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黑暗的洞穴中,一塊閃耀著暗紫色光芒的石塊周圍縈繞著一團濃黑的氣體,黑氣前跪著三個人,殺羅暗、漓、昆侖掌門戴天行。

“天魔血陣已經布好,隻等抓齊了一萬人,血祭便可開始。梁廣已身在容府,負責轉移容錦添的視線,待容錦添發現有人失蹤,也於事無補了。”殺羅暗恭順的神情與臉上那道凶惡的傷疤顯得極不協調。

“我不要聽你們說這些,這些本就是你們應該辦好的事。我的‘天魔煞’已經突破第三重了,可是現在我還是這副樣子,連一具身體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我就再難吸收血祭帶來的力量了!”黑氣中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那團黑氣突然離開玄曜石,如鬼魅般遊向了低著頭的戴天行,用帶著焦躁與憤怒的語氣對他說到:“去給我找一具身體來,要好的!快去!”

戴天行生得人高馬大,但在那團黑氣的籠罩下卻顯得那般卑微,他身體略顯僵直,恭聲道:“是,大人。”

“滾,你們都給我滾!”

殺羅暗和漓聞聲也起身退去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憂懼之色。待離開了洞穴,三人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戴天行的臉色依舊很差。

“這麽短的時間,上哪兒去弄一副令大人滿意的身體來?要知道,他從前想要奪走的身體可是屬於夜殤的,血祭用的年輕男子中怕是也挑不出這樣一具好身體來。”戴天行一臉愁容。

殺羅暗道:“要是連這件事都辦不成,大人留你何用?”

戴天行聞言驚出了一聲冷汗,忙開口道:“我一定想盡辦法辦成此事。”

這時一個人跑到了三人麵前,單膝跪地稟報道:“有一夥仙派人士扮作商戶進入了燕州城,有人認出他們其中一人是重華派的溫染。”

殺羅暗目光一動,開口道:“派人盯住他們。”

“是。”那人領命後起身退下了。

漓燦然一笑,轉頭對戴天行道:“他們來得真是時候,你的任務可以完成了。”

白月許領著蘅若去見容錦添,但除了容錦添之外他們還見到了梁廣,除了梁廣之外還見到了一個意外之客。

容錦添見二人來了,趕忙起身迎上前道:“白公子,你來了,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朋友吧?”他轉向蘅若:“這位姑娘,將你錯認成刺客實在是對不住,你既是白公子的朋友,那自然也是老夫的貴客,在府上切莫多禮,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人們去做。”

蘅若施禮道:“容大人客氣了。”

容錦添道:“來,恰好兩位來了,我來給兩位介紹一下另外兩位貴客。”他說著側過身來,將坐上的兩人向白月許和蘅若引見。

“這位是……”

“昱陽王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白月許極少這樣吹捧人,一般他這樣吹捧別人的時候,多半是諷刺。

梁廣聽他這樣一說,頗為得意,倨傲地點了點頭當作回應,目光卻不懷好意地落到了蘅若身上。“早聽說容府裏住了個醫術了得的白公子,那麽這位佳人是?”

“我師妹蘅若。”白月許語氣中帶著不悅。

“哦?我怎麽不記得白公子還有個師妹?”這時與梁廣同來的夜殤走過來開了口。

容錦添奇道:“哦?葉公子與白公子莫非是舊相識?”

夜殤道:“談不上相識,隻是久仰大名。”

“可惜我這個做師妹的學藝不精,所以並不為人所知曉。”蘅若道。

“嗬嗬,蘅若姑娘過謙了,既是白公子的師妹,那醫術定然也十分了得。葉公子是王爺的朋友,又與白公子這樣投緣,甚好甚好。恰好我與王爺還有些要是商談,不如三位先在府中隨意轉轉?”

“很好。”白月許和夜殤同時答到。蘅若古怪地看了他倆一眼。

三人一路走到容府的花園中,期間並沒有說話,在花園裏停下來後,白月許首先開了口。

“你這是打草驚蛇。”他轉過身來對夜殤說到,“魔界與皇家的關係你自己再清楚不過,可你居然在這個時候找上了梁廣。”

夜殤嘴角一勾:“不是打草驚蛇,是引蛇出洞。梁廣若與噬天勾結,此刻我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必會心中恐慌,盡快去找噬天那一夥人商量應該怎麽應付我。他會去見什麽人,今晚便可見分曉。”

白月許眸光一動:“你如此確定?”

