首,再提起已經沒必要了。
孫仕前幾日夜觀天象,已經看到了帝星被烏雲籠罩,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會感覺很不安。今日,他們的到來,才解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帝星被烏雲饒過,乃是不祥之兆,故而才會有三日絕纏身,隻是,這當今天下,能使得三日絕的,恐怕就隻有他師兄一人了吧,當年就是因為他,自己才決定隱退江湖,這一切,與帝星相關,同樣的,與他相關。
暴風雨前的寧靜,暴風雨會很猛烈嗎?無能能知曉,就連他這個占卜大師,也未能預料,這世上,總是事關己身則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