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兄弟相見
永健興衝衝地來到診所,他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月兒了,心裏非常想她。有時他假裝身體不舒服來看醫生,希望見上月兒一麵。那天他又假裝拉肚子來診所,卻發現月兒不在,齊梅告訴他月兒和吉野出去了,那幾個小時,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他想去找,可到哪裏找?如果找著了,打亂月兒的計劃怎麽辦?
“少爺,不用擔心月兒小姐了!她那麽能幹,還能對付不了吉野?大不了被吉野睡一覺唄!”烏家豪看永健背著手在店裏晃來晃去的,被他煩死了,索性戳穿他的心事,壞壞地開起他的玩笑來!
烏家豪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夥子,長得白白嫩嫩的,一雙手特別靈巧。他會修鍾表、自行車等,他還會改裝槍支、修理電台,反正各種機器玩具壞了任他一擺布,就又好使了。自他來了後,泰和鍾表店既賣手表又修理手表,生意越來越好。阿森把他派來給永健和月兒當助手,就是看中了他忠厚能幹,遇事冷靜,能夠獨擋一麵。在和永健的日久相處中,兩個人結下了深厚的兄弟情。所以,表麵上他叫永健“少爺”,實際上遇事永健要征求他的意見。
自己的心事被烏家豪戳穿了,永健的臉上不禁一熱。想想也是,憑月兒的本事,估計兩個吉野也不是她的對手,再說月兒比自己有辦法,應該不會有事,這樣想著,他倒是放下心來。
難得月兒親自過來叫自己,還是在半夜跑過來叫自己,永健更加不敢怠慢了!
十來米的距離,卻讓永健的各種念頭在心裏轉了幾個回合,半夜來找他,會是什麽要緊事呢?
他一點都沒想到,會是熊果林來了。他撲過去親熱地抱住熊果林,一聲“熊叔”差點兒讓熊果林老淚縱橫。他拉著永健的手,上下細細地打量著。
“爹,趕緊讓永健上去見永康,等下我和他還要去搞藥。”月兒見爺倆黏糊,連忙提醒他。
“對,對,快上樓,去見你弟弟。”熊果林鬆開抓著永健手臂的手,指著樓上,讓他上去。永健一臉的困惑,邊上樓邊回頭看月兒,月兒朝他點點頭。齊梅在樓上等著,他上去後,把他帶到閣樓,閣樓的空間很小,隻能放得下一張床,幾個人進去就隻能人挨人了。
打開閣樓的門,永健看見蔡衛榮坐在床沿上,床上躺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的臉色慘白。床上的年輕人見他進來,輕輕地喊了聲“哥”,永健這才看真切躺在床上的原來是自己的弟弟!蔡衛榮站起來出了閣樓把空間讓給他,他一步跨到床邊,急呼:“永康,你這是怎麽了?”他拉起永康的手時,牽動了他的傷口,疼得永康咧嘴吸了口冷氣。
“沒事,受了點傷!”永康勉強笑著寬慰他。
“受的什麽傷,槍傷嗎?怎麽受傷的?要緊嗎?子彈取出來了嗎?”對弟弟的關心讓他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看你急的,哥,幸虧我受傷,要不然我還見不到你呢?”永康答非所問。
蔡衛榮見哥倆聊不出個所以然,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走進來把大致情況講了一下。
“好,我這就和月兒一起去。”永健聽了蔡醫生的話,馬上站起身出了閣樓,月兒早已換好裝束,單等永健下來一起出發。
“你們倆要當心,不可貪多,永康夠用就行,免得引起敵人的主意!”蔡衛榮和熊果林同時囑咐他們。
兩人出了診所就朝吉林最大的醫院也是日軍征用的華慈醫院而來。
由於經常與山裏的抗聯組織發生摩擦,日軍每天都有傷員被送進華慈醫院。醫院裏日軍防守森嚴,每個樓層都有守衛把守各個樓梯要道。倆人瞅準機會溜進醫生辦公室偷了兩件白大卦穿上。摸出口袋裏的口罩帶上。聞著口罩裏白大卦主人的口水味,倆人惡心得想吐。倆人趕緊摘下口罩,正在這是,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月兒示意永健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她自己去關門別讓第二個人進來。沒等永健出手,那個女醫生就驚呼起來:“永健、月兒,怎麽會是你們?!”月兒仔細一看,“大姐,怎麽是你!”“安琪姐,怎麽會是你!”倆人說完才想起來,熊安琪畢業後就是在華慈醫院做醫生的。
