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漸漸暗了下來。

今天是桑玖枝和祁煜之第一次合作的第一場對手戲,還是一上來就是情緒大開大合的戲份。

王誌敏給他們講戲。

“這場戲沈春鈴正麵感受到了沈默停對自己的心意,她又驚又怕,一麵痛苦不知道該怎麽辦,一麵身為姐姐還要勸說開解弟弟這是不對的。麵對沈默停的瘋子行徑,你內心是害怕的,想逃避。”

“拉扯的情緒一定要飽滿,記住,痛苦、恐懼和自責交織,恐懼的成分最大,因為你害怕失去他。”

這些話王誌敏是對桑玖枝說的,而後又看向祁煜之。

“你看著發揮,不要太搶戲就行,她現在還接不住你的戲。”

祁煜之卻不這麽認為,“說不定呢,好的對手可以激發彼此的潛質,我很期待和桑老師的第一次合作。”

王誌敏無語對祁煜之翻了一個白眼。

“就你有嘴會說,以前怎麽不見你話這麽多。”

桑玖枝謙虛道,“王導說的對,我現在的演技還有待提升,我努力,爭取不拖大家後腿。”

“看看人家。”王誌敏滿意地走向監視器。

――

這場戲的前提是沈春鈴出任務被埋伏受傷,沈默停及時趕到將人救了回來。

此刻,人還昏迷不醒。

桑玖枝安靜躺在**。

祁煜之將帕子浸到熱水中,絞了絞多餘的水,一邊給桑玖枝擦拭一邊喃喃說:

“姐姐再不醒,一會我可就不隻是親臉了。”

**的桑玖枝一動未動。

祁煜之俯身慢慢靠近,就在他即將要觸碰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時,不察被一掌推開。

桑玖枝睜開了眼。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祁煜之。

“雲逸!你、你剛剛想做什麽?”

“卡!”

王誌敏坐在監視器那邊,通過對講機喊。

“其他的都OK,就是小枝剛才推人的動作太輕了,你雖然受了傷,但是武力值還在。你被嚇到了,震驚,所以推人的時候再用點力,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豆腐,推不壞。”

桑玖枝點頭明白,先和祁煜之說了聲抱歉,“那一會我力道再重一點?”

祁煜之揚眉,“沒事,姐姐盡管推。”

桑玖枝:“……”

“《春風不渡》第32場第一鏡二次,action!”

鏡頭從推人的時候開始接,桑玖枝加重了力道,祁煜之被她推倒摔下了床。

“雲逸!你剛剛想做什麽?”

祁煜之坐在地上先是無措地望著桑玖枝,半晌之後突然自嘲輕笑起來。

“我想做什麽?姐姐剛剛不是都看到了嗎?”

他呈跪伏的姿態,雙手緊緊攥住兩膝的布料來支撐自己的勇氣。

如狼似虎的目光深處暗藏著他的害怕,直直釘在桑玖枝身上,牢牢綁住她不讓她逃避。

這就是影帝的演技嗎?

情感細節一層一層遞增,每一個動作既完美得像是提前設計過,又自然得好似這就是他本能下意識的真情流露。

桑玖枝被祁煜之的情緒感染了,完完全全被他帶進了戲中。

她就是沈春鈴,他就是沈默停。

祁煜之剝心直言,“沒錯,我就是對姐姐存了這樣齷蹉的心思,我就是喜歡……”

“住口!”

桑玖枝氣極捶打被褥,全身都在顫抖,“你、你瘋了不是!”

祁煜之站了起來,挺拔的身姿頹然塌下,寬厚的胸肩看上去單薄了許多,全身都是破綻,哪裏還有身經百戰、浴血殺敵的少年將軍模樣。

像隻被丟棄的小狼崽,委屈地一步步靠近床榻。

“是,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

“我也曾想過放棄,當我知道自己對姐姐生了這樣的心思時我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姐姐這麽好,我真該死。”

“我想著以後不見姐姐了便會好。”

祁煜之走到床榻,跪在她身邊,想觸碰的手抬了又落下,滿懷真情實意地望著桑玖枝。

“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我想你,想見你,每夜每夜的夢到你,夢到什麽就不說出來汙了姐姐的耳。”

“你……”

桑玖枝氣得耳廓緋紅,抬手想打醒他,對上他傷情的眼睛後又舍不得。

這是她的弟弟,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親人。

祁煜之反捉住她的手帶著她打,乖順得像隻犯了錯的家犬。

“打吧,隻要姐姐能消氣,怎麽打都可以。”

桑玖枝驚慌地甩開他的手,嘴裏喃喃重複,“不對!這是不對的!”

她慌亂地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打算離開這個讓她錯亂的地方。

“錯了!全都錯了!”

“姐姐!”祁煜之從身後抱住她不讓她走,可憐兮兮地埋在她背後懇求,“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隻有姐姐,姐姐也隻有我了,不是嗎?”

突然被抱住,桑玖枝劇烈掙紮起來,“放開我,我要回去!”

祁煜之蓄起來的柔情不見了,愣怔了一下,箍著她的手臂漸漸收緊。

“這裏就是你的家,姐姐想回哪去?恒王府嗎?”

灼熱的呼吸噴在桑玖枝的脖頸,又燙又麻,祁煜之臉頰輕輕蹭著,溫柔中帶著一股狠厲。

可能下一秒就會咬破她的脖子。

桑玖枝全身戰栗,無力跌落,又被祁煜之托起。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弟弟最聽她的話了。

“雲逸,你弄疼我了。”

果然,禁錮她的力道鬆了一些。

桑玖枝得以轉回身和祁煜之麵對麵,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目光閃躲,沒敢實實對上他的眼睛,著急地替他的感情找借口。

“雲逸,我們是姐弟,是親人,自小相依為命,你可能是把對姐姐、對親人的那種的感情錯當成了喜歡。”

“都怪姐姐!是姐姐沒有考慮好,你現在確實也到了娶親的年紀,等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就會明白這兩種情感是不一樣的。”

祁煜之好看的眉眼染上了濃濃的痛色,淩亂的發絲更給他添上幾分淒然的感覺。

他厲聲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要隨意否定我的感情?!”

似乎又是突然想明白了,祁煜之垂下眼睛,苦笑道:

“對,姐姐說的是,我對姐姐不是喜歡。”

桑玖枝以為勸解有效,眉頭瞬間舒緩了下來,開心的情緒溢於言表。

“你能想明白……”

“是愛慕!是欲望!是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