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長恨歡娛少二
雲深夢長君不知,浮生長恨歡娛少。(二)
男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問著她是不是也是和他一般,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所有的過往?沒有忘記,就表示,他們還有愛。1
雲深看著麵前男人陰沉熱烈的臉,有些恍惚,仿佛有一場時光穿越,七年一覺總是夢,而那些生離死別,隻不過是紅塵笑談,她並沒有親自經曆。
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愛她如命。
他又把她抱進懷裏,雲深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紀柏然也說過,她不應該回來的,這個男人把她抱得太緊,她流出來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胸膛。
胸膛疼得厲害,她揪著自己的胸口,嘶聲:“我是忘不了,可是,你什麽也不能給我。”她的話語殘酷而且現實,君知蕭的身體僵了一下,雲深感受到了,站不穩,順著他的身體滑跪在地板上,捂著胸口縮著身體槎。
“蕭,你知道嗎?我也會心痛。”她的聲音本來就低啞,加上哽咽,就更加的低啞,句句滴血。
他就跪在她的麵前,把她小心翼翼地擁進懷,撫著她的背,在她的耳邊呢喃:“深深,我們重新開始,才能分減疼痛。”
男人的聲音如蠱如媚,字字成囈語榮。
雲深和君知蕭在一起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被熟悉他們的人知道,也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開始發生空間變換。
但是所有人仿佛都在刻意地去避免談論這件事,都在努力地遏製住雲深和君知蕭舊情複燃之後,對他們的影響。
難得的保持著統一的緘默。
雲深覺得有些嘲諷,這個時候,紀闌珊竟然還能忍下來,有時候她在想,要是不是因為君知蕭,她說不定,會和那個女人成為朋友。
在所有人的緘默中,那平靜之下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的暴風雨,而雲深,唯有雲深,最為鎮定,他們不爆發,那麽,她又何必去理會?
她還是君臨國際派到長風國際的合作代表,作為長風國際和君臨國際合資開發的南城愉景灣的房地產的負責人,雲深更多的時間是待在工地裏。
雲深是明白蘇生的想法的,作為一個外國企業,要想進駐中國市場,必定要先在國內打響君臨國際的名氣,和長風集團合作,蘇生也隻是抽取少數的利潤,才能這麽容易地促成雙方的合作。
也許未來的幾年,蘇生很快就可以完成夙願,來到錦城,體會自己的母親口裏所說的,這片美麗的土地。
所以,她才那麽謹慎小心地護著和長風國際的合作,不想讓蘇生的心願落空,她欠他的太多了,需要慢慢地還。
偶爾君知蕭會來接她去吃飯,晚上下班後,和她回她的公寓,他們和過去一樣擁抱,睡覺,說該說的事情,做該做的事情。
都緘口不提過去,仿佛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分開過。愛夾答列
雲深站在製高點,看著不遠處已經搭架興建的樓房,一眼望過去,延綿至海濱,她看著莫名地就笑了。
“雲姐,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開心啊?”顧琳手裏捧著文件夾,看著一向深沉寡淡的女子竟然癡癡地笑了,覺得有些驚悚。
她從三年前開始跟雲深的,那個時候她在挪威留學,不過是偶然的一次機會,得以進入君臨國際,知道她被分給了雲深,開始的那一段時間,顧琳總是可以看見那些老員工看她的時候,有些同情。
起初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後來慢慢地,也就懂了,用鐵娘子來形容雲深,一點也不過,她看起來瘦弱,做起事情來,卻雷厲風行,手段狠厲不比男人差,奴役自己,也奴役身邊的人,所以一年之內,她的身邊就換過二十多個秘書。
別說像此刻這樣癡癡的笑,在當時,雲深幾乎是不會笑的,每一次她陪著她去應酬的時候,雲深給她最多的印象,便是最能喝醉。
當時公司裏就已經有傳言,說雲深是總裁蘇生的情人,她是靠這層關係才節節高升的。
可是,隻有跟在雲深的身邊多年,顧琳才知道,雲深有多努力,雲歡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完美,或許她上升快,有那麽一點蘇生的關係,可是,顧琳知道,她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努力。
蘇生確實很疼雲深,雲深說自己頹廢了太多年,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顧琳是無意間聽見雲深這樣和蘇生說的,蘇生是懂她的。
雖然每一次都陪著她加班拚命,都在她忘了吃飯的時候送上飯,在晚上加班後押著她去吃宵夜,在她難過的時候第一個出現,但是他尊重她,是極少幹澀雲深的工作的。
雲深需要時間和實力來證明自己還活著,這是有一次顧琳實在撐不住了要請辭的時候,蘇生和顧琳說的,他和她說起了剛遇見雲深的時候的事情。
也就是那一次,顧琳就決定不走了,有過生離死別的人,才能懂得生活,跟在她身邊,必定是不會吃虧的。
時間也證明了顧琳當時的決定是對的,這三年,她付出了多少,雲深便給了她多少的回報。
跟在雲深的身邊久了,顧琳也就逐漸地和蘇生熟悉了起來,有一次酒會上,她提著酒杯敬蘇生酒,當時酒酣耳熱之際,很多話都是無忌諱的。
顧琳當時一時興起問蘇生:“蘇總,公司裏的同事都說雲姐是您的情人,我一直很好奇,既然是情人,雲姐為什麽還是那麽落寞?”
