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若、白月許、瓔珞三人分頭在一片林子的上空搜尋溫染的蹤影。瓔珞告訴他們,她和溫染找到了關押失蹤百姓的地方,打算回來和他們商量怎樣救人,經過這片樹林時溫染說感到了異狀,便下去察看,誰料竟一去不複返,把瓔珞都急壞了。這片林子十分茂密,飛在空中很難看到下麵的狀況,於是三人不得不深入樹林中繼續尋找。

這一頭蘅若忽然聽到瓔珞大叫了一聲溫染的名字,便立即尋著聲音找了過去,待她尋去時,看到瓔珞正向溫染跑去,然而就在刹那之間,她看出了溫染的不對勁,連忙想出聲阻止瓔珞上前,卻已來不及了。瓔珞撲向溫染懷中的那一刻,溫染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然後他伸出手掌猛地擊向瓔珞。瓔珞未看清溫染的動作,隻覺眼前白影一晃,她被人抱在了懷中,緊貼著她的身體猛烈地一震,一絲鮮血的味道彌漫在了空氣中。

“小若!”瓔珞大驚地看著蘅若被溫染打中,嘴角邊掛著一線殷紅,她不解地回頭看向溫染,卻見他的眼神已然不是她熟悉的樣子。

“他不是溫染。”蘅若咽下喉頭的腥甜,冷靜地將瓔珞護在了身後,然後抬頭看向溫染。“你是誰?”

溫染的臉上展現出了邪異的笑容:“我記得你,你是夜殤想要忘記的人。”

蘅若一驚:“你?!”

“起初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弱,一個魔的心裏竟然有著那樣強烈的情感,卻還想要跟我抗爭?可是後來他竟將關於你的記憶舍棄了,變成了真正冷血無情的魔,這才將魔靈尚未完全恢複的我趕出了體外。原以為你對他有多麽重要,結果還不是在緊要關頭說扔就扔了。”

蘅若目光動了動,開口到:“你是噬天。”

瓔珞一驚:“噬天?噬天怎麽會在溫染的身體裏?你……你快把溫染還給我!”

噬天仰天大笑到:“溫染已經死了,這具身體已經是我的了!”

瓔珞聞言身子一軟,差點暈厥過去。蘅若起初也是心中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扶住瓔珞道:“溫師兄沒有那麽容易死的,別中了他的計,你試著將溫師兄喚醒。”

瓔珞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也冷靜了一些,她目光盈盈地望著溫染說到:“溫染,我是瓔珞啊,你快回來啊!你要是回來得晚了,我就讓你回去跪搓衣板!”

瓔珞這樣說著,聲音卻哽咽了起來,一行清淚劃過了臉頰。淚珠落下的瞬間,溫染的眼神起了變化,他忽然皺起了眉,一臉疑惑地看著瓔珞,然後輕聲叫出了她的名字:“瓔珞?”然後她又看了看蘅若,再看了看四周,一臉不解的模樣。

瓔珞見狀一喜,衝上前去抱住了他:“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溫染眉心一蹙:“你在說什麽啊?”

蘅若看著溫染,心中卻沒有鬆下一口氣,她緊緊地盯著他,緩緩皺起了眉頭。忽然間,她身形急閃,一把拉開了瓔珞,溫染手中握著的匕首在月光下發著淡淡的銀光。

瓔珞心中一沉:“你……”

“溫染”笑了起來:“你以為他真的這麽輕易就被你喚醒了嗎?他已被我控製住,再也不可能醒來了,很快他就會完全消失!”

“不!你騙人!”

“哈哈哈,擁有了這具身體,我的魔功就會更近一步,我就能重新統治這個天下了!哈哈哈……”

噬天大笑著飛上了天空,朝一個方向飛馳而去,瓔珞緊接著就跟了上去。蘅若也要起身去追,卻被突然湧現的一團黑氣攔住了去路,夜殤一臉陰沉地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蘅若一愣:“你說什麽?”

“噬天跟你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夜殤的聲音略顯急切。

蘅若心頭一跳,抿唇不語,眼角瞥到趕過來的白月許,忙朝他喊道:“噬天奪了溫染的身體往東北方去了,瓔珞追了過去,你快去找到他們。”

白月許擔憂地看了眼蘅若這邊,還是點了點頭,往東北方追去了。

蘅若轉過頭來看向夜殤,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他說到:“他認錯人了。”

“是嗎?我怎麽不覺得他認錯人了?”夜殤的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就是認錯了。”蘅若固執地說到。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夜殤捏起,他眯著眼睛看著她,而她則毫不懦弱地直視著他。這樣對望了許久之後,夜殤鬆開了她,說到:“既然認錯了,那他說的那個人是誰?”

