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殿下,藥已經熬好了。”李太醫一臉平靜的將手中剛熬好的湯藥遞到了翎凰手中。
“嗯,下去吧!”翎凰接過藥碗,用勺子一點點的盛出,想要喂到芷萱的口中。
這麽多天來,所有的湯藥都是他親手喂給芷萱的。現在的他,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對芷萱的傷害了。
“噝……”一直安靜的伏在芷萱胸口上的小金猛然立了起來,對著翎凰吐著蛇信,一臉的敵意。
嗯?翎凰的眉毛挑了挑:這幾天可沒看過小金有過什麽異常的舉動,今天是怎麽了?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的時候,早已按耐不住的小金便猛的躥了起來,一尾巴抽在了翎凰的手腕上。
別看小金個頭不大,這力氣卻堪比一隻巨蟒。異獸就是異獸,若是沒有突出的一麵,又怎麽可能壓製得住其他的同類?
翎凰吃痛,手腕猛的一抖,險些將藥碗打翻了出去。饒是如此,那湯藥也灑出去了不少。
“你做什麽?這可是芷萱的藥!”翎凰氣憤不已。他可以允許小金為了芷萱而和自己鬧別扭,但他絕對不會允許它因此耽誤了芷萱的病情。
“噝……”小金絲毫不理會他在說些什麽,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翎凰手中的藥碗,滿眼盡是警惕之意。
這樣的一幕當然也被翎凰注意到了。莫非藥有問題?略微沉思了一番,翎凰便想到了問題的所在。李太醫畢竟是禦醫中的老人,要說他不曾幫主子殺死過人,打死翎凰也不會相信。難道這一次的目標是芷萱?
掏出一錠銀子丟到了藥碗之中,眨眼之間,那塊閃亮的銀子便一片烏黑!
果真如此?!
李太醫真的對芷萱下毒了?
為什麽會這樣?
父皇,你當真要下此毒手,當我恨你一世不成?
想通了問題的關鍵,翎凰原本就因操勞過度而略微發白的臉瞬間轉變成了慘白。父皇終究還是容不得她的存在嗎?想到這裏,翎凰的心就一陣揪緊。
他畢竟隻是個皇子,即使被封為了太子,他也隻不過是地位比曾經尊崇了一些而已。他依然是臣子,而他的父親,依然還是整個國家中權利的頂點。他,無法超越的存在。
讓翎凰在他父皇的暗殺中保下芷萱麽?他沒有信心!那皇位之所以被這麽多人覬覦卻一直沒人敢直接搶奪,原因便是那些神秘而又死忠的“影子”。這一次他父皇能派出禦醫卑鄙的下毒,那下一次呢?會不會就是那些影子直接下殺手了?
想到這裏,翎凰感到一陣陣的無力。
“芷萱……我該如何才能保住你?”翎凰手中的藥碗掉落到了地麵上,劇毒的湯藥幾乎全部撒落了出去。生平第一次,他有了這樣無力的感覺。
他可以不懼敵國萬千兵馬,可以不懼朝野陰謀遍布,但他卻不得不向自己的父皇低頭。不僅因為他是皇帝,也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
或許帶你出來是個錯誤吧!翎凰輕歎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即使是為了保護芷萱,他也不得不將她送走了吧?
可是芷萱,在我心裏,你真的還是那麽重要!一如當初……
等我!
待我權傾朝野,登上皇位之後便接你回來!
“來人,將這藥碗中的殘餘,喂李太醫喝了!”臉上閃過了一絲冷漠,翎凰淡定的下達了命令。
一直候在外麵的管家頓時呆愣在了原地:李太醫又沒失血過多,讓他喝這藥做什麽?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發問,便已經眼尖的看到了那塊變黑的銀子,頓時一臉的苦色。
主子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打算為了這個女子公然與皇上翻臉不成?我的主子喲,您是不是瘋了?
“怎麽還不去?莫非你想自己喝掉?”翎凰一直都沒有看管家一眼,說出的話卻讓管家不寒而栗。
這不是在開玩笑麽?自己喝?他可還沒活夠。
算了,主子畢竟是主子。他的話,自己還是要聽的!就算死,他也一定會陪著主子一起死!讓自己死的更有價值一些!
“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管家終究還是撿起了那藥碗,悄然退了出去。
他這一退,恐怕這王府之中便要再添一道亡魂了吧?
