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璐爬上台階，一身白色病號服，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下樓。
“啊！”圍觀的人嚇得尖叫，捂著眼睛不敢看。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快讓她下來。”
“跳了沒有？”
“太可怕了。”
“哎媽啊，我的心髒受不了！”
楊航的臉色也有些緊張。她現在情緒極端不穩定，就怕她一不小心，一腳踏空就摔了下去。
喉頭上下哽動了一下，楊航壓低聲音，試圖穩住她的情緒，“你先下來再說。”
“你跟她分手我就下來。”趙璐指著葉悠悠，聲嘶力竭。
“……”
“你非要這樣，那你就跳下去吧。”葉悠悠一句話，嚇壞了其他人。
醫生急忙拽了她一把，“小姑娘，你可別再刺激她，萬一她真跳了怎麽辦？”
“反正她現在不跳樓，之後也會找其他方法自殺，她也不是第一次以死相逼了。要跳就跳，別故意嚇人。”葉悠悠大聲催促道。
這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你這樣太狠心了，你想逼死她嗎？”
“畢竟是一條人命。你說話別這麽極端。”
“你怎麽這麽冷血？”
趙璐捏拳，站直了身體，“楊航你聽到了嗎？她想逼死我，然後就能獨占你了。你不能和這麽沒人性的女人在一起，她配不上你。”
“總好過你這麽極端。”葉悠悠說，“你用這種以死相逼的方式纏了他整整一年！你不死，楊航遲早被你給逼死。老用自殺的招數嚇人有什麽意思，趕緊死了別再煩我們。”
“你——你想我死，我偏不。我就要纏著他，我要讓你們這輩子不能再一起。楊航是我的，你休想獨占他！”
趙璐一隻腳從天台上下來，眾人暗暗籲了口氣。
“你不是要死嗎？怎麽不跳了？”葉悠悠冷笑，“不敢？”
“憑什麽你讓我死我就死，我不會便宜了你這個賤人。”趙璐咒罵道：“阿航，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們是不可能的。”楊航回答道。
“你已經愛上她了？”趙璐傷心地指著她，“她要逼死我，你也無所謂？”
葉悠悠小聲對醫生道：“你們先下去。”
“不行啊！你說話那麽直接，真的會逼死她的。”
“我自有分寸。相信我，我不會讓她跳樓。”葉悠悠極為篤定地說道。
“可，可是……那你千萬別再刺激她了。”醫生叮囑了幾句，又不放心地看了好幾眼，才離去。
天台上隻剩下三人，趙璐仍不肯下來，隨時準備拚死一搏。
葉悠悠漠然地望著趙璐，“你要跳就跳吧。楊航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你胡說！”趙璐衝著葉悠悠嘶吼，“他是愛我的，他答應過要照顧我一輩子。楊航，你忘了嗎？在那間小出租屋裏，你跟我承諾過的。”
“他還愛我……他愛我！”她不停重複，強調，也想說服自己。然而她的聲音是那麽的微弱，顫抖的厲害。
“他隻是愛過你而已。再深的感情，也會被你的死纏爛打耗光。他現在對你剩下的隻有厭惡。”
“不！不是這樣的。他愛我，如果他不愛我，他就不會來這。”
“這隻不過是你在利用他的心軟和善良。你很清楚這一點。”葉悠悠反駁道：“他和他已經是過去，他不愛你了。你看不到他已經被你折磨得筋疲力盡了嗎？”
趙璐痛苦地望向楊航，他的眉心緊緊地皺著，看她的眼神已經不見往日的關心，隻有苦悶，被糾纏的心力交瘁。
他討厭她了。
趙璐蒼白的嘴唇顫動著，“阿航……你，你不再愛我了嗎？”
楊航望著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不愛你了！”
他眼裏隻有一片冷漠。
趙璐哀莫大於心死，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轉身要跳樓。
“就算你死了，也改變不了。”葉悠悠冷靜地說，“你從這跳下去，你也得不到解脫。心魔不治，你死也不會甘心，你隻是在逃避你的失敗。”
“他不愛我了，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我死了不是成全了你們？”趙璐一邊哭，一邊回頭瞪著她，“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葉悠悠淡淡一笑，“死，很容易，隻證明你是一個懦弱的人。真正難的是活下去的勇氣。”
“他不愛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那些男人都是騙我的錢，現在連唯一一個愛我的人都不要我了……”趙璐一直努力地抓著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是現在，他不愛她了，她的生命徹底崩塌，隻能用死亡結束這一切痛苦。
“最可怕的不是沒人愛你，而是連你都不愛自己。”葉悠悠一個字一個字，聲音冷靜而輕，“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也沒有人會愛你。”
“你知道一個女人最可悲的是什麽嗎？就是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像卑微的藤蔓一樣依附著別人而活。一旦被拋棄，就像你這樣，隻能尋死覓活。”
“我不死又能怎麽樣？你根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麽！”趙璐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情緒崩潰。她痛苦地蹲了下來，抱住自己的頭。
“我都知道。你被男人騙，你做人流，你是很慘，但比你的慘的大有人在……”
“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楊航現在喜歡的人是你，你不就是在向我炫耀？”
“向一個失敗者炫耀，我想也不會有什麽成就感。至少，我不願意浪費這個口舌。”葉悠悠又往前走了一步。
“人任何時候都不該喪失重新開始的勇氣，更何況你還這麽年輕。楊航不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男人，我相信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至於孩子，雖然不能自己生很遺憾，但還有很多途徑，可以領養，做試管嬰兒都行。”
“真正的絕望，是連你都放棄了自己，那才是最可怕的。”
聽到這話，趙璐已潰不成軍，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
楊航沉默地站在一旁。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