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在審訊室審著呢！”江西西又追問，“該不會！直接給我們開除了吧？！”
她癟癟嘴，開始後怕起來。
“一人一份五千字的檢查。隻能多不能少，去寫吧。”莫晴月往審訊室走去。
現在對她來說，受處分寫檢查這些都不要緊。
柯建華才是最要緊的。
審訊室門開，陸然洪亮嚴肅的聲音傳來：“柯建華，你以為你這樣沉默不語就能救得了你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你不懂嗎？！”
柯建華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雪亮的手銬拷著，閉目養神。
他根本不搭理陸然。
莫晴月進來，他也沒有找起眼皮子看一下。
莫晴月看了他一眼，對陸然說：“陸然，先休息吧。”
“晴月……”
“時間不早了，先休息。”莫晴月衝他點頭。
陸然抿抿唇，合上本子，看一眼旁邊的同事起身。
把柯建華送回到關押室，莫晴月站在外麵看到他直接往單**一躺，好像真的心安理得地就要休息。
陸然看著很生氣。
“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一看就不會配合，要跟我們頑抗到底！”
莫晴月垂眸，走出去：“他裝的。”
陸然微怔，加快腳步湊近莫晴月：“何以見得？”
“我爺爺說，沒有幾個真的看淡生死的。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到就廢棄長那化驗出來的D品，足夠他重刑的了，所以他才拚命地逃。我們這次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他現在表現的這麽平靜淡定，多半是在想對策拖延時間，又或者是等著他背後的老大給他通風報信。”
陸然皺眉：“你是說……他背後的老大手能伸得這麽長？？”
莫晴月深吸一口氣：“不知道。”
今晚，能抓到柯建華就已經是達成目標了。
其他的，之後再從長計議。
夜色像墨水一樣倒下來，莫晴月從所裏出來踏入夜色，拍拍陸然的肩：“今晚辛苦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這個是持久戰，養精蓄銳才行。”
陸然點點頭：“我先送你回去。”
“不……”
一道手機的光照過來。
莫晴月皺眉，下意識地用手遮掩。
躲在光照背後的男人身上的木屑香味逐漸濃鬱，直到他來到莫晴月身邊把手機光給關了。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周明瑄那雙黝黑的眼眸將陸然上下打量，幽然開口：“你不是在坐輪椅的嗎？”
陸然局促地撓撓額頭。
周明瑄視線緩緩收回來看向莫晴月，清冷的聲音多了幾分柔和：“都忙完了嗎？”
“嗯……”
莫晴月總覺得周明瑄的問話有些男朋友問女朋友的味道……
包括他這下班過來接的架勢……
“那走吧。”
“嗯……”莫晴月跟陸然擺擺手，隨周明瑄往大門口走去。
路燈把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拖長。
莫晴月盯著自己的腳尖問：“你怎麽又來接我了？”
“又？”
“之前不是也接過幾次嗎？”
周明瑄想了想，默認。
“我一個警察，有什麽好接的。”莫晴月聳聳肩，打哈哈，卻隱隱期待周明瑄說出過來接她的理由。
周明瑄看著前方說：“警察也是人，也會受傷遇到危險。我得過來看看你是不是成功把人抓了，還沒有受傷。”
莫晴月悻悻，拍拍自己身上：“你現在看到了，沒磕沒碰把人抓到了！”
她跳到他跟前，把佛牌拿出來亮給他看。“托你的福！”
周明瑄突然伸手握住她。
莫晴月怔住。
四目相對。
周明瑄斂起的眸色閃過一絲羞紅，濃密的睫毛眨了又眨。
他受傷的手緩緩散力，鬆開她。
“不用還給我，送給你了，就是你的。”
莫晴月臉頰發燙，她感覺到手背覆蓋下來的溫熱，沒有分辯：“哦……”
她沒想過要還給他。
剛剛隻是想給他看而已。
周明瑄緩緩把手放到身後，不動聲色地說：“是沒磕沒碰，你直接開上槍了。”
“……”
傳言就是快，他這麽快就知道了。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莫晴月側目。
“沒有。我是怕你把他一槍打死了。”周明瑄聲音始終保持在水平線聽不出什麽感情色彩，隻有熟悉的人才能聽出他微妙的轉變。
或揶揄或擔心。
他說怕，是真的怕。
走出所裏，有一條蜿蜒的坡路，起伏著，像起起伏伏的人生。
兩邊的路燈相隔的也遠了，他們並肩而走的身影也淡了。
莫晴月回想起自己開槍那會兒，確定有沒有周明瑄說的這個心思。
“我如果說我那個時候腦子一片空白，沒想那麽多。你信嗎？”
那個時候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再讓柯建華跑走了。
沒來得及想別的。
“現在知道他待在我們的羈押室裏不會再在外麵到處亂竄了，我隻覺得全身輕鬆。”莫晴月眺望遠方的夜空，輕聲道，“今天晚上對我來說，記憶猶新，永生難忘。”
“那可以睡個好覺了。”周明瑄看著她。
“應該是。”莫晴月苦笑，“我原以為我會恨極他的。但是剛剛進到審訊室看著一言不發的他，我隻覺得可憐、悲涼。”
她完全可以做到以一個警察的身份，看待一個普通嫌犯的心情。
客觀，平靜。
周明瑄勾唇，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
莫晴月接過：“又是什麽東西？你今天送了好多東西給我了。”
周明瑄：“助眠熏香。”
莫晴月微怔。
“聽說你總做噩夢，點上這個有利睡眠。”
莫晴月感激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回贈什麽給你。”
周明瑄望向她：“我們之間，有必要算的這麽清楚嗎？”
“我們是什麽關係？不用算的這麽清楚嗎？”莫晴月終於還是問出口。
夜色下，兩個人的目光似乎都能更肆意一些地看著對方，心跳也更大膽直接一些。
周明瑄紅唇微啟，正要開口。
不遠處一陣躁動的馬達聲傳來，莫晴月扭頭，隻見刺眼的車燈老遠照過來。
周明瑄擁她入懷，躲開了疾馳而來的摩托車。
莫晴月隻覺得自己的耳朵覆蓋過刺耳的聲響，耳膜生疼。
這麽晚了還飛車！
改明兒一定要好好地查一查！
莫晴月心裏罵了一句。
腦袋上一簇溫熱的抵觸，她抬起頭，正好看到他的喉結。
莫晴月心裏的火氣又瞬間煙消雲散。
偶爾飛車一下……好像也挺好的。
周明瑄感覺到某人炙熱的目光後，放開她。
“嗯……走吧，你爸媽一定在等你。”
“……”
得！
說話的時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