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夢長君不知

情深緘默似流年。(三)

雲深看著紀柏然很是嚴肅的神色,突然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心裏有些東西被打翻了開來,暈染了一層暖色,她覺得心窩那處暖和暖和的,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讓她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愛睍蓴璩

一時之間,他們之間倒是找不到什麽話來說的,明明他們無法溝通的時候,他總想著有很多話和她說,從生活的瑣事到影響人生的瑣事,和她說說分開的這些年他怎麽過來的,也想聽她說分開的這些年她都是怎麽走過來的,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想起他的好,會不會還是和以前的那樣,半夜醒來,哭紅了眼睛?

但是真正到她給他機會說的時候,紀柏然卻隻是感慨萬千地看著她,什麽都說不出來,其實過去了那麽久,不管受了多少的苦,有過多少的歡欣,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她又回到了他的身邊,語笑嫣然,依舊是那容顏,他最愛的,莫過於她笑起來,眼角眉稍,都是溫柔的笑痕。

雲深倒是沒有太多的拘束,笑著看著紀柏然,故意挑~~逗他:“你似乎沒有什麽話要說,那我要睡了。”她眨著眼睛看著紀柏然的臉色變了變,她差點就很沒有節操地笑了出來。

幸好,她還是很矜持地,沒有笑出來轢。

可知道這紀柏然也是很小氣的,總是怕被她窺見了他的那些短處,一旦被她知道,就會死命地報複她,直到讓她妥協答應不說出去,才會罷休。

記得小時候,隔壁班的小女生扭扭捏捏地跑過來塞給了他一封情書,當時可謂是霸道蠻橫有名的紀柏然,當著雲深的麵,竟然臉紅耳赤。

從此,雲深就知道了紀柏然的弱肋,最怕被別的女生表白,那麽膽大妄為的紀柏然,小的時候是很少靠近女孩子的,所以,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很是排擠雲深粽。

後來的後來啊,那個小小的紀柏然總是故意地擺著一張臭臉爬上她的窗台,問她夜裏一個人在家害不害怕?他表現得很是別扭,想要高高在上,卻又不得不扭捏地問她。

雖然紀柏然一直沒有說過喜歡她的話,但是其實她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承認,又加上有了君知蕭之後,就更加不願意提及,潛意識裏,就把那些往事,全部都埋進了心底。

這些年來,陪在雲深身邊最長時間的,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君知蕭,而是一個紀柏然,從小到大,他都以一種小霸王的姿勢出現在她的麵前。

氣昂昂,雄赳赳的樣子,拽得不得了,但是雲深知道,這個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男人,總是要以這樣野蠻的方式來掩蓋自己對她好的時候的別扭。

每一次,她被別的男生或者女生欺負,紀柏然都會領著他的那一群野孩子,程風和董棋端他們,去把人家揍了一頓,然後在第二天遞到時候,就可以看見他們被罰站在主席台上,抬起一隻腳抱著,樣子極其的搞笑。

想想那個時候,自己也是著實沒心沒肺,看見紀柏然被罰站在那裏,姿勢是那熊樣,她就站在主席台下,身後是大大在操場,她異常幸災樂禍地抱著肚子笑得幾乎背過氣去。

所以那個時候,紀柏然總是對雲深又愛又恨的,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每一次她有什麽事情,他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護她安好。

想到這裏,雲深不由地又笑了起來,那笑沒心沒肺地蕩漾了開來,腦海裏都是紀柏然小小的身子站在主席台上,汗流浹背,抬起左腳,身體彎起來抱著左腳,像一隻小小的,單腳的駱駝。

紀柏然的臉色變了變,看見雲深突然笑得這麽誇張,頭上飄過一行行的黑線,這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自娛自樂了?竟然可以笑得這麽誇張。

“你笑什麽?”他摸不著頭腦,傻傻地看著雲深笑得花枝亂顫,要是她能站起來,此刻定然是彎著腰抱著肚子笑得幾乎背過氣了。

紀柏然當然不知道雲深此刻想到了什麽,殊不知雲深就是拿他在開刷,還傻乎乎地看著她發愣,一點也不明白狀況,不過卻覺得很是舒心,畢竟,能笑得這麽歡快了。

這些年,他費盡了力氣想要讓她開心一點,但是,總是不如願,雲深對他橫眉冷對,這樣久而久之,讓紀柏然都有一種感覺,要是他開心一點,就覺得對不起雲深。

所以,這些年,他都不敢太過於開心,但是其實,這些年,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他覺得開心的,回頭想了想,這三十多年來,能讓他覺得開心的事情,屈指可數。

