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走陰先生

小姑娘的話聽得我眉頭皺起,竟然出了這種事?

前天晚上?

那不正是我去朱老板店裏的第二天晚上嗎。 ( . v o dtw . )

那個時候,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已經開始依靠人脈探查七星毫的下落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難道說朱老板身體本就有什麽怪病不成?

於是,我問那小姑娘:“你爸爸平時身子骨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病?”

小姑娘搖搖頭,說爸爸身體很好,平時很注意養生之道,而且定期去醫院做身體檢查,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疾病。

平時注重養生之道,身體很好,並無疾病,一個四十來歲正當壯年的中年男子睡一覺之後就沒了氣息,這很不正常啊……

而且聽小姑娘話裏的意思,他爸爸此時並沒有死去,雖然沒有了氣息,不過心髒仍在跳動,這是什麽症狀?

按理說一個人沒了氣息之後,心髒脈搏也自然而然跟著停止跳動才對,可是朱老板的症狀,完全不符常理啊!

忽然,我的眉頭莫名一跳,不對,朱老板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探查七星毫的下落之後莫名變成這個樣子,難道說其中有什麽貓膩不成?

忽然想起的這個想法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怎麽忽然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於是,我對那小姑娘說:“小妹妹,我可以進去看你爸爸一下嗎?”

小姑娘揉著眼裏的淚花,說:“爸爸已經不會說話了,你進來也沒用的。”

我說我是一個風水術士,你爸爸可能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說不定我能幫上一點忙呢。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說媽媽也是這麽猜的,已經請了一個走陰先生在幫爸爸做法事了。

“走陰先生?”我的眼睛忽然一亮。

這個職業我在江湖上行走之時,也隻是耳聞過一點零碎消息而已,並沒有真正見識過這類異人。

傳說這些走陰先生都是萬中無一的極陰之體,能夠穿梭陰陽兩界,都是有大能耐的人,不過,我也曾聽爺爺說,這類人由於其職業的特殊性,泄露天機太多,往往不得善終,壽命一般不是很長,所以,這類異人現在存世的已經很少很少。

現在無意之間竟然在這個湘西小城聽到走陰先生這個稱謂,我頗為驚訝,對這類異人也更加好奇了。

一直呆在邊上,早憋得半死不活的飛機哥這時候也是一臉的好奇,問我:“風哥,走陰先生是幹啥的?是不是和你一樣捉鬼降魔的?”

我想了想,對他說:“走陰先生和我雖然同屬風水術士一脈,隻不過他那行做的是穿梭陰陽,類似於陰陽兩地之間的使者,而我和他們卻有所不同,我所做的正是如你所說那樣捉鬼降魔。”

我和飛機哥的對話,小姑娘聽在耳裏之後,抬起頭來,遲疑的問我:“你真的能捉鬼降魔?”

我點點頭,對她說:“我來自中原風水世家風家一脈,小名風塵,微有薄藝,說不定能幫得上你爸爸一點小忙。”

小姑娘猶豫了下,點點頭,讓開身子,說既然如此,那麽你們進來吧。

我和飛機哥走進院子一看,院子內果然搭著一個大棚,在做法事。

大廳之中一張供桌,上奉三清祖師爺畫像,像前香爐冉冉,青煙嫋嫋,紅油蠟燭徐徐燃燒,水果,豬肉,白雞,饅頭一類的貢供於畫像之前。

院子正中,並排擺放著兩張木板床,左邊一張上邊躺著一人,正是那家古玩店朱姓老板,此時他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若死人,唯有緩緩欺負的胸膛證明他還有一線生機。

另一張木板床上此時竟然鋪著紅紅綠綠的錦綢棉被,這是隻有人死的時候才會睡得棉被,這種棉被也叫‘歸魂被’。

木板床周邊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插了一根招魂蟠,床頭位置有一蒲團,此時蒲團上邊坐著一人,那是一個年輕人,削瘦的身子,清秀的臉龐,皮膚蒼白,修長的十指掐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像蓮花,又似其他,是我從未見過的掐訣手勢,他雙眼緊閉,口裏默默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我和飛機哥跟在小姑娘的身後走進院子之後,來到一個中年婦女身邊,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婦女,原來是小姑娘的母親,也就是朱老板的夫人。

她聽了小姑娘對我的介紹之後,點點頭,淡然的臉上難掩悲痛。

那個掐指作法的年輕人想必就是他們請來的走陰先生了,我和飛機哥走進院子之後,他睜眼看了我們一眼,看到我之後,眼神裏竟然露出了一絲訝然,很明顯,作為同行,他已經從我身上散發的無形氣勢之中得知了我的真實身份。

我臉色淡然,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他回點了一下,繼續閉上眼睛,做起法事。

這個走陰先生的眼睛很亮,沒有一絲的雜質,如同沒有汙染的星辰,那是一種超脫自然的灑脫,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第一眼,我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好感。

