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邋遢老人的遲疑,白衣老者大喜過望,一雙眼睛綻放出了異樣熾熱的光芒。

腳步極其堅定的開始向著翎凰的方向移動過去,雙手更是因為激動而在微微的顫抖著。他的徒弟,未來的接班人,終於還是選擇了翎凰!

站在了翎凰的床邊,白衣老者注視著還處於修煉中的翎凰,猶如在注視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也許在這一刻,即使將全世界的珍寶都放在他麵前,也比不過他眼前的這個練武奇才。

徒弟,或者對於其他人而言不是十分的重要。但對於這個一輩子孤單無親的白衣老者而言,卻等於是他的一切,甚至比他的生命更為重要。

他已經想過了,即使翎凰醒來會因為絕後的事情恨他一生也無所謂,他隻是想要這個傳人而已。至於不肯習武?白衣老者更不擔心,大不了就是強迫他練習罷了,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他將這畢生的內力全部傳功於他罷了。

至於自己的性命?

白衣老者已經不再重視了。活了這麽久,足夠了……

就如他和邋遢老人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打算過活著回去。

“要動手就快些,我怕我會改變主意……”邋遢老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歎息,聲音嘶啞的讓白衣老者都感到詫異。他知道,邋遢老人這一次是真的為了自己而犧牲了所謂的道義和底線。

狠狠的皺緊了眉頭,白衣老人決然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掌,對準了翎凰小腹的位置。隻需要一股輕柔的內力,翎凰這輩子的“性福”便戛然而止了。

“現在閹了他有什麽用?你敢保證他現在還是個童子不成?別忘了,他可是生活在紙迷金醉的帝王家。”就在白衣老者痛下決心要廢掉翎凰的這一刻,一直藏在門外偷聽的芷萱突然衝進來喊出了這樣一番刺耳又頗有道理的話語。

本來,她隻是因為他們兩個說的造徒弟的事情而感到奇怪,好奇心大起之下才悄悄的偷聽的而已,卻沒想到會因此聽到這樣瘋狂的計劃。

這兩個老人是不是同時得了失心瘋?

如若不然,又怎麽會想到這麽不可思議的計劃?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會讓翎凰恨他們一輩子,甚至整個人都消極一輩子嗎?

他可是堂堂的皇子啊!這兩人竟然想讓他去做太監?腦袋都被驢踢了不成?那樣的落差,真的是翎凰能接受的了的嗎?

無論怎樣,翎凰都是為了救她才淪落到今日這地步的,芷萱決計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翎凰出事而無動於衷。

可她又怎麽能從這兩個老怪物手中安全的奪回翎凰?

想了半天,似乎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眼看翎凰就即將成了職業太監,芷萱也來不及思考這樣的借口到底有沒有可行性,便匆忙的衝了出來。

“此話有理!萬一他要是已經不是童子之身了,你這番作為豈不是白忙活了?這正年少氣盛的時候,誰知道這小子有沒有那麽好的定力還能坐懷不亂?雖然他還沒和這丫頭圓房,但家裏有個小妾或者有個暖房丫頭還是不足為奇的吧?”邋遢老人連忙點頭附和道。

他本就不想讓白衣老者這樣做,現在有了這麽一個借口,他自然是會站到芷萱的這邊。

“就算他真的還是童子,你這一掌下去了。他能接受的了這樣的事實嗎?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若是有人這樣強逼著你,你會怎麽做?就算打不過你,難道他還不能自殺嗎?到時你既沒徒弟,又讓害死了人命!枉做小人!”

芷萱越說,氣勢越盛。到了最後,竟然有種逼人的氣場出現。這一次,她是真的急了。比以往哪一次都更加焦急。此時的她,隻知道自己一定要保住翎凰。至於其他的後果,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她說的,很有道理。老夥計,三思啊!這可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邋遢老人捏住一縷髒兮兮的胡子,緊張的幾乎都要將它扯斷了。

白衣老者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作法實在過於瘋狂,也知道自己有些鬼迷心竅,將一切想的太過理想了。可他就是不舍得放棄,畢竟,翎凰的根骨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當我對不起你們吧!”最後,白衣老者還是咬緊牙關,做出了這樣一個讓芷萱和邋遢老人都有些絕望的決定。

