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月好說歹說,讓柳枝同意她進洗手間。
洗手間門不能上鎖,她還得拿一根繩子係著腿上才行。
柳枝盯著準備脫褲子的莫晴月,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警告:“你別耍花樣,要是被我發現你耍花樣,我真的會殺了你。”
莫晴月點點頭:“我知道。”
柳枝這才出去守在門口。
莫晴月第一時間脫掉褲子,然後拿過架子上的洗衣液火速倒進馬桶裏。
柳枝雞賊,綁的繩子隻能容她到馬桶這邊的位置,無法靠近窗戶。
所以想要扔掉洗衣液的殼子,就得騰空拋擲。
莫晴月用力一扔,然後火速坐下馬桶。
果然,隨著殼子掉地發出的聲音,柳枝衝進來。
莫晴月一臉無辜地眨眼,先發製人埋怨:“你幹什麽啊?!我還沒上完呢!”
柳枝並不搭理,確認她坐在馬桶上後第一時間環顧四周,“什麽聲音?”
“什麽什麽聲音?”莫晴月裝傻,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剛剛要是殼子掉下去砸到了人,那她就裝不下去了。
柳枝盯著莫晴月,總覺得她在說謊。
可是剛才的聲音太快,又不確定。
所以她盯著莫晴月盯了很久,催促道:“快點!”
最後她還是出了去。
莫晴月鬆了口氣,過了十幾秒提起褲子,進入最後一步——裝作已經上完大號放水。
她看著適量的水將一袋的洗衣液中和,泡沫越來越多。
莫晴月大喊:“哎呀,不好了!”
柳枝第一秒衝進來。
“幹什麽?!”
“你看,堵住了!有反水啊!”莫晴月指著馬桶裏開出的白色泡沫花,故作驚慌地說道,“哎呀呀,這得趕緊解決啊!要不然會弄的整個洗手間到處都是的——”
柳枝轉身就掐住莫晴月的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莫晴月趁機反手抓住她的手,往旁邊一推:“你這說的什麽話啊,我好好地上廁所,你馬桶堵住了我能……”
柳枝抓起牆上的拖把就要打莫晴月。
莫晴月抓住拖把,奮力反抗。
莫晴月的腿上還係著繩子,如果這次不能成功逃脫,機會就會更加渺茫!
她一邊反抗一邊看著係在柳枝手裏的繩子,在仄小的洗手間裏各種角力。
要知道,她雖然受過專業訓練,但柳枝的力氣也不小。
在這種絕對不留餘地的拚命情況下,莫晴月一時三刻壓製不住她!
直到莫晴月抬腳踢抬了一下柳枝的腳後跟!
“啊!”柳枝整個人後仰,後腦勺磕到了洗手台的大理石上。
莫晴月想要拉她已經來不及,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磕到頭摔倒在地。
那一聲結實的悶響,讓莫晴月心驚肉跳。
就像……她扔的洗衣液殼落地的聲音一樣!
“柳枝?”
“柳枝!”
莫晴月怕有詐,小心翼翼地俯身推她。
但柳枝沒有回應。
莫晴月心下咯噔一下,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給自己鬆綁。
然後她抱著柳枝衝出門。
“有沒有人?!救命,救命——”莫晴月一邊衝下樓梯一邊大喊。
這時一個身影從下麵快速跑上來,在轉角處他們撞了個滿懷。
對方拉住莫晴月。
“周明瑄?!”焦心的莫晴月在看到是他時,又驚又喜,“快!快送她去醫院!”
周明瑄看了看莫晴月又看了看她懷裏的柳枝,直接伸手接棒過來,轉身下樓。
他們在底下攔了一輛車,送人去醫院。
等柳枝被抬上急診推床送進急診室的時候,莫晴月才發現自己手上都是血。
周明瑄以為是她受傷了,拉著她全身上下地看:“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我沒事……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莫晴月突然發起脾氣來,對周明瑄吼了一句。
就這樣,把她自己給吼清醒了,也把周明瑄沒聽到的關切給喊住了。
四目相對,莫晴月慌亂地道歉:“對,對不起。”
周明瑄則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走廊上,人來人往。
頂上的白熾燈照下來,讓她的眼睛有些刺痛。
她怔怔地瞪大眼睛,聽到周明瑄喘息的心跳聲。
“你沒事就好。”他閉著眼睛,這句話更像是說給他自己的安慰。
如果不是被誤導,他完全可以更早地找到她!
為什麽,他會被糊弄了呢?!
莫晴月痛苦咬唇,全身不自知地發抖。
她沒想過會這樣的。
她從來沒有傷過人。
她隻是想逃出來……
如果說柳枝是罪犯,她沒有必要有這樣的愧疚感。
可從她為了妹妹的立場出發,她的瘋其實還有挽回的餘地。
莫晴月很後悔這不計後果的一腳。
要是柳枝死了,她該怎麽辦?
*
老陸和飛鳥他們趕到了,得知前因後果後,他們陪著莫晴月,寬慰她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她非法囚禁一個警察,即便把你放出去了也是要承擔相應後果的,並不會因為你弄傷了她就成為受害者。”
莫晴月看著瓷磚上的光影沒說話,等著醫生從急診室裏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大褂的身影終於晃出現身。
莫晴月第一個起身,問脫下口罩的醫生情況如何。
醫生看著莫晴月,神情嚴肅:“病人撞擊到了後腦,引發大量的腦出血。現在情況不容樂觀,看能不能靠病人意誌自己蘇醒吧。不然……”
“不然什麽?”
“不然,腦中風,植物人都是有可能的。”
“……”莫晴月以為聽不到死亡的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可現在聽到醫生的話,她整個人是蒙的,並沒有覺得緩過勁來。
這,跟死了有什麽兩樣?
“好的,謝謝醫生。”周明瑄替莫晴月回答,醫生點頭走開。
莫晴月踉蹌了一下,飛鳥扶住她向老陸示意了一下眼神。
老陸微微頷首,帶周明瑄過去把柳枝從急診室裏推出來轉去觀察病房。
飛鳥:“我會向上級請示這件事,晴月,你沒有做錯。”
莫晴月:“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飛鳥為難地看了看莫晴月,隻好先妥協:“好的。”
莫晴月坐在椅子上,一個人怔怔出神。
她不斷複盤在洗手間裏自己還有沒有別的可操作的手段。
如果她沒有踢那一腳,還有沒有可能脫身。
但是複盤的越細,莫晴月的無力感就越強。
章雪是為了跟柳枝盡早團聚,才會配合調查。現在她把柳枝弄成了植物人……章雪會不會反水?
思緒飄到這裏,莫晴月打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