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那一身的傷痕,翎凰心中的不安更濃了,幹脆斷然的將話說死了:“你身子還需要調理,寺廟那種地方不適合你這樣虛弱的人呆著。今天你就在府上好好休息,哪都不許去!”
一句話,將芷萱的自由便牢牢禁錮。芷萱知道,若是今日她說不通翎凰這裏,她就真的無法離開這太子府半步了。
想到這裏,芷萱的心中冷意更甚:翎凰,這便是你的愛嗎?還真是夠霸道呢,霸道的我都沒了一絲反抗的餘地。
可是你知道嗎?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恨你。
“殿下……”
“叫我翎凰!”手指用力的捏住了芷萱的下巴,翎凰的臉色有些陰沉:“芷萱,你對我而言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別再讓我聽見你那諷刺的叫法。”
原來,他聽出來了?芷萱苦笑了一下,卻依然倔強的微微的搖了搖頭:“規矩不可破!”
“閉嘴!”翎凰的手指又用上了些力氣,芷萱能感覺到,她的下巴現在一定是被捏青了。
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芷萱用水汪汪的眸子與翎凰對視著,直到看的他心中一陣發顫:“算了,隻許去一會兒,下午我必須在府上見到你,不然我便拆了那破廟。”
“謝殿下。”
謝?!翎凰的心在滴血,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得這樣生疏了?
看著芷萱一步一搖晃離去的模樣,翎凰原本舒展的大手突然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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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這麽快就出府了?”同樣的一句話,從兩個不同的女子口中傳出,卻是不同的味道。
雪柔是驚喜萬分,暗歎天都看不慣白憶瑤那個賤人,決心收她。而白子茹卻是不可置信的瘋狂搖頭:“不對,那女人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怎麽會如此的巧合?”
隻可惜,這兩個女人現在並不是在一起的。太陽剛剛升起而已,貴為公主的雪柔又怎麽可能會在那陰暗潮濕的地牢裏出現?
當然,即使白子茹現在在她的麵前,她也未必會聽對方的勸阻——這樣好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有詐?一個沒權沒勢的賤人而已,能有什麽陰謀?即使有陰謀又如何?自己可是派出了手下最厲害的兩名暗衛太監,那個狐狸精就是再厲害,總不能連太監都迷惑得住吧?
“得手後把那女人送到‘倚翠樓’去,別留下把柄。”雪柔慵懶的躺在床上,口中卻說著極其惡毒的言語。
倚翠樓,皇城中最為下等的青樓。沒有頭牌,也沒有清倌。隻是一些人老珠黃的女人出賣肉體換得一點點銀子作為生計的地方。當然,來那裏的人也都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是一些精力旺盛卻又無處發泄的平民罷了。
將高貴的太子妃賣到那種地方,哪怕是幾個時辰她也會被那些野蠻的男人折磨瘋了吧?雪柔掩嘴一笑,頓時風情萬種,看的候在一旁的丫鬟都不由的有些癡了。
“想什麽呢?還不快去?”見到手下半天沒有動,雪柔頓時板起臉來斥道:“耽誤了正事,我就將你賣到那裏去!”
一旁候著的丫鬟頓時嚇得打了個哆嗦,匆忙的退了出去。
而此時的地牢裏……
“快去找公主,讓她別派人去,這絕對是陰謀,陰謀!”白子茹狀若瘋狂的用手拍打著牢門,焦急的對著白竹喊著:“你還傻站在幹嘛?還不快去?”
“啊?是!可是……公主會見我這個丫鬟嗎?會聽我的嗎?”
牢房裏的白子茹頓時一陣無語。是啊,會聽嗎?
隻怕是很難吧?以雪柔那沒頭沒鬧的性子,即使知道有詐也會不顧一切的試上一次吧?
“好歹去試試,去找找看,我離開這裏還要靠她幫忙,她不能有事!”白子茹猶如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瘋狂的抓著白竹的手搖晃著。那可憐哀求的模樣,似乎渾然忘記了當初她是怎樣對待白竹的了。
“小姐放心,白竹這就去找公主。”
話雖如此,可出了地牢的白竹腳步卻逐漸的慢了下來。笑話,找公主去通風報信,然後保她平安,讓她放你出來?
那我的好生活豈不是又到頭了?