“這一掌下去,我就自廢筋脈,做一輩子的廢人。”就在這最為關鍵的一刻,翎凰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目光凜冽又布滿了殺機,眼中的決絕與冷酷讓白衣老者徹底的呆愣在了原地。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看住翎凰一輩子,更不可能遏製他武功一輩子。若是他真的一心要報複自己今日所做的這一切,絕對會讓白衣老者真的悔恨終身。

“求您了。”芷萱突然兩腿一軟,對著白衣老者跪了下去。兩滴淚水滴落到了地麵上,碎成點點淚花。

這輩子,芷萱沒跪過任何人。可現在,她跪了,隻為了能換回一個完整健康的翎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可當她聽見翎凰那決絕的話語時,她的心就仿佛被人撕碎了一般,痛的幾近窒息。

她無法想象若是真的到那樣地步的時候,翎凰該是怎樣的頹廢與絕望。更不知道自己到時還能不能勸得住那種模樣的翎凰。

最重要的是,那時的她,真的還會勸翎凰堅強的活下去嗎?

像他那樣傲氣冷酷的男人,真的還會留著那樣殘破的身軀苟活一世嗎?

“不用求他,站起來。我的女人,除了天地父母之外,不用跪任何人!”翎凰的聲音依舊冷酷,但卻多了一絲溫柔和感動:這個女人,為了自己跪了一個陌生的老人,還為了自己落淚了。

剛才的一切,他都聽到了,隻不過當時正處於關鍵的時刻,他一旦分心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筋脈盡廢,一世昏迷。

他不能冒那樣的險!

以翎凰的冷靜和清晰的頭腦,他自然是選擇了抓緊時間提升功力,然後再處理這一切。

也正是這樣的選擇,才讓他了解了芷萱的心意,明白了她對自己的情誼。

若不是心中有自己,以她的倔強,會跪一個陌生人嗎?

當初的白家,那樣欺淩她,當初的雪柔那樣掌摑她,她都不曾說過一句軟話。可現在,她卻為了自己跪下求情?!這樣的女人,他沒理由不珍惜,更沒理由不憐她一生。

幾乎是在芷萱下跪的那一瞬間,翎凰便堅定了自己的心!即使她再怎樣反抗,她也一定要做自己的女人。除了他,沒有人再有資格得到她!她,注定是自己的妃子!

什麽放棄?什麽解除婚約?

想都不要再想!

即使是為了她,自己也要完整的活下去。翎凰的心開始變的更加的堅定,看向白衣老者的眼神也更加的堅決: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是為了這小女娃才敢這樣忤逆我的意思?”白衣老者的眼睛猛的眯了起來,卻依舊沒擋住那一閃而過的殺機。

還未等到其他人反應過來,白衣老者的身影便移動到了芷萱的身邊,一雙幹枯滿是皺紋的雙手,死死的鉗住了芷萱的脖頸。

“住手!”一直都躺在床上無法移動的翎凰,此時此刻卻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上半身猛的立了起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他的確是做到了。之前的他,可是即將被廢掉時都沒有動過一下的……可如今為了芷萱,他卻做到了。

雖然,代價是開始咳血不止。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白衣老者的那隻蒼老有力的大手,殺氣四溢:“若是她傷了,我便立刻自盡。休想拿她來威脅我。”

芷萱拚了命的掙紮著,這幾近窒息的感覺讓她驚恐不已,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養母丟進養魚池,險些溺死的那一刻。

“不……要……”芷萱絕望的從喉嚨中吐出了這兩個字,掙紮的卻愈加的厲害。

“反正我要是沒了徒弟,活著也沒什麽意義。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我老人家也活夠了。”白衣老者的眼中露出了瘋狂的殺意,很明顯,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看著痛苦掙紮著的芷萱,翎凰的心更加的難受,眼神卻逐漸的黯淡了下去:“殺吧。但請讓她死的痛快一些。我會陪她一起,她不會孤單。”

他們兩個,早在跳下懸崖的那刻起便已經開始同生共死了,不是嗎?

那麽這一刻,他們就算是一起死了,也隻不過是晚一些罷了,有什麽好畏懼的?

“別鬧了,他們兩個的感情,可比你我忠貞的多。”一直沒出聲的邋遢老人突然抬手飛出了一根銀針,將白衣老者定在了原地:“何必為難他們這對兒鴛鴦?還是乖乖的等他們給你我造徒弟吧。”

被定在原地的白衣老者,手上自然是沒了力氣。沒了威脅的芷萱整個人都癱軟到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