這樣想來,又覺得頗是憂傷了,隻是最值得他慶幸的,是雲深,幸好,她還在。

雲深終於是稍稍地停止了笑容,頓了頓之後,才慢慢地開口:“我隻是想起來了你小時候的一些慫樣,覺得好笑不已。”

她看見紀柏然黑了的臉輕輕地吐了吐舌頭,俏皮地拉過被子遮住了半邊臉,隻露出眼睛賊溜溜地看著他,看見他的臉色黑一陣青一陣的,煞是可愛,不由地又笑了出來。

紀柏然感覺自己的眼角抽筋了,**了幾下,他有些鬱悶地問她:“你想起哪一段的?”他很是鬱悶,小時候他做過的慫事可不少,究竟是什麽,能讓雲深覺得這麽暢快。

其實紀柏然怎麽能知道雲深此刻的真實想法,這些年,她都是被他給壓著,到底是想要刻意地損他一下的,才想起了他小時候的那些模樣,這樣以來,想起他對她的好,雲深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了。

“我想的可多了,比如你被大人倒掛在樹下哇哇叫,比如你被罰跪在太陽底下不敢哼聲,比如你被罰站在主席上彎腰抱腳的熊樣”雲深扳著手指,頗是有趣味地數著紀柏然小時候的那些英雄事跡,說得越多,心裏就越加的痛快。

很多人都沒有那個機會能看到如今在進程叱吒風雲的男人那時候的模樣,其實紀柏然一路走來,雲深是知道的,他並不如外界看到的身上滿是光環,他有的,是他自己的堅持和努力。

所以,他才能擺脫了紀家的束縛,完全地獨立了出來,就算是紀老爺子,對紀柏然除了寵愛,還有些的忌憚,因為這個男人的執念太強了,如果愛上一個什麽東西,就一頭紮進去,當然,如果恨一個人,自然也是要讓你挫骨揚灰的。

紀柏然也不惱,倒是被雲深頗是小孩子的神色給逗得有些想要發笑,看著她扳著手指說得津津有味,他突然就很是懷念那時光了,安靜溫暖,似乎一切的一切,本該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他對他好,她不領情,似乎都是一個定律,她並沒有過錯,錯就錯在,他把對她的那份念想,藏得太深了,藏了多年,直到後來有了君知蕭,他代替了她的位置,對她好,包容她疼愛她,從此,雲深的身邊,就沒有了他紀柏然的位置。

所以年輕氣盛,一氣之下他申請出國留學,一去就是好多年,回來後,已經人事已非,他的少女雲深,已經亭亭玉立,與身邊的少年君知蕭,情深意切。

但是上天似乎不像辜負他,在那場兵荒馬亂之中,君知蕭選擇走上權錢的頂峰而舍棄了雲深,是他,舍棄了那些權錢,帶著她四處流浪,在威尼斯,廝守三年。

縱容她那麽恨他,但終究是,她的心裏,多少有他。

“我也記得,你說的這些,很多時候,都是我傻傻地為你出頭,然後被罰的,永遠隻是我,你還是他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紀柏然也笑了起來,那時候的雲深真狡猾,每一次都能讓事情遠離她,她樂得清閑地看他的笑話,而他,卻還是傻傻的,樂此不疲。

雲深漸漸地停下了笑,弧度美好的鳳眼稍微地眯起,收斂盡了笑容,因為笑得太過於誇張的原因,她再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不過卻很是動聽,那話很是動聽,至少在紀柏然看來是這樣的。

“誰說你傻了,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覺得,最愛那個時候的你。”她眯著眼睛看他,話語裏有些的懷念的味道,仿佛帶著那軍部大院後山那向陽花開的味道,甜絲絲的,讓人心裏酥麻。

紀柏然徹底地傻了,雲深說得很委婉,最愛當時的他,那麽,她的意思是她也愛現在的他,隻是相比較而言,最愛的,是當年的小紀柏然。

當年的小紀柏然還是他,雲深愛的,是他紀柏然。

就好像經曆了一場浩劫一樣,突然劫後重生,那柳暗花明的美景,明媚刺目的陽光,讓他那血肉模糊的心都在慢慢地拚湊了起來,終於等到了點頭說愛他的時候,紀柏然竟然,有些想要掉眼淚。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嗆得他幾乎都反應不過來,心裏百味交加地看著雲深,看見她眼底溫柔而且認真的神采,他一時之間,竟忘了身在何方。

