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兒,她就沒命了。

雖然這樣的無妄之災她已經受過無數次了,但芷萱依舊很是憤怒。明明和她沒什麽關係的事情,為什麽每次受傷的都是她?

想到這裏,芷萱有些抓狂的爬起身來,對著白衣老者的小腿便是一腳:“讓你不講理!”

看到芷萱那拚了命似的一記狠踹,躺在床上的翎凰還有站在一邊的邋遢老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都說女人是老虎,果然如此。

芷萱此時此刻的心倒是夠平靜,雖然她心情很是不爽,但她這一腳倒也不是沒理由的。反正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老人家的行為絕對不能以正常人的思想去揣摩,不然受傷的一定還會是她自己。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客氣?

“踢的漂亮……”第一個鼓掌的人不是剛剛受過威脅的翎凰,而是站在一邊的邋遢老人。他那手舞足蹈的模樣讓芷萱突然有了一種自己為他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既然我讓您老人家解恨了,您是不是該表示表示?”芷萱嘴角微翹,像隻得逞的小狐狸。

邋遢老人頓時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丫頭,果然是想好了才去做的。你就那麽肯定我會因此幫你?我和他可是多年的老鄰居,為他出口惡氣也不是不一定……”說著,邋遢老人故作凶狠的看著芷萱揚了揚拳頭。

芷萱微微一笑:“前輩之前肯大義炳然的為了翎凰這個陌生人出頭製止自己老朋友的錯誤決定,可以看得出您心存善念,是個好人。”

“虛偽,拍馬屁的都不是好東西。”邋遢老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狠狠的白了芷萱一眼。

芷萱苦笑不已:“難道要我對著正救我朋友命的你說些難聽至極的話?再說,我剛才說的也不算是假話吧?怎麽能稱得上虛偽?”這老人難道真的有受虐傾向不成?似乎從認識他起,他便一直希望自己能狠狠的罵他一頓。

“嗯?這倒也是……呸!難道老夫不救他你就要罵老夫了不成?”剛剛點頭點到一半,邋遢老人便猛的改變了態度,對芷萱怒目而視。

“醫者父母心,前輩自然有自己的底線。這不是我說不說就能決定的吧?”芷萱打了個太極,將話推了回去。承認?那是傻子!一定會被這個性情不定的老頭罵死。不承認?又會被他罵做虛偽。

沒必要的口舌之爭,自己幹嘛非要跳過去被他用口水噴一頓?

邋遢老人被芷萱簡短的話語噎了個半死,半天才訥訥的拖著還一動不動的白衣老者走了出去:“你們兩個繼續訴衷腸,一會兒老夫再帶著頭蠻牛回來好好的談談。”

房間裏,再度陷入了尷尬的氣氛。隻不過這一次的尷尬中卻帶上了一絲的溫柔與曖昧。

他說,不用求他,站起來。我的女人,除了天地父母之外,不用跪任何人!

他說,若是她傷了,我便立刻自盡。

他說,我會陪她一起,她不會孤單。

自己什麽時候成了他的女人?真是胡說八道。芷萱心中有些羞惱,卻不是憤怒。

那樣霸道的話語,竟然讓芷萱提不起一點兒惱怒的情緒。第一次,有個男人這麽霸道的保護自己,甚至賭上了自己的性命。雖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做到,但剛才的那種感覺,真的讓她覺得很感動,很溫馨。

仿佛風浪中漂泊的小船猛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避風港一般。

似乎,和他在一起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呸呸呸,自己在想些什麽?芷萱的臉不由的一紅,看向翎凰的眼神也更加的躲閃。

“過來坐。離我那麽遠做什麽?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翎凰的嘴角動了幾下,似是在努力的做出一個微笑,卻更像麵部抽筋。

芷萱沒有動,看向翎凰的眼神卻多了幾分疑惑:她認識的翎凰,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這樣故作溫柔的口吻,讓她有些不適應。

她不知道,翎凰這個常年麵部猶如冰山一樣的男人,笑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為了一個女人而變得溫柔,更是第一次。他,也許早就已經被自己的過去逼迫的有些畸形了。

“嗯……好難過。”翎凰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臉上也出現了痛苦的表情。血,順著他的嘴角開始慢慢流出,鮮紅、刺眼!

