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擺架子,咱們都快分家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劉渠說到興起,索性撕破了臉,對著兩個哥哥破口大罵了起來。
房間裏,被吵醒的劉大娘,有心無力,隻能幽幽的歎息一聲,和外廳兄弟三人的爭吵聲,此時混在了一起,隻讓人感覺到了諷刺。
就這樣的過了一夜後,在第二天天亮時,穆青娘早早的做了準備。
昨日休沐,今天就要忙碌起來。
阿水還沒有醒來,她在灶台上給了阿水留了些早飯。等江家的馬車如約而至,阿遷和穆青娘走出來屋子迎接。
羅豐對二人拱了拱手。
“穆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穆青娘被羅豐這一問,就想起來了昨晚上隔壁的吵鬧,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當下笑出了聲音。
“哈,多謝羅管事關心,咱們這便出發吧,今日事畢,我還要找你家大爺……說些話。”
羅豐微笑聽著,沒有說什麽,招呼著兩人上了馬車。
馬車行進的有些緩慢,羅豐並沒有催促,他今日來的早,乘機還能打量這兩姐弟的表情。
穆青娘昨日奪回了戶籍,還看了新房子,如今她心情輕鬆,臉上更是有了難得的笑容。
反觀阿遷卻在馬車裏。一直低著頭,身子也有些局促,不停的舔著自己的嘴。
姐弟倆坐在馬車上,阿遷和穆青娘麵對麵,也總是對她諸多回避。
這幾日阿遷每日上學放學,都是由他親自接送,這種情況,羅豐也發現了,每次試圖與他進行交流的時候,阿遷總是避而不答,似乎是在掩飾什麽。
以往的他都是在穆青娘下了馬車後才顯現出來,這次這樣的舉動卻在見麵時就已經持續著。
羅豐知道肯定有原因,輕輕的咳了一聲,給穆青娘使了使眼色,又指了指阿遷。便借故從馬車裏走出來,坐在了車架前,閉目養神了起來。
此時,車上隻剩下了兩姐弟,穆青娘也敏銳的發覺了弟弟的變化,姐弟倆不需要掩飾什麽,直接問起話來,“阿遷,你在學堂的事情可有得到解決?中間的過程又是如何呢?”
阿遷的怪異舉動早在十數天前,穆青娘就已經察覺到了端倪,她相信阿遷的能力,既然阿遷說了自己可以解決,穆青娘也並未過問。
不過看到目前這種狀態,想必事情並沒有如阿遷所說那樣,得到妥善的解決。
麵對穆青娘的疑問,阿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神躲閃,不發一言。
“看樣子,是沒有解決啊,那麽今日,我哪裏也不去,跟著你到學堂裏看看。阿姐這麽大了,還沒有去過學堂裏,正好和教書先生仔細的詢問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穆青娘見狀,知道阿遷確實在學堂裏出了事情,沒有多言,直接掀起了馬車的帷幕吩咐車夫,“勞駕,今日到正元醫館之時,將這些藥物放下便好,我要去阿遷的學堂一趟,我們阿遷可以進學堂讀書,全靠江家周全,這次我定要前去,以表示我的感謝。”
沒什麽比弟弟更重要。
阿遷急忙把穆青娘拉回了馬車裏,但麵對穆青娘的臉,似乎還是有些為難,支支吾吾的。
穆青娘頓時更加火大,“阿遷,以往我們一家經曆了那麽多,也沒見你畏首畏尾到這種程度!你以往的心高氣傲到哪裏去了?既然是學堂的事情,我是你的姐姐,自然要進學堂裏了解情況。”
阿遷被穆青娘這番話點醒,先是怔了一會兒,之後總算開了口,“阿姐,我在學堂,遇見了穆家的人了……”
穆青娘心頭巨震,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將自己賣到山裏的爹爹,內心似乎有一股鬱結滋生出來,擾亂了她這兩天難得的好心情。
穆家將穆青娘賣到了山裏,還將她的娘親和弟弟,視如敝屣,一個一個的掃地出門,轉頭就娶了這響水縣縣令的庶女,一家兒孫繞膝好不快活。
“原來是這樣,那,他可有向你為難?可有說什麽話?”穆青娘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很是可怕。
“阿姐,穆大少爺他並沒有認出我來。已經過了許多年,娘帶我離開的時候,我們都很小,如今我也長大了不少,改變了模樣。
隻是,他在學堂裏十分的霸道,又因為他是……是穆員外的長子少爺,每天和學堂的一些人拉幫結夥,欺負其他同學。
我幾天前實在看不慣,找他理論,卻沒有什麽效果,反而被穆大少爺弄壞了先生發的千字文和詩集。
我去告訴先生,與他一夥兒的人卻替他開罪,說我誣陷他,我實在是氣不過……就,就和他打了起來。”
阿遷說著這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幾個字,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阿遷怕她不信,翻過書箱,掏出裏麵的東西給她看,是厚厚的一遝紙,在那紙的一側,有針線縫合的痕跡,這紙就是阿遷謄抄的全本的千字文。
穆青娘內心酸澀不已,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將那千字文,還有幾篇詩集,規規整整的放到阿遷的書箱裏,柔聲問道,“你和他打架,最後是誰贏了?”
“撲哧。”在馬車外偷聽的羅豐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他連忙用手捂了捂嘴,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阿遷也被穆青娘的這句話問的怔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阿姐,你……剛說什麽?”
“還以為你有什麽心事,原來是這回事情,我剛才問你,你和他打架,最後誰贏了?”
“啊,這,是我贏了,那時候他毀壞了我的東西,我一個心急,就把他打翻在地。然後他那幾個跟班還想攔著我,但是我瞪了他們一眼,他們也沒有做什麽,隨後我就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他幾下。”
“嗯,阿遷你沒有受傷就好。”穆青娘重新的收拾了一下,衝著阿遷笑了笑,阿遷卻有些摸不到頭腦。
“阿姐,你不是說……不讓我在學堂裏惹是生非嘛?怎麽……還問我贏了沒?”
“我不讓你惹是生非,你很聽話,並沒有觸犯這條。你隻是在做著你認為是對的事情,那我自然不會說你什麽。我記得,那穆家的少爺,叫穆銘晏吧。他有沒有說什麽?”
“他並沒有向先生告密,因為學生私下鬥毆,無論原因為何,都會受先生責罰,他不敢說出來。不過這幾天,他總是要找我麻煩,好在結束課業後,都有羅管事接我回去,先生因為江家的原因,也沒有說什麽。”阿遷此時說出了埋藏心裏好多天的事情,心裏頓時豁然開朗,也沒有了陰鬱表情。
既然是這樣,那我……我還是要謝謝那“江大惡人”了,穆青娘有些心情複雜的想著。
半晌,她對著馬車外的人說,“事情我已經了解,這次多謝你們了,一切症結已經解開,我這次就不去學堂,一切不變。”
馬車外的羅管事飛快應和了一聲,回身進了馬車裏,一切如常。
“沒想到會碰見穆家,更沒想到那穆銘晏,已經變成這樣,可真是他的寶貝兒子。”穆青娘冷笑一聲。
“不過以後這種事,大可直接和我言明,不需要這樣畏首畏尾,重要的是,阿遷讀書,一定要好好努力,那穆家的人若是再欺負你,阿姐會替你收拾。”
穆青娘這話,極大的鼓舞了阿遷,他鄭重的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羅豐一早打探了穆青娘的身世,這種情況,他自是心下了然,也沒有多說什麽。
江家的馬車來到了縣城裏,再坊市口停了下來,四人又來到了那個餛飩攤用了早飯,那餛飩很鮮美,吃的眾人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