“這個不是應該問他麽?”

“你不知道?”

“我把自己冰封了三百年,你們之間的事,我又怎麽會知道?”

夜殤目光一滯:“你為何要將自己冰封三百年?”

蘅若的目光漸漸軟弱了下來,她看著夜殤的雙眼半晌,終於開口到:“我愛的人殺死了另一個對我十分重要的人,我卻無法挽救,大悲大恨誘發了我心中的魔性,我不願成魔,所以將自己冰封住。”

夜殤的神色有一絲顫動,開口竟道:“你恨他?”

問出這話,夜殤不禁愣住了,天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問?蘅若也怔了怔,而後開口道:“我恨的是我自己。如果我沒有出現,什麽都不會發生,一切也都會按著原來的軌道行進。夜殤,我不想與你為敵,可是我一定要守護我身邊的人。”

瀾幾次想要甩掉死死抓住他胳膊的手,無奈那隻手就像鐵銬一樣銬住他的胳膊,怎麽甩也甩不開。瀾一臉不悅:“都說了不讓你來,你死纏爛打地要跟過來,現在怕成這樣,丟不丟人!”

司徒小魚憤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你又沒告訴我這裏會這麽黑!我司徒小魚女俠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黑……”說到最後她泄了氣。

瀾不屑道:“黑有什麽可怕的?黑暗又不會吃了你。”對於在深海中生長的蛟人,海底的幽暗使他們的眼睛能夠捕捉到極為微弱的光線,因而在司徒小魚什麽也看不見的海底密道中,瀾卻可以像平常一樣地行走。

司徒小魚忽然沉默了起來,這讓瀾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女孩為什麽突然就這麽安靜了?難道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我小的時候曾被人抓到一間很黑很黑的屋子裏,他們要把我賣掉。”司徒小魚突然開了口,瀾微微一怔。

“那間屋子裏什麽也看不到,我不知道在裏麵待了幾天,也不知道綁我的人長得什麽樣子,快要餓死的時候他們就會扔進來一點食物,那是我唯一可以看到光的時候。後來我以為自己再也離不開那裏了,可是有一個人像神靈一般地來營救我了,他將我帶出了黑暗,帶到了有陽光的地方。我在陽光下看到他的臉,從此以後再也沒忘記過他的樣子,他就是白月許上仙。”

瀾看不見少女的臉,卻可以聽出她的語調與平常有些不一樣,他不知道這樣一個成日笑嘻嘻的女孩內心深處竟藏了這樣不堪回首的記憶。他沒有說話,但漸漸放慢了腳步,好讓她能夠稍稍安心一些。

前方逐漸有了一些光亮,兩人很快就走到了秘道的出口,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而司徒小魚已經開始作嘔。

瀾扶著司徒小魚走出了洞口,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景象令他們驚呆了。地麵上是一條血河,河道以奇怪的形狀彎曲著,匯成一個詭異的圓形圖案,河中的血液如岩漿般沸騰著。

司徒小魚扶住瀾的肩一陣幹嘔,難受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瀾麵色沉重:“沒想到這條秘道後麵竟有這麽大一個秘密,看到天魔血祭的事真的與他脫不了幹係。”

“誰?漓?……”蹦出兩個字後,司徒小魚又是一陣幹嘔。

瀾看了她一眼,說到:“出去吧,這裏太悶,圖案我已經記下了,出去以後我要立即稟報魔君。”

瓔珞醒來以後嘴裏冒出的第一個詞就是溫染的名字,蘅若安撫她道:“溫師兄暫時沒事,噬天作為異體,沒有那麽容易趕走一副身軀的主人,何況那人是溫師兄,他的意誌力有多強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他還認得我的,他對我出手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裏有一絲恐慌,那眼神不是噬天的,是他的!”

蘅若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說到:“不錯,他還記得你。你要記住,能喚醒他的隻有你,所以你一定不能倒下。”

瓔珞點點頭,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白月許:“多謝你救了我。”

白月許微微頷首,當作回應。

“好了,你不要多想,我們一定會找到溫染的,你先好好休息,否則等找到他了你也沒精力救他了。”

瓔珞雖然心中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乖乖躺下了。蘅若和白月許退出了屋子,她向屋中回望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不必擔心。”白月許安慰到。

蘅若點了點頭,準備與他一道離開,這時跑來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告訴白月許容雪安快不行了,請他趕緊過去一趟。白月許跟蘅若打了聲招呼,便隨著那下人去了,蘅若目送著他離去後,感到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