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
“進屋裏說。”焱川向蘅若示意。
兩人來到蘅若的房間,焱川將一幅圖遞給了她。蘅若拿起那幅圖看了看,回想起自己曾在魔君陵的壁畫中見過這幅圖。
“天魔血陣?”
“是天魔血陣的一部分。”焱川答到,“地府中曾被當作祭品的冤魂中,有一些人記得一些當時他們被獻祭的情景,我命人根據他們的回憶繪出了這幅圖。被當作祭品的一萬人被人集中到這樣一個巨大的陣法當中,與另一處的血渠相互呼應,當血渠蓄滿了血後,這些人就化為了白骨。這個陣法並不是被畫在地上的,而是由周圍的草木亂石組成,所以一般情況下難以發現它的存在,這些人隻在變作魂魄飄到空中的時候朝腳下俯瞰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蘅若思索片刻,說到:“溫染和瓔珞已經找到了那失蹤的人被藏的地方,隻是還沒來得及營救,溫染就出事了。據他們說,那裏的人並不多,離一萬人還差得很遠,看來噬天他們還沒有開始進行大的動作。我曾經試著集中自己的神思感應那個血陣的位置,可是尋遍了燕州也沒發現它的存在,不過有一個地方倒是十分奇怪,無論我怎麽集中精力,都無法窺探裏麵的情境。那個地方就在溫染消失的那片樹林的東北方向,應是受到什麽力量的阻止,我的神思才無法進入裏麵一探究竟。我想那個地方是最可疑之處了,我們兵分兩路,你帶人去解救那些失蹤的人,我去樹林的東北方看一看。”
“你一個人怎麽行?”
“隻是去探查一下,不會輕舉妄動,沒事的。”
屋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動,蘅若和焱川一驚,起身跑向了屋外,但外頭已經沒有人影了。蘅若朝瓔珞的房間看了一眼,沉聲道:“是瓔珞,她一定是聽到我們的話了,我得加緊趕去樹林那邊才好。”
一個看似尋常的山洞,卻散發著強烈的邪異之氣,蘅若心想,就是這裏不錯了。她剛要朝裏踏,手腕卻被人從後麵捉住了。
“這裏麵全是噬天的邪氣,你要是就這麽往裏麵闖,腳剛一踏進這個洞,便會被發現。”
蘅若一怔,轉過頭來看到夜殤麵無表情的臉,開口道:“你……”
嘴剛一張開,夜殤的唇便覆了上來,蘅若大驚,想要將他推開,卻發現他的一隻手已圈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也按住了她的頭,帶著強烈男子氣息的舌頭霸道地卷住了她口中的細軟。一股腥甜的味道填滿了口腔,蘅若驚訝地感覺到有血流入了自己的喉嚨,待夜殤的唇舌離開,她才意識到那是夜殤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將血喂入了她的口中。
“我的氣息和噬天相近,你帶著我的氣味進去就不會被發現。”
蘅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等夜殤撇下她走進了洞中,她才回過神來,抬步走入了洞裏。
沿著穴道往裏走,蘅若很快就跟上了夜殤的腳步,隻見他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將落在地上的一樣東西吸了上來,攤在了掌心裏。蘅若上前一看,心中頓時一沉:“這耳墜是瓔珞的。”
夜殤看了她一眼,將那耳墜扔給了蘅若,然後繼續朝前走去。蘅若收起耳墜,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瓔珞被重重的鎖鏈綁在一副白森森的蛇骨架上,她低垂的頭顱在被潑上冷水的刹那顫動了一下,然後她皺了皺眉,睜開眼看到了站在前方的溫染。她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隨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她知道,那個人不是溫染。
“那天你僥幸逃過了一劫,今日竟還敢一個人闖進來?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還真是很深啊。”溫染與瓔珞之間隔著一條紅色的岩漿河,熱氣從河中向上浮,令他的臉顯得有些扭曲。他的身後是一條很深的溝渠,渠道彎曲連接成一個圓形的古怪圖案。“先前要除掉你,是為了防止你將他喚醒,不過今日看來……我倒是有了別的想法。”
溫染的神情變得十分古怪,而後他眼中的神色漸漸褪去,另一種神色浮現了出來。
“瓔珞?”
瓔珞一怔,看向他道:“溫染?”
“瓔珞,你!……”溫染見瓔珞被綁在岩漿河的上方,心頭一痛,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向她,卻在瞬間睜大了眼睛,而後又變換了神色。
“想過去?我把你放出來可不是讓你們團聚的。”
“噬天?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哈哈,隻要你放棄掉這具身體,我就放了她,否則……”
巨大的蛇骨架突然向下移動了幾寸,瓔珞因靠近滾燙的岩漿而臉頰發熱,很快便掉下汗來。
“瓔珞!”溫染心頭一緊,對體內的噬天道:“你不要動她!”
“動不動她全在於你。”
溫染渾身顫抖起來,他看著瓔珞痛苦的臉,雙拳不由得握得指節作響。瓔珞抬起頭來看著溫染,一個勁地搖頭:“溫染,你要是敢消失,我就恨你一輩子!”
