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唔……”一身白衣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走到了翎凰身邊,卻被他一腳踹飛了出去,血從嘴角流出,他卻連擦拭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翎凰怒了。
“她受傷了!”翎凰冷冽的目光猶如刀子一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他讓他們護著她,可直到那匕首劃破了芷萱那白皙的脖子,他們也沒有一人出手的。
若不是芷萱的懷中有小金,恐怕此時此刻的芷萱早就已經斷氣了,又豈會是重傷這麽簡單?
沒人知道現在的翎凰後怕成了什麽樣子,更沒人知道他心中有著怎樣的後悔。
他根本就無法想象芷萱因此死去後,他該活在怎樣的內疚之中。即使是現在,他也心疼萬分。
“你們……”翎凰恨的咬牙切齒,卻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要是有些許意外,你們統統給她陪葬!把這些人抓起來帶回去。通知林副將血洗餘孽,天亮之前,我要皇城內的亂黨,雞犬不留!”
“等等,白府的人……軟禁在白府,聽候皇上發落。”芷萱還處於昏迷之中,翎凰的心自然也亂成了一鍋粥。血債,隻能用血來還。既然白青岩敢下這樣的狠手,那麽自己也不用再留一絲情麵。
他沒有下令血洗白府,因為他要留著他們來討芷萱的歡心。那些人,都曾經對不起她,想必,她也是想親手報仇的吧?
晟睿被活捉,白青岩因為小金的那一口毒液也處於渾身僵硬的狀態,雖然未死,但卻生不如死。至於那老房子中的其他人?在翎凰抱住芷萱的一瞬間便被偷偷潛藏在了外麵的手下一舉拿下。
隻犧牲了一個女子便換來了這樣的勝利,在他人的眼中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大獲全勝吧?
可對於翎凰來說呢?
這樣的事情無異於是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戰爭本來就是男人的事情,可為什麽這一次他卻犧牲了一個無辜的女人?還是他曾經發誓要照顧一生一世的女人?
雖然這不是他的錯,可是畢竟是他所托非人。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為了自己的大業而留下了私心,一心想至芷萱於死地。
他該怪他們嗎?
似乎不該!
畢竟,他們也是為了自己著想,一片忠心而已。
可若是不怪他們……
他該怎麽向芷萱交代?怎麽向自己交代?
畢竟,他們還是違背了自己的命令,害的芷萱生死未卜。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女子,他們於心何忍?
整整三天,翎凰守在芷萱的床頭寸步不離。自從回到了府邸,小金便不再肯讓翎凰靠近芷萱一步。那種深入骨髓般的仇視的目光讓翎凰的心中有些發涼——連一條蛇都這樣鄙視仇視自己,那芷萱又該如何看他?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更不敢知道!
“殿下,皇上來了。”門外,管家一臉擔憂的神色看著正坐在芷萱床邊的翎凰,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安。
三天了,他們的殿下不吃不喝不睡,甚至還無視了皇上召他入宮的聖旨。除了坐在那裏發呆似的看著那床上的女子之外,他什麽都沒有做過。
要不是之前翎凰早就下了死命令沒有要事不得打擾的話,恐怕管家都要強行派人將翎凰抬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父皇來了麽?”翎凰死寂的眼睛終於有了一點點的活力,又留戀般的看了一眼芷萱後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你留在這裏照顧她,有什麽事情立刻向我匯報。除了禦醫之外,不許任何人接近。”
他可以無視皇上的聖旨,卻無法讓皇帝到了自家的門口還一動不動。為人子女,無論出了怎樣的事情,孝還是要盡到的。
然而,他才剛剛走到客廳,卻發現皇帝已經一臉氣悶的坐在了那裏。銳利的目光盯的翎凰一陣不自在,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
“謝父皇!”
“翎兒,你這三天不肯出門甚至公然違抗聖旨真的隻是為了那個女子?”皇帝麵無表情,但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卻讓翎凰緊張了起來。
“是!”
皇帝的眉頭終於皺起:他是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又怎麽可以因為沉迷女色而頹廢消沉?
“你可知白府犯上作亂,理應誅滅九族。”
翎凰笑了,笑中帶著一絲譏諷:“父皇曾親口將憶瑤許配給了兒臣,自然與白府無關。何況此次平定叛亂憶瑤功不可沒,即使是將功抵罪,她也理當無事。父皇金口玉言,莫不是想改變主意吧?”