隨便吧,反正,這王府之中因為這種事情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能用他的性命來向皇帝表明太子殿下的決心,也算他死的偉大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人命就是這麽不值錢的東西。尤其,是在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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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陛下,太子府傳來消息,李太醫在為憶瑤姑娘煎藥時放錯了藥材,試藥身亡了。”在向皇帝附耳稟報此事的時候,老太監的腿抖的厲害,簡直都要站不穩了。
李太醫死了?!
那豈不是事情敗露?
這事,是不是要由他來頂罪了?
想到這裏,老太監的臉上便一片悲色。自己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中勾心鬥角這麽多年都活下來了,沒想到臨老卻發生了這種事情……
皇帝批改奏折的禦筆頓了頓,接著又繼續揮動起來。沒有接老太監的話,更沒有給他一句半句的提點。
良久,皇帝才從容淡定的放下了禦筆,淡然的說道:“李太醫忠心為國操勞半生,卻不想竟然因疏忽而喪了性命。傳朕旨意,賞李家黃金百兩,送其家室回歸故裏。”
一句話,便將為了他陰謀而喪命的李太醫全家逐出了皇城,發配了出去。都道皇家無情,可若是有絲毫的手軟,恐怕他們也就難以穩定江山了。
“皇上!”老太監欲言又止。
“說!”
“喳!據李太醫所說,憶瑤姑娘可能是有喜了。”
“什麽?”皇帝吃了一驚。有喜?若真是如此,那翎凰豈不是更加的會將她視若生命?可這個女人……
還是不能留下!最為皇家未來的接班人,他決計不允許翎凰為任何一個女人心軟到了肯放過亂臣賊子的地步。對他而言,這樣的女子便是禍水,是皇家的威脅。
“還有誰知道此事?”
“沒了!”
皇帝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嘴角突然泛起了一股笑意:“白家有一女子名叫白子茹,似乎是皇後的義女?”
老太監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回皇上,確有此事。”
“她很喜歡翎凰?”
“奴才不知!”
老太監本以為他是這世上最了解皇帝心中所想的人,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他不明白的地方還多的很。這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很想拔出了白家所有的餘孽,卻偏偏給了太子爺麵子,恩準釋放白家上下的無關人等。
還有白家的那些人。到底有什麽魔力?先是幼時的白子軒勾引了同樣年幼的雪柔公主,鬧得非君不嫁的地步。當時白家勢大,皇帝要借助的地方也很多,兩家聯姻也就算了。可白子茹呢?白子茹一介女流,又憑借什麽能討得了皇後的歡心,竟然成了她的義女?
最過分的便是這個白憶瑤,不僅害的太子與皇帝反目,還害死了李太醫。要不是皇帝念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恐怕此次連他都在劫難逃吧?
如果這一切都可以歸結於是白家當初勢力夠大,那現在這麽好的機會,皇帝為何放棄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若是白家再度崛起,恐怕皇室的危機就大了吧?
可皇帝呢?不僅沒再追究白府上下,反而將白子軒和白子茹召進宮中。
白子軒也就算了,好歹是未來駙馬。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白子茹又是怎麽回事?皇帝親自召見了不說,還將她也冊立成了太子妃?
嗬嗬,想起剛才太子接到聖旨時那一臉鐵青的神色,老太監就苦笑不已。
這下好了,皇上不僅再度得罪了太子爺,還讓白家的勢力更鞏固了吧?皇上,您老人家到底怎麽想的?
怪不得都說皇家水深!這些人呐,即使抽出一根頭發絲恐怕都是空的吧?
算了,自己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太監,即使成了大內總管,也還是個奴才。這種深奧的事情,還是留給他們那些大人物自己處理的好。他才不要再參與其中,不然恐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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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了聖旨的翎凰在客廳之中將所有能見的東西全部咋了個精光,二十幾年了,除了他母後去世的時候他就沒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父皇,您真的打算逼死我不成?翎凰的眼角閃過一絲晶瑩。
他不在乎娶幾個傀儡的妃子,借助她們娘家的勢力開鞏固自己的地位,可是他介意是白家的人!尤其是那個白子茹!
那個女人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皇帝派來的一枚棋子罷了!白家早已變成了落水狗,有什麽值得他利用的?算起來,這女人根本就是白白的占了太子妃的位置,還有了欺淩芷萱的權利。
嗬嗬,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皇帝的權利果然是夠大的。不僅能安排他這輩子的命運,甚至連他的家庭都全盤操控了。
可是父皇,您難道就真的以為兒臣不會反抗了不成?
還是您覺得,隻有一個叛逆的林紫荊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