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頭笑道,“叔叔前幾日是與你說笑罷了,叔叔家孩子與你差不多大,這是他最愛吃的零嘴,拿去吧。馬上就搬家了,要高興一點。”

阿水被這個舉動弄得一下子有些摸不到頭腦,阿娘告訴過他,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

他連忙看向穆青娘,穆青娘稍微的點頭示意。

阿水這才從那個工頭手裏拿走了一些,可並沒有全拿走,對工頭露出了羞澀的笑容,“謝謝叔叔。”

穆青娘看了看在院子裏的那個灶台,便問道,“你們在這裏做飯吃嗎?今天我沒事,就請客給大家夥兒做一頓。”

工頭連忙製止,“我們每天都帶著飯,倒是不需要大妹子費心。而且這房子並沒有完全的建成,這時候做飯,也壞了規矩。等到三天後,我們再來品嚐大妹子你親手做的美食佳肴。”

工頭說完,看了看太陽,就示意穆青娘二人早些回去,“大妹子,你就放心好了,保證給你把這屋各處辦的妥妥帖帖的。”。

穆青娘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順著工頭的話,道了謝,帶著阿水順著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卻並沒有回家,而是順著河路,來到了王六家中。

穆青娘早些時候,剛來過王六家,說完了種植新藥材的各項事宜後,回家路上就遇到了劉大娘在當街撒潑。

當時王春花正好看見,還幫了她的忙。

此時穆青娘登門拜訪,王六一家正在吃飯。

王六見狀趕緊起身迎接,王六嫂又從廚房拿來了兩副碗筷,邀請她也坐下吃,穆青娘倒是也不避諱,母子二人直接坐在了餐桌前。

“嬸子今日真是得空過來,粗茶淡飯不要介意。”王春花拿著碗,盛了一大碗綠豆飯遞給了穆青娘,又放了一碟饅頭在阿水身前。

穆青娘吃了一口,綠豆飯質地綿軟,回味中又帶著些綠豆的芳香,吃著十分受用。

“我們正說劉家今早的事情呢,想不到穆丫頭這就來了。這次正好碰見她們家要分家,戶籍總算是能拿回來,我這就提前恭喜穆丫頭了。”王六嫂樂嗬嗬的說著。

“真是沒想到,以往那麽團結的劉家,竟然會因為這個老四鬧得要分家。這又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還搞得街知巷聞了,自己也不嫌丟臉。”王六歎息著說,又深感劉家的事情太複雜,嘴裏也是沒什麽好氣。

“爹啊,別人家的事情還是少操心吧。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看看自家的藥材呢。嬸子你不知道,咱家的藥材,現在縣裏好多醫館都搶著要呢,不過並沒有擴大規模。”王春花應和著父親的話,將話題轉移到了藥材的方向。

“嗯,現在一切都要慢慢來,而且現在你家的藥材產量本就比普通藥材產量要大,如果盲目的擴大,對你們也沒有好處,還會擾亂藥材流通的秩序。”穆青娘如果直接和他們說供求和經濟問題,他們也不會明白,就選擇了所有人都能聽懂的方式來向他們說明。

“嗯,一切都聽嬸子的,不過嬸子這次來我家裏,想來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吧。”

“嗯,這次我們過來,確實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和你們幫忙的。”穆青娘放下了筷子。

“我沿河置了一處新屋,還有三天就建成了。按照風俗搬新家需要親朋好友織造一匹紅布,綁在房梁上,才會有好兆頭,想麻煩王六哥你們。”

王六嫂拍著穆青娘說道,“嗨,瞧穆丫頭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這事情說一聲就能辦下來。我這女兒浣紗紡布的手藝還看的過去,以前家裏窮的時候,裁新衣的布一半是買來的,另一半就是她織造的。三天的時間而已,你就放心吧。”

一旁的王春花也隨後應和著,“放心吧嬸子,我用過午飯就去做這事情。前幾日我也偶然去了你那個新屋附近,蓋的很氣派呢。總共有三間大屋,拿去幫房梁的紅布也用不了多少,我這幾日趕工,一定會努力完成,你就安心的等著住進去吧。”

王六一家的盛情,也讓穆青娘心下有些安慰,用過了午飯後,穆青娘難得休息,也沒有去別處,一直在王六家裏。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轉眼到了傍晚,江府還是一如既往的森嚴。

不過細心的仆人已經發現,宜雲院裏雖然還是有哭鬧的聲音,不過比之以前,已經有所好轉。

蘿姐兒近期的變化,少不了那位叫穆青娘的大夫的功勞。

不過這穆大夫近兩天都因為有事沒有過來,自家的大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似乎比往常更加的冷酷,搞得江府上下有些戰戰兢兢。

太陽漸漸的隱去,江府上下掌了燈,江驍毓在大廳裏,看著手裏的書卷,表情略帶著焦躁,誰也猜不透他心裏想著什麽。

這時,一個江府的下人匆匆的跑了進來,來到了羅豐麵前耳語了幾句。

羅豐聽完,擺了擺手,讓他下去,自己走進了內廳。

江驍毓抬眼看了看他表情沒有什麽變化。淡淡的說了聲:“說!”

“是!劉家那老四,今日拿來了四十兩,從賭坊出來時,應剩下五兩左右。這次出門,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氣急敗壞。”

“嗯……繼續跟進。”

“是,這劉老四回家,想必劉家今晚會很熱鬧了,明日我早點過去接穆大夫。”羅豐畢恭畢敬的說著。

江驍毓翻了一頁書,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那像白玉一般的麵龐,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天色漸漸入夜,劉渠趁著黑,邁著大步,回到了家裏。

當他把門推開時,劉家的兩個兄弟,看著四弟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來。

劉渠的臉色十分可疑,皺著眉頭,表情裏有深深的不甘心和不耐煩——就像是賭徒的那般模樣。

劉渠並沒有發現今天家裏的異樣,進門找了個凳子,坐了下去,催促道,“娘,我回來了,我餓了什麽時候可以吃飯?”

劉洋見到自己的弟弟這麽的漫不經心,心裏有火,強壓著怒意道,“娘今天不舒服,躺在**呢,你大嫂今天帶著阿彩回了娘家。”

“那就沒人做飯了?哎呀,這是咋回事啊。早知道我就吃完了再回來了,真是掃興。”劉渠說話的時候很是不耐煩,咋咋呼呼的。

劉河有些忍不住了,大聲的質問他,“四弟,你不關心咱娘的情況?進門就要吃的?”

“你們兩個不是今天一天都在家裏啊,有你們倆,娘能有什麽情況啊,有著急的你們不就說了嘛。”

劉渠有些不耐煩,打著哈欠,心裏還在記恨著兩個哥哥沒有給他錢,自然沒有什麽好態度。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今天就和你說了,我看不慣你這樣的無所事事,浪費自己的時間,對這個家也沒什麽用處,我們現在有事情和你說!”

劉河不像他大哥那樣圓滑,他是個獵戶,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嗓門也大了些。

“我們今天考慮了好久,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並不樂觀,我和大哥準備從這個家分出去,過幾天大嫂回來就辦,你繼續和娘住這個院子,我們搬出去住。”

“好啊,反正你們也覺得我做你們弟弟給你們丟臉了,我的忙是什麽也沒幫上。我看啊,娘不舒服就是讓你們兩個給逼得!”劉渠今天輸了錢,心情糟糕的很,趁著說分家的功夫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你放肆!有你這麽和哥哥說話的?真是從小被娘慣壞了,沒大沒小!”劉洋也有些忍不住,責罵了劉渠幾句,這幾句,反倒是激怒了劉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