就在這時,大廳裏的擺鍾響了起來,一共十二聲,我抬頭看了一眼被大棚遮蓋著並不清晰的天,十二點整,一天中陰陽交濟的時候到了。

果然,走陰先生雙眼睜開,他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走進大廳,出來之時,已經換了一身穿著,令我驚訝的是,此時他身上竟然穿了一身隻有死人才穿的衣服,這種衣服在鄉下被稱作壽衣,就是那種黑色綢緞做成的衣服,衣服上邊帶有銅錢符文的花紋,還有一頂圓頭小帽,走陰先生戴在頭上,使得那張清秀的臉龐頗感滑稽。

他的手裏抱著一隻大公雞,那隻公雞竟然很是老實,安靜的任由他抱在懷裏,也不掙紮,更不叫喚,一對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走陰先生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對我淡然一笑,說:“師兄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肅然說道:“先生客氣了,在下風塵,來自中原,能為先生效勞,倍感榮幸。”

走陰先生慌忙搖手,說道:“萬萬不可這樣說的,風水術士,本就天下一家,我叫白東菊,湘西人士,以後行走江湖,還要風兄照顧一二。”

湘西白家?走陰先生?

我的身子忽然一震,真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弱的年輕人就是昔日名震風水道上的白家子孫!

我很小的時候,曾聽爺爺和我說過一段江湖軼事,說是解放前,鬼子國在我華夏燒殺搶掠,犯下不可磨滅的滔天罪行,那時候的小老百姓深受其害,生靈塗炭。

就是那個時候,風水道上的同門自發組織起來,開始暗殺鬼子國侵略華夏的將領,殊曾想到,華夏國有能人異士,鬼子國也有忍者大能,雙方之間展開殊死搏鬥。

龍爭虎鬥,殃及池魚,受苦受難的最後還是華夏國的小老百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華夏風水同道商量了一個計策,趁那鬼子國將領夜不能寐之時,偷偷潛入敵營,取爾首級,主將一死,敵軍不攻自破。

可是誰去做那個刺客?

大家心裏都明白,此次行刺,有去無回,九死一生,正在這時,一個清瘦的年輕人站了出來,自告奮勇做那行刺之人,此人正是湘西白家走陰先生白清泉。

後來,在大家的掩護之下,白清泉成功潛入敵營,伺機靠近鬼子將領佐藤一郎,斬爾首級,破其大營,主將一死,軍心大亂,伺機而動的風水同門傾巢而出,生生斬殺鬼子軍將近千人,也正因為此事,鬼子侵略軍元氣大傷,沒過多久就被華夏鐵騎趕出中華大地,簽下降,跪地求饒。

而那走陰先生白清泉也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而死,享年二十單八歲,果然應驗了那句古訓:走陰先生,泄露天機,難得善終……

每次聽完,我都忍不住熱血沸騰,當我聽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是湘西白家後人之時,一股子敬仰油然而生。

白東菊對我說:“風兄,等下我要作法前往陰間一趟,將這朱先生的魂魄找回,而我作法之時,對外界是一無所知的,就跟死去了一樣,想要能夠回到陽世,這三盞燈一定不能熄滅,這三盞燈是我回來之時的指路燈,對我至關重要,拜托你幫我護好這三盞指路燈,可以嗎?”

說完,他指了指擺放在床頭的三盞燭火。

我鄭重的點點頭,說道:“白兄盡管放心,我拿性命擔保,燈在人在,燈滅人亡,你將性命托付與我,我一定不負你重望。”

白冬菊點頭笑了笑,安然的躺在那張空著的床板上,懷裏緊緊的抱著那隻大公雞,閉上了雙眼。

緊接著,我就感到大棚內的溫度一下子似乎下降了十幾度,一股子陰森森的涼氣襲上心頭,我站在床頭那三盞燭火前,一臉淡然,我知道,此時床上躺著的這個年輕人的魂魄已經離體。

打開天眼,黑氣繚繞之中,白東菊的魂魄果然從他身上走了出來,和他的本體是一模一樣的,同樣穿著一身壽衣,戴著一頂小圓帽,匆匆朝前方走去,他的手中拿著一塊木牌,碰到他的冤魂野鬼都遠遠避開。

他一路沿著忘川河走到了奈何橋,孟婆此時仍舊在和排隊等著過橋的鬼魂打著孟婆湯,白冬菊走到孟婆跟前,彎腰說了一句什麽,將手中的木牌給孟婆看了看,孟婆點點頭,白東菊謝過之後,並沒有喝孟婆湯,匆匆踏上了奈何橋。

而此時天眼忽然自動閉上,我長籲口氣,過了奈何橋之後就不是我能看得到的了,睜開肉眼,重新回到了現實,而當我扭頭一看的時候,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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