夜殤道:“你也說過,魔界與皇家關係不一般,梁廣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這個人有野心,也有些小本事,卻難成大器,關鍵時刻總要依賴更有能耐的人。所以,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噬天那邊的人詢問對策。”他頓了頓,轉眼看向蘅若,“這回你又欠了我一個順水人情。”

蘅若臉色微變,剛要開口,卻聽一旁的白月許疑惑道:“又?”

“其實……金鱗甲的事是他告訴我的。”

夜殤一臉邪笑地望著她,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臉不由得紅了幾分,好在白月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時間還早,我們繼續在府中逛逛吧。”白月許道。

“我正有此意。”夜殤道。

蘅若一臉奇怪:“你們兩個人很熟嗎?”

“對自己的對手當然要熟悉。”夜殤靠近蘅若,用低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說到:“所以,我也想好好熟悉熟悉你呢。”

夜殤的眼中多半是戲謔,但也似乎藏有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東西,雖已不是從前熟悉的目光,蘅若也已悄然深陷。

白月許就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眼裏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孤寂。

模糊的月光下,梁廣來回地踱步,顯得有些焦躁。他並沒有在這裏等太久,然而他太急切地想要見他要等的那個人。忽然一道藍光湧現,漓的身影出現在了月光之下,樹影落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可總算來了!”梁廣一個箭步跨上前去。

“不是說了到燕州後不要找我嗎?”漓語氣中帶著不滿。

“我也是沒有辦法,夜殤來找我了!”

漓一愣:“他來找你做什麽?”

“他不說,我怎麽敢問?他不會是……發現我和你們的事了吧?”

“哼,你把自己和我們撇開來說,難不成是想與我們脫了幹係?”

“我……哎,我不是……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先幫我想想辦法啊?”

漓想了想,說到:“你先不要急,他未必真的知道了什麽。此事我會稟報噬天大人,你就像平常一樣應付著夜殤,切莫露出什麽馬腳了。”他頓了頓,又道:“對了,今日有幾個商人模樣的人進了城,他們是重華派的人。你派人去捉拿其中的一男一女,男的叫溫染,女的叫瓔珞。”

“我知道了,你們動作可要快啊,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這裏伺候夜殤。”

“哼,知道了。”漓白了一眼梁廣,隨即柔媚地笑著自語道:“戴天行那個老家夥,今天又欠了我一回。”

躲在暗處的三人聽到戴天行的名字後都吃了一驚,心道莫非這昆侖掌門竟暗中與噬天等人勾結上了?突然間一道銀光乍現,直逼向梁廣,一名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用劍刺向他的咽喉。然而黑衣人再快,又怎麽快得過漓?漓迅速地閃至梁廣跟前,彈開了那柄利劍,並將黑衣人掀翻在地。黑衣人欲起身再攻,卻突然發現自己麵上的黑巾已經不在了,抬頭看去,那塊黑巾正抓在漓的手中。

“喲,是個美人呢,又是你欠下的風流債吧?”漓笑道。

梁廣心中納悶,自己的確欠下過不少風流債,但眼前的這名女子他實在是沒有印象,而且他也不覺得被他征服過的女人中會有人恨他恨到想要他的命。

杜飛燕咬著牙,一言不發。她看到梁廣身邊沒有侍衛,便趁著這個機會下了手,卻沒想到和他一起的這個看似柔弱無骨的男人竟這般厲害,他的速度根本就是她無法企及的,此刻就算做出任何動作,都不能保證會搶在他之前完成,無論是再次下手還是逃走,看起來似乎都不可能。杜飛燕心想,這男子速度雖快,但武功未必就高,若要將他打倒也並非全無可能。思及此處,她猛地從地上躍起,執劍直撲向漓。漓從容不迫地躲閃著,但並未出手向杜飛燕攻擊。的確,他不擅長打鬥,但這樣一直躲閃也足以耗盡杜飛燕的體力和意誌,用不了多久她便會不得不放棄攻擊。

其實用不著等杜飛燕耗盡體力,退至一旁的梁廣已經高聲喚來了容府中的侍衛,待那些侍衛趕至此地時,漓適時地消失了,而杜飛燕也因耗去了大量體力輕易地被蜂擁而至的侍衛們拿下了。梁廣冷哼一聲,命人將杜飛燕壓入了地牢。

眾人離去後,蘅若、夜殤、白月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蘅若看著杜飛燕被帶走的方向,抬步就要朝那邊走去,卻被白月許按住了肩膀。蘅若回頭看向他,卻見他微抬下巴朝一個方向指了指,她將目光向那個方向轉去,隻見黑暗中有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正朝眾人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