溫染目光沉痛,內心掙紮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對不起瓔珞,你可以恨我,但千萬別恨你自己。”他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對噬天道:“放了她,我就離開。”
溫染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噬天那種詭異的笑容,他手一抬,蛇骨架下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渦,隻要溫染的魂魄一離開他的身體,瓔珞便能從這個黑色旋渦中離開。溫染最後深望了瓔珞一眼,慢慢閉上了眼睛,瓔珞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漸漸遠去。
“溫師兄,不可以相信他。”
一個似虛空傳來的聲音將溫染驚醒,他猛然睜開眼,看到蘅若和夜殤出現在洞中。蘅若白綾一出,斬斷了困住瓔珞的鐵鎖,緊接著飛身而上將瓔珞救了下來。溫染剛要向她們跑去,卻被噬天壓製了下去,噬天奪回身體後便憤怒地朝蘅若她們衝去。一個黑影擋住了噬天的去路,夜殤冷冷地看著他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連一具自己的身軀都沒有煉成,真是了不起啊。”
噬天的目光變得異常凶狠,他咬牙切齒地對夜殤道:“你從我這裏奪走的東西,我很快就會重新奪回,很快!”
“哦?那就要看你今日能不能活著出去了。”
夜殤說完便對噬天動起手來,兩強相爭,刹時間地動山搖,蘅若和瓔珞也險些被四處飛散的掌力擊中。蘅若畫出一道光屏將兩人護在裏麵,皺起眉頭看著夜殤和噬天毫不留情地攻向對方。噬天剛占了溫染的身體,行動還不能完全自如,漸漸地,他就處在了下風,眼看著夜殤致命的一掌就要擊中他的腦門。
“不要!”瓔珞大喊出聲的同時,蘅若已閃至了噬天身前,替他接下了夜殤的一掌。
“這是溫染的身體,你不可以損傷它。”
“我做事不用你來教,讓開!”
“我也說過,我不想與你為敵,但一定要保護我身邊的人。”
夜殤雙眼一眯,出掌擊向蘅若。
夜殤與蘅若相鬥了起來,這正中噬天的下懷,他趁著兩人不注意,悄然退至了溝渠圖案的正中央,盤腿飄浮在空中開始運起功來。
“小心噬天!”
聽到瓔珞的叫聲,蘅若和夜殤同時停下手,轉過頭去,隻見噬天飄浮在空中,全身散發著一團強烈的黑氣。他下方的溝渠也發生了異動,開始有紅色的血液從土層中滲出,越流越多,漸漸匯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流。
“天魔血祭!”意識到事情不妙,蘅若轉身飛向噬天,夜殤也召出了噬光劍向他攻去。
這時從陰暗處閃出一個人影,擋在噬天身前,攔住了蘅若與夜殤。與此同時,五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了噬天周圍,將他護在了一個小圈當中。那五人被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相貌,但可以從氣息判斷出是五個魔。
“你對噬天還真是忠心啊。”夜殤看著為首的那人,目光中帶著殺意。
殺羅暗道:“你背叛了魔君,總有一天會不得好死。”
夜殤冷笑道:“背叛?我從來就沒有歸順過他,一直都是你在自作主張!”
“天地間一切的魔都是魔君的奴隸,我從前是怎樣告訴你的?都是在遇上這個女人之後,你才把一切都忘了,竟還膽大包天到軾君奪位!”
夜殤一怔,回過頭來看向蘅若,蘅若目光一震,開口道:“別聽他廢話了,血渠快要注滿了!”
夜殤聞言低頭看去,才發現渠中的血水越來越多,並且開始翻滾起來。血池一旦注滿,噬天的天魔煞又將突破一重,他的力量就會更強大了。兩人見此狀況,便立即對噬天發動了攻擊,殺羅暗一聲令下,那五個不明身份的魔便衝向夜殤與蘅若二人,與他們纏鬥起來。那幾隻魔雖然厲害,陣法也詭異,但還是很快被夜殤與蘅若打敗了,他們化成黑煙消失了蹤影,與此同時夜殤也發現了殺羅暗的不對勁。
夜殤尋思片刻,忽然冷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條忠心的狗,竟將自己的魔靈分出去製造了這五隻魔。”
蘅若聞言一怔,隻見殺羅暗的七竅流出血來,原來他與那五隻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想到在雲城擄走城中百姓的是幾隻魔,蘅若頓時明白了這五隻魔就是殺羅暗製造出來為噬天掠奪活人祭品的工具。
一團黑氣擊向了殺羅暗,將他打得散去了形跡,夜殤又舉起噬光劍朝噬天刺去。
“溫染!”瓔珞急叫出聲,卻見那劍沒有刺中溫染,而是貫穿了蘅若的心髒,她驚呼一聲,暈厥了過去。
蘅若咬牙拔出了噬光劍,回身奮力向溫染肩上一擊。溫染猛然睜開了眼,身上的邪氣飛快地向四周溢散開去,他怒吼一聲,化作一團黑氣逃走了。蘅若身子一軟,向下滑去。夜殤接住她的身子,眼中帶著怒意:“你這樣做是放虎歸山!”
蘅若轉眼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瓔珞,無力地開口道:“你不知道,失去心愛的人,就像用刀子在心上剜去了一塊肉,即使有一天那裏不再流血、不再痛了,可也一直都是空蕩蕩的。”
夜殤心中猛然一震,一種剜心之痛莫名其妙地傳來,更令他不解的是,這種痛他仿佛在許多年前就曾經經曆過。他怔怔地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女子,心中不知為何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再也不要將她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