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怔，看向她。
莫晴月沒有看他，而是視線落在桌麵的炒豬肝想到昨天晚上他的主動靠近。
“不管什麽事隻要看到你就覺得這件事不是什麽大事，總是能想到辦法解決。不用煩惱，不用擔心。”莫晴月靦腆地睫毛微閃，抿唇道，“這大概是你最大的優點吧。”
不敢說特別了解他，就目前她了解到的，她如實說了。
看到周明瑄不說話，莫晴月不好意思地又迅速看向別處，“我真的能說的都說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她噌地起身去幫周爺爺端菜，震得桌子微微晃動。
周明瑄修長的手指有力地握住桌邊，回想莫晴月說的話。
能說的都說了？
那不能說的是什麽呢？
**
莫晴月回到所裏跟江西西通電話。
“鄉長找去你那邊了嗎？”
“嗯。”江西西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地說，“真想不到鄉長會是這個反應，你知道我表哥跟我說啥？”
“啥？”
“他說，沒想到鄉長這麽有互聯網頭腦！”
莫晴月憋笑，心想這哪是鄉長的頭腦，分明就是周明瑄的頭腦。
“行了，那你也不用太擔心了。”莫晴月安慰了江西西兩句掛掉電話就開始加班自己的私活。
片區那邊在全力查找徐胖子，她以備不時之需也要多找一些線索。
以免徐胖子那裏萬一落了空，信息又全然進入死胡同。
於是莫晴月又翻起了關於柯建華的資料。
柯建華對於當年傷害爺爺的事情供認不諱，但細想起來還是有漏洞的。
比如柯建華是小偷，就算被抓到也頂多關個幾天就出來了。
柯建華說那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不興被抓到。
聽起來有道理，但不免牽強。
難道他真的那麽自信，那個木雕砸下來就是意外，不會被發現有蹊蹺？
這樣冒的險太大了……
燈光下，莫晴月瀏覽的視線落在其中一頁。
柯建華曾經進過少年強製學校。
這不算留檔記錄，但這家學校她有所耳聞，曾經上過新聞——
網癮少年這個詞開始火了之後，這類的強製學校火爆一時，曾經有被家長拿了手機後自殺的少年被送到這裏半年後成為學霸的新聞讓學校上了熱搜。
名聲大噪。
很多人都把孩子送到這裏希望能得到“板正”。
結果熱度來的快，去的也快。
隨著有學生自殺，學校被封。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這家學校就銷聲匿跡了。
莫晴月之所以注意到這個信息，是因為自殺的學生有一個特殊的姓，姓苟。
她想起來她爺爺抓過一個年輕殺人犯。
這個殺人犯的姓，恰恰也姓……苟。
這些會是巧合嗎？
隨著爺爺的死，一切都塵埃落定，封印在時間的厚重下。
莫晴月揉揉發酸的眼睛，抬了抬脖子。
這時手機響了。
是片區同事。
莫晴月趕緊接起。
“喂。”
“莫警官，英子，英子她……出事了。”
莫晴月腦子嗡地一聲，像是被敲入了一根鋼釘。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莫晴月抓起外套跑出去，任憑夜風像兩道疾馳的火箭在耳邊嗖嗖地穿行。
最終還是讓柯建華得逞了嗎？
最終英子還是難逃魔爪嗎？！
可也因為這通電話，莫晴月心裏的猜測得到證實。
不隻是這會兒柯建華背後有人。
當年他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偷時背後就已經有人！
而英子一定知道些什麽，她沒有說。
就像柯建華對她說過的謊言一樣，不甘英子背刺他而在這種被追捕的情況下還要回來報複，是一樣的欲蓋彌彰！
醫院裏。
莫晴月再次見到英子。
她戴上呼吸機，艱難地睜著眼睛似在等什麽人。
“我們真的完全沒有看到柯建華的出現！英子就是去菜場買烤鴨，結果回家的路上就突然走著走著倒下去了！我們還以為她是低血糖什麽的，結果送到醫院才知道是中毒！”跟莫晴月報告的同事臉皺成包子，百思不得其解英子是怎麽中的毒。“烤鴨店的員工我們已經控製起來了！但是醫生說英子活不過今晚……”
莫晴月抓過英子的手，不停地喚她：“英子？英子？”
英子慢慢地反應過來往莫晴月這邊看來。
莫晴月朝她點頭：“是我，我是莫晴月！英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英子費力地發出哼哼嗚嗚的氣音，似乎在回應她。
又似乎有話要跟她說。
莫晴月讓英子不要激動：“英子，這樣，我問你聽，如果是肯定的，你眨兩下眼睛，如果是否定的，你不用眨。”
“嗯？”
英子緩緩眨了兩下眼睛。
莫晴月低聲而清楚地問：“你看到柯建華了嗎？”
英子沒有眨眼。
莫晴月：“你買烤鴨的路上遇到什麽事了？”
英子還是沒有眨眼。
莫晴月不由皺眉。
這毒下的很隱秘啊……
莫晴月遲疑片刻後又問：“柯建華有跟你說過他當年到北明鄉偷東西，被一個警察追著差點逃不掉的事嗎？”
這次英子沒有眨眼卻看向莫晴月，那瞳仁裏閃過的情緒起伏，證明她知道這件事。
莫晴月心口跟著一緊。
她看著英子繼續問道：“當年他拉下木雕害死警察的事，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對嗎？”
英子開始淩亂地眨眼睛，像是有話要說。
“英子你想說什麽？你別急……”莫晴月聽到心電圖上發出刺耳的警示音。
莫晴月旁邊的同事跑到心電圖旁邊，又按下護士鈴。
“醫生，醫生——”
莫晴月抓著英子的手想要努力安撫她的情緒。
可是那警示音持續不斷地發出警報，護士帶著醫生飛快地跑過來，英子全身抽搐。
莫晴月被拉開。
就這樣，莫晴月眼睜睜地看著醫生圍著英子，緊急搶救。
複蘇機一遍一遍地電顫著英子的心髒，可是英子始終都沒有反應。
直到醫生轉過頭來對莫晴月宣告死亡，莫晴月這才反應過來英子在自己麵前死去了……
“英子……”
她其實本名叫張彩英，可是很多年都沒有人叫她的本名了。
就連莫晴月他們都是叫她英子。
忘記了她其實是一個有名有姓的女人。
她說過她隻想有一份普通人的生活，別人對她好不會問過多問題的女人。
莫晴月不知道英子要跟她說什麽。
似乎是很要緊的事情，但隨著她徹底的離開也隻留下一團迷霧給莫晴月。
她從醫院裏出來，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著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