“你們到這裏幹什麽?”安琪驚訝地看著月兒和永健。她上去一把摟住月兒,“傻妹妹,當年你和永健弟弟不告而別,把兩家大人都急壞了。馬三叔說找著永健要打斷你的腿,省得你把月兒拐走!”安琪說著當年的事,永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姐,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們來這裏有要緊事。永康受傷了,急需麻醉藥和盤尼西林。告訴我們藥房在哪裏?還有配電室在哪裏?”月兒冷靜地打斷姐姐。
“走,我帶你們去!”安琪聽說永康受傷,急得都忘記了,藥房是不能隨便去的。
“不,你不能去。我們自己會去,你告訴我們方向就行了。還有,給我們兩個幹淨的口罩。我們離開你的辦公室後,你趕緊找借口回家。”月兒有條不紊地吩咐安琪。
安琪找了兩個幹淨的口罩給他們,目送他們出了辦公室,然後趕緊脫下白大卦,手護著胸口來到值班院長辦公室,“院長,我胃感到不舒服,我想請2個小時的假,回家休息一下。”安琪皺著眉頭對值班院長說。值班院長是個日本人。他看了看桌上醫生上班時刻表,發現安琪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熬不到兩個小時估計人的確不舒服。
“那好吧,你的班我去頂吧。你人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要不要配點藥回去吃吃?”他關心地問安琪。
“不了,謝謝院長,我家裏備有中藥。我這是毛病經常犯,東西吃得不對頭,胃就會不舒服。躺躺就好了。”安琪說完就告辭回了家。回家時她特意跟守衛在醫院門口的衛兵打了聲招呼。
月兒和永健照著安琪的指示順利地找到了藥房,可是卻發現藥房門口有士兵把守,護士進出拿藥,要被嚴格檢查,仔細核對醫生的處方,然後才交給藥房裏的藥劑師配藥。
正門是進不去了,隻好采用老方法了,切斷電源,趁黑摸進去,兩人分頭行動,永健去配電室。兩人分頭從醫院走廊的兩頭走來,在藥房門口錯身離開,心裏對所需要的時間有了大概的估算,關鍵是月兒的步行速度的快慢了。幸虧安琪對醫院環境的熟悉,對配電室位置描述到位,讓永健一找就找到,並很快拉下電閘切斷電源,霎那間醫院裏漆黑一片,嘈雜聲四起。
當醫院裏的燈熄滅時,月兒拿著一本病人病情記錄本,正經過藥房。她在心裏暗暗讚歎永健時間算得準。月兒用手裏的記錄本朝門口的兩個守衛甩過去,動作快得令她自己都咂舌。藥房的先期障礙隻能由月兒獨自對付,永健要等電源被切斷後才能回來幫她。兩個人在藥房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鍾。
在窗口裏的藥劑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肩旁右側的穴位遭到重重一擊,然後感到全身酥麻,接下來他就失去知覺趴在了桌子上昏睡過去。
藥房裏的藥一排排的安放得整齊有序,月兒拿著手電筒來回掃著藥架上的標簽,就是沒發現麻醉劑和盤尼西林。月兒心底不由得有點急躁起來。看樣子醫院是把這兩種緊缺藥品當作重點保護的對象另行安放了。藥劑師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正在月兒萬分焦慮時,永健回到了藥房。
“找到了嗎?”黑暗中他來到了月兒的身邊。
“還沒有。這兩種藥不知被放在哪裏了?”月兒的聲音明顯地透著無奈。
“別急!也許藥劑師把它們和其他的藥混在一起了。”永健知道月兒很少這樣,估計她是真的無計可施了。所以他趕緊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月兒很後悔把藥劑師打暈了。她走過來試著想把他弄醒,可是她的腳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她低頭用手電一照,可把她高興壞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盤尼西林和麻醉藥品就藏在藥劑師的座位底下。月兒趕緊喊永健過了,兩人正想拿幾針就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醫院的燈全亮了,來不及多想,兩人拿了兩個盒子裏的藥,越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