白竹冷笑著,轉身卻看到了不遠處涼亭中的那抹黑色身影,心中頓時一陣欣喜。將翎凰引去英雄救美,自己應該會得到不小的賞識吧?剛欲跑去,白竹卻又生生的停下了腳步:不行,時間似乎有些早了。
萬一那邊還沒動手,這邊太子就趕到了,那……
雪柔公主知道是自己壞了她的事,還不要了自己的命?
再說,萬一雪柔公主沒有得逞,到時再來找白子茹商議,得知我沒有去見她,那錯豈不是要我一人承擔?
算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還是去找雪柔公主轉達下白子茹的話吧。
雖然白竹很是不情願放棄這樣一個好機會,但為了保險,她還是要聽從白子茹的安排的。
“真是該死,都入獄了,為什麽我還是擺脫不掉你?”白竹恨的咬牙切齒,卻依然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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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嶇難走的山路小徑,芷萱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踏著艱難的腳步前行著。山頂上便是她今日要去的地方——淨土庵。
芷萱不知道為什麽淨土二字會配在一個尼姑庵上,在她眼中,被叫做淨土的應該是“寺”,是和尚廟才對。
不過她也聽說這名字是皇上親自改的。既然是皇上親筆題名,那就算是再古怪也能被世人接受吧?
誰讓,這是個君權至上的世界?
就像她肚子裏的寶寶那樣,皇帝的一個舉動便“不小心”讓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再度投胎去了。
想到這裏,芷萱又不禁的摸了摸自己已經完全平坦下去了的小腹,心中想到,那些人也該來了吧?
“站住,打劫!”怪異尖細的聲音響起,饒是芷萱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禁被嚇了一跳,心裏卻詫異萬分:太監?
弄兩個太監來打劫她?莫非是想直接將她殺了不成?
雪柔公主?這心腸可比她狠多了!想到這裏,芷萱不由的搖了搖頭。
“大膽,雜……咳咳,老子和你說話呢,竟然敢不回答?”出現在芷萱視線中的,是兩個太監,其中一個險些說錯了話,趕緊將話題轉移了回來。
芷萱的手看似無意的拍了拍自己手中拿著的那一籃香燭紙錢,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冷聲喝道:“哼,大膽奴才,見了本宮還不跪下行禮?”
突然發出的斥責讓兩個原本就已經做慣了奴才的太監險些腿一軟跪了下去。不過隨即他們便用極強的意誌力控製住了有些彎曲下去的腿,硬生生的站的筆直,咬著牙嘴硬的吼道:“不知所雲。哥哥,我看著小娘皮長得還不錯,不然就將她抓去賣了,也好換些錢財。”
瞳孔猛的一縮,一股殺意在芷萱的胸口不斷的凝聚。這些人,竟然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怪不得昨天阿二回來的時候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想不到……
哼,白子茹,是你主意還是雪柔公主的?
算了,不管是誰,這樣的想法都有些太毒辣了。芷萱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著:“本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的確是沒有必要了。對方對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自己又何必手軟?要不是自己開始時優柔寡斷,孩子又怎麽會被人害死?
想到這裏,芷萱原本有些軟的心變得冰冷起來。
“別廢話,做事要緊,小心生變。”另外一個太監努力的壓低了聲音,說完,抽出了腰間的刀刃,衝向了芷萱。
正當芷萱想將手中籃子丟出去給這兩個太監個教訓的時候,一道寒光從她的耳邊擦過,正好打在了那太監的大刀之上,在上麵砸出了個小洞。
當啷!太監回退了幾步,驚恐的看向了芷萱的身後,仿佛見鬼了一般的尖叫了起來:“他怎麽會在這兒?”
誰?芷萱錯愕的回頭,卻正好對上了白子軒那黑曜石般的眸子。
是他?
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眼淚毫無征兆的便流了出來。
不是委屈,不是思念,不是仇恨,也不是衝鋒的喜悅。芷萱隻是單純的想哭而已,於是,便哭了。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芷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要不是他,自己恐怕在剛來到這世上的時候便被人虐待死了。要不是他,自己也沒命能從白青岩的手上逃脫性命。要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那麽順利的逃婚,獲得自由。
可同樣的,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那樣落魄的流落到辰都去。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騙到青樓險些失身。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隨著翎凰墜下萬丈懸崖,險些喪命。
對於他,自己心裏真的是有說不出的複雜。如果可能,芷萱真的希望能永遠不再見到他,這樣,她或者就不會像現在這麽掙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