顧琳舉著酒杯對著陽台上的雲深疑惑地開口,雲深正提著酒杯站在陽台上,把身影隱在暗光裏,背著光,背影孤寂。
當時蘇生仿佛有些苦笑,看著她的背影,英俊的輪廓都溢滿了笑容,和她背影一樣寂寥。
顧琳記得,當時蘇生是這樣說的:“丫頭,我怎麽會舍得讓她當我的情人,她的落寞,是因為悲傷。”
她當時不懂,遂迷茫地搖了搖頭,蘇生也不做解釋,仰頭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看著雲深的背影,微微出神。
而立的男人,已經成熟自持,懂得把心思深埋,顧琳經常想,雲深是不是也是受蘇生的影響,才總是穩重沉著,深埋心思。
現如今看見雲深笑起來的時候隱約有幸福在流動,驚煞了顧琳,雲深可是從來不會這麽笑的。
雲深被顧琳這樣叫了一聲,才恍然覺得自己是有那麽一點的失態了,慢慢地收起笑容,輕輕搖搖頭,顧琳就知道,她不願意說。
顧琳也不驚訝,畢竟雲深就是這麽一個人,願意和你同甘共苦,但是,有些最隱秘的心事,卻從來就不願意提起過。
“你不說我也知道幾分,雲姐,蘇總一定會很難過。”顧琳想起那天酒會上蘇生憂傷的臉,有些惆悵。
那天晚上之後,她就帶著人跟著雲深回到了錦城,沒有再見到蘇生,來到長風國際的這幾個月,顧琳自然是旁敲側擊地知道了雲深和君知蕭之間的關係了。
如今雲深真的和君知蕭在一起了,那麽想必,如果蘇生知道了,定然是不好受的,畢竟,用情不淺。
雲深愣了一下,才慢慢地轉過臉來看著顧琳,仿佛一時之間,才發現三年前跟在她身邊的小女孩,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
雲深漂亮的鳳眸倏然微眯,唇際微啟:“你似乎很關心蘇生?!”她眯起眼睛的時候,顧琳總覺得她像隻狐狸,狡猾而且睿智。
那眸光通透,似乎總是能夠把她的心一下子就能看清楚。
顧琳的臉抑製不住地紅了一下,連忙轉過臉去不敢和她對視,有些悶氣地說:“雲姐,他是我老板,當然需要關心關心了。”
“哦。”雲深仿佛明白了般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單音字,把尾音拖得長長的,了然在胸。
顧琳被她這一聲弄得好不羞澀,雖然跟著雲深的身邊多年,她也練就了商場白骨精的修為,但是還是輕易地被雲深撩撥起來。
“我是在說你和蘇總的事情,怎麽把事情引到我的身上來了?雲姐,你確實欠蘇總一個交代。”
顧琳瞧著雲深的臉色,實事求是地說,她是擔憂的,要是讓蘇生知道雲深又走了老路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地的,畢竟當年,要不是君知蕭,雲深怎麽會走到那種地步?
回國的時候,蘇生曾經特意找過顧琳,把雲深和長風國際的關係說得很清透,原來雲深執意要回來,不僅是因為長風國際的前身是雲氏企業,還因為現在的主人,叫君知蕭。
顧琳明白蘇生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看著雲深,要是雲深不顧後果地走了老路,一定要告訴他,可是,顧琳怎麽說得出口?
畢竟,這是雲深的選擇,就算受傷,她也甘之如飴。就算蘇生擔心她,也是沒有用的。
雲深的臉色有些慘白,不是平常時候的那種蒼白,她稍微地仰頭,神色淒然,仿佛又回到了納爾維克,回到了寡淡漠然的雲深。
她涼涼地吐出一句話:“沒有未來的舊情複燃,我相信,蘇生他懂。”話語如同千斤重,每說一個字,她都感到胸口的鈍痛。
她那麽清楚地知道,她和君知蕭,沒有未來。
交代?需要什麽交代?沒有未來,就是最好的交代。
顧琳忽然就覺得有些堵心,人的一生,最大的無奈莫不過是明知道不可能,卻無力去改變,最傻的堅持,就是知道不可能之後,還要飛蛾撲火。
雲深現在,何曾不是在飛蛾撲火?
“既然知道沒有未來,那為何還要在一起?”顧琳看著那天色,有些陰沉,正如她此刻的心,陰霾得幾乎在滴水。
難過的不隻是蘇生的愛而不得,還有聰明如雲深,卻飛蛾撲火的毀滅。
雲深的神色有些怔然,是啊,明知道不可能,怎麽還要在一起?喉嚨有些發澀,她的嗓子本來就沙啞,現在說出話來的時候,就更加的粗啞,方法那冰霜拍打屋簷,聲響寂寂。
“小琳,我再也沒有多少個七年可以去任意揮霍,有那樣的一個七年,已經夠了。”
顧琳看著雲深轉過身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好像看見雲深的眼波瀲灩流轉,隱隱有淚光,她此時定然是悵然的。
顧琳是知道雲深的意思的,她和君知蕭離別了七年,七年啊,不是所有人都等得起,也不是所有人,在時隔七年之後,還可以相愛如舊,還可以重來。
因為還有愛,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青春在慢慢地離去,所以,才會那麽義無反顧地,飛蛾撲火,猶如一場飲鳩止渴的盛宴,她勇敢地把鳩毒,一飲而盡。
顧琳站在原地,從她的角度往下麵看,可以看見雲深已經從樓層裏出去了,眉目清俊的男人從車裏麵出來,和她擁抱,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上車。
不知道君知蕭說了什麽,她看見坐在駕駛座上的雲深唇際有笑意,卻不開口,顧琳覺得,雲深在苦笑,難道在君知蕭的身邊,還有什麽值得她難過?
她快樂嗎?在君知蕭的身邊。
顧琳不得而知,君知蕭俯身過去吻雲深的唇,才心滿意足地驅車離開,顧琳總是覺得那男人溫潤的眉宇間,雖然有淡淡的笑意,卻讓人莫名地覺得笑裏藏刀,恍惚覺得,隱藏著陰狠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