皇帝動作一滯,險些被翎凰氣死過去。他當初為何選了這女子做翎凰的妃子,難道他會不知?這樣的罪臣之女,利用過後還留著做什麽?婦人之仁,終究難成大事。沉迷女色,更會毀了江山!
想到這裏,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兒臣這次在辰都遇到了林公子,此次能平定叛亂,還多虧了他的幫助。憶瑤已經與其結成兄妹。若是真的要誅殺白家九族,恐怕連林公子也要被牽連其中吧?”翎凰的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他知道他父皇想要殺了芷萱,可是自己是絕對不會給他那個機會的。
殺她?嗬,除非你舍得殺了姓林的家夥,否則休想傷害芷萱半根頭發。當然,即使他舍得殺了林紫荊,自己也是絕對不會將芷萱交給他的。
大不了,他將她偷偷送回那山穀。他就不信,他父皇還能追殺到那裏去不成?
聽到這話,皇帝的老臉突然一紅,似乎被噎了個半死:“咳咳,紫荊最近如何?”
“很好,就是對某些人的作法不是很滿意。”雖然翎凰已經與自己的父皇消除了隔閡,但這不代表他就一定會對他恭恭敬敬的。恰恰相反,他這般不客氣的言語,正是因為他與他的父皇關係親密。
“朕明白了。真不知這白憶瑤到底有什麽好,竟然迷得你們兩個都肯為她出頭。”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也罷,待到她好一些了,你便進宮一趟。朕,有事找你。”
這就算了?是不是有些太好說話了?翎凰呆愣在了原地,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父皇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芷萱?為何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不願意?”皇帝麵帶笑意,隨即又歎了口氣:“情之一事又豈是自己所能控製的?就像朕與你母後……算了,朕明白你的心情!”
看到皇帝的神色變得有些哀傷,翎凰的心中也有些不舒服。當年若不是皇帝愛上了自己的母後,每日專寵於她,也不會引起後宮之人對她的嫉妒,最終害得她在沉睡中香消玉殞。而自己更是因此記恨上了父皇,兩父子見麵如敵人一般。直到,芷萱出現方止……
算起來,芷萱也應該算得上他與父皇的恩人呢!隻可惜,父皇是決計不會承認這一切的。
恭敬的將皇帝送出了府邸,翎凰再度向著臥室的方向飛奔而去。芷萱,他一刻都不想離開她。他有種感覺,此時的芷萱早已變成了一個易碎的泡沫,也許在他眨眼的瞬間,她便會從他的眼前消失,而且會是永遠……
她迎上匕首那一瞬間的冰冷,早已成了翎凰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夢魘。終其一生,不滅!
“皇上,您真的打算成全他們二人?”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老太監疑惑的問道。他跟在皇帝身邊太久了,哪怕是皇上的一個動作他都能猜出下一步要做什麽,又豈會看不出皇帝出了太子府後臉上的陰沉之色?
他相信,皇帝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他做的,而且這事,定然是與那個白憶瑤有關!既然如此,他自然是有義務引導皇帝說出他吩咐,他也好提前有所準備。
“哼!紅顏禍水,豈能姑息?翎兒現在就敢為了這女子三番四次的忤逆朕的意思,朕又豈能輕饒了她?可若是明著處斬白憶瑤,恐怕荊兒和也會和翎兒一樣對朕有怨言的吧?”皇帝突然有些頭痛,這女人,為何偏偏與自己最在意的兩個兒子都有所牽連?簡直不守婦道!
不過正因如此,他就更不會輕易的放過她了!
“傳朕密旨,命李太醫……”皇帝的話沒說完,但老太監卻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皇帝自然是不能完全說出來的。隻需稍微提點一些,他這個做奴才的,自然也就明白了該如何處理。
當然,若是一旦出了什麽差錯皇帝也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切的。後果,自然也要由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來背負!像他們這種位高權重的太監,享受的東西越多,背負的使命自然也就越重。為了主子去死,早已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了。
李太醫麽?那個現在負責為白憶瑤診治的太醫?隻需讓他略微改變藥方,便可以讓一副救人性命的良方變成致命的毒藥的李太醫嗎?
太子殿下,這次可不要怪奴才與皇上心狠手辣了。要怪,也隻能怪你選錯了太醫,給了奴才機會!
想到這裏,老太監那看似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了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