雲深知道他此刻的心境,他傻傻地看著她,突然就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雲深看見男人伸起了手,擦拭了一下眼角,雲深也頗有些感慨,低低地罵了一聲:“傻子。”盡是溫柔入骨。

男人的背影有些僵直了起來,她的聲音裏有一股入骨到酥媚,男人頓時百感交集,他從來

就沒有想過,他和雲深之間的峰回路轉,竟然會是在這樣一個最為普通的一個場合之下,他收獲了此生最愛。

雲深沒有想到,下一刻,她就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男人迅速地轉過身來,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把她擁進了懷裏,似乎害怕被她看見他的眼睛,他的下巴就擱在她的肩膀上,雙手交叉在她的悲傷,力道很大。

雖然這樣的情景很是浪漫,但是她能不能說很疼?他的動作太過於劇烈,扯動了她胸口的傷口,疼得她在他的身後齜牙咧嘴,感覺有人狠狠地在心口捶了一拳。

但是男人抱得那麽緊,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宜人,有一種讓人心思安定的作用,雲深在他的懷裏,咬牙忍住了疼痛,始終不忍心去破壞此刻這個男人的心情。

他的手掌心溫度有些涼,拂過她的背的時候,有些鑽心的涼氣,或許是因為他過於緊張了,手掌竟然有些的顫抖,忘了她身上有傷,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傷口,這一次,雲深直接很是不矜持地叫了出來。

“疼。”她咬著牙叫了一聲,疼得身體有些的顫抖。

這可嚇壞了紀柏然,男人快速地放開了她,扶著她的肩膀低垂著眉目看著她,月光下她巴掌大的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竟然有些的冷汗,眉間輕蹙,顯然是疼極了。

“怎麽樣?哪裏疼,我叫醫生。”他臉色也有些白了,一隻手扶著她坐著,一隻手伸過去想要按鈴叫醫生,卻被雲深給製止了。

她伸手去握住他伸出去的手,臉色蒼白,卻輕輕地搖搖頭,硬是扯出一抹的笑容:“別,這麽晚了,不像麻煩他們了。”看見紀柏然明顯不願意這樣妥協,雲深坐直了腰板,笑著說:“你看,我不疼。”

女人臉上有逞強的笑容,看得他揪心,這一次,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出手去抱她,輕輕地把她環在懷裏,兩顆心,心跳始終保持著同一個頻率。

她知道,他懂她的心情。

每一次,她被別的男生或者女生欺負,紀柏然都會領著他的那一群野孩子,程風和董棋端他們,去把人家揍了一頓,然後在第二天遞到時候,就可以看見他們被罰站在主席台上,抬起一隻腳抱著,樣子極其的搞笑。

想想那個時候,自己也是著實沒心沒肺,看見紀柏然被罰站在那裏,姿勢是那熊樣,她就站在主席台下,身後是大大在操場,她異常幸災樂禍地抱著肚子笑得幾乎背過氣去。

所以那個時候,紀柏然總是對雲深又愛又恨的,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每一次她有什麽事情,他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護她安好。

想到這裏,雲深不由地又笑了起來,那笑沒心沒肺地蕩漾了開來,腦海裏都是紀柏然小小的身子站在主席台上,汗流浹背,抬起左腳,身體彎起來抱著左腳,像一隻小小的,單腳的駱駝。

紀柏然的臉色變了變,看見雲深突然笑得這麽誇張,頭上飄過一行行的黑線,這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自娛自樂了?竟然可以笑得這麽誇張。

“你笑什麽?”他摸不著頭腦,傻傻地看著雲深笑得花枝亂顫,要是她能站起來,此刻定然是彎著腰抱著肚子笑得幾乎背過氣了。

紀柏然當然不知道雲深此刻想到了什麽,殊不知雲深就是拿他在開刷,還傻乎乎地看著她發愣,一點也不明白狀況,不過卻覺得很是舒心,畢竟,能笑得這麽歡快了。

這些年,他費盡了力氣想要讓她開心一點,但是,總是不如願,雲深對他橫眉冷對,這樣久而久之,讓紀柏然都有一種感覺,要是他開心一點,就覺得對不起雲深。

所以,這些年,他都不敢太過於開心,但是其實,這些年,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他覺得開心的,回頭想了想,這三十多年來,能讓他覺得開心的事情,屈指可數。

這樣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