“你怎麽了?”芷萱慌亂的衝了過去。剛剛的翎凰,為了救自己而強行的從床上掙紮的坐了起來,那大口大口的鮮血已經讓她的神經繃的緊緊的,雖然後來翎凰那看似無事的模樣又讓她再度放鬆了下來。可畢竟,芷萱真的已經被折磨的快瘋掉了。

這猶如過山車一樣的上上下下,讓她那本就脆弱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有力的大手將芷萱狠狠的攬入翎凰的懷中,她慌亂的抬頭,卻看見了翎凰那有些奸詐的笑容。

“你騙我?”芷萱惱怒的瞪著他,身體開始劇烈的掙紮了起來。這個死男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擔心麽?竟然用這種幾近自殘的方式來騙自己過來,簡直是不可饒恕。

“別動,我真的傷的很重。”翎凰將頭躺在了芷萱的肩膀上,對著她的耳垂輕舔了一下,小聲說道。

芷萱的身體就這樣僵硬在了原地。不是她不肯掙紮,而是她的大腦真的已經忘記了怎樣思考。這樣親密的舉動……為什麽要對著她來做?他們,不是沒什麽關係嗎?剛剛他才說過,會解除這場可笑的婚約,不是嗎?可為什麽現在又這樣對她?

她,算是他的誰?

此時的自己,應該是將他狠狠的推開,然後憤然離去的才對吧?

可他的聲音,真的很疲憊,很讓她心疼。

掙紮,漸漸的微弱了下來。心,卻開始不爭氣的狂跳不止。

“你喜歡我嗎?”翎凰安穩的枕著芷萱的肩膀,眼中開始有著笑意泛濫。她沒有掙脫自己的懷抱,是不是代表著她的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隻是,她還不願意承認而已。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想辦法讓她承認這一切好了。反正他已經認定了,這個女人,是他的!一輩子都是他的!

“別胡說,你和我隻是朋友而已。”芷萱的心中有一絲掙紮的念頭滋生了出來,但隨即便被她扼殺了。

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吧?

再說,自己的心不是在白子軒那裏嗎?而且,還是一顆已經被刺的千瘡百孔的心……

男人?對她而言,似乎有些危險。尤其,是這個世界的男人。他們的心思都很讓人難以捉摸,而且似乎都放在了功名利祿上,她芷萱,又算的了什麽?

想到這裏,芷萱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哀傷。她,不想再被人當工具利用。可她這特殊的身份,又怎麽可能不被有心之人利用?

白家的私生女!看似低賤,實則卻是能讓白家尷尬又敏感的人。

現在又背著三皇子妃的名號,應該更讓她處在水深火熱位置上吧?

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是想平靜的生活而已,為什麽總是這麽難?

芷萱歎了口氣,卻讓翎凰擁著她的手臂更加緊了一些:“為什麽歎氣?難道是因為說了假話?”

假話?芷萱的臉色一紅。自己隻是為自己悲哀的身份歎了口氣而已,怎麽讓他扯到了說謊上?而且……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隻是朋友而已?

若是他說這話是假的,那豈不是再說自己是喜歡他的?

可自己又怎麽能喜歡他?他是皇子,一切紛爭的起源。可自己想要的卻恰好是逃離紛爭。不是嗎?

他對於自己而言,終究也隻能是恩人與過客。

“不管你承不承認喜歡我,你都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翎凰抱著芷萱的手臂再次緊了緊,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愉悅:“你我有婚約在身,姻緣天定。”

“天你個頭!還不是你自己向皇上請求的賜婚?”芷萱瞪著眼睛對著翎凰吼道,心卻有些慌了。她可不想被翎凰纏住,不然自己肯定會再度被卷入紛爭。那自己豈不是白逃了?那些人,也白死了?

翎凰有些委屈:“那還不是為了幫你治傷?難道你想頂著一張毀容了的臉活一輩子不成?”

“即使想讓皇上賜藥也應該是有別的方法吧?翎凰,你真的把我當成傻子了不成?”芷萱的聲音突然就冷了下來。

這樣的變化,饒是翎凰再如何平靜也有些手足無措。她為什麽突然就生氣了?那話又是什麽意思?難道她發現了什麽不成?

怎麽可能?政治上的事情,一個在白府連奴隸都不如的私生女又怎麽能理解的了?想到這裏,翎凰平複了有些波瀾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放開我!”芷萱冷漠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接著便掙紮的離開了翎凰的懷抱,看向翎凰眼神猶如受了傷的小獸一般:“你可以不把我當朋友,但是請你別用我的感情當做你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