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今天也撈到了一套新衣服,是王蘭萍找人特意給他做的,樣式也是固定的,俗稱的“禦袍”。

所謂的“禦”在張硯看來就跟地球上的伴郎是一樣的。做的事情也差不多。當然,今天也不止張硯這一個“禦”,而是有三個。一個是曾浩,一個是劉木匠的兒子。這兩人跟在張硯後麵跑腿,關鍵時刻還要上去幫張順擋酒。特別是曾浩,有他在張硯心裏就有底。

這小子太能喝了。

天不亮就跟著一大隊找來的婚樂班子在城門口路邊候著了,拿著昨晚煎好的麵餅一個一個的發,熱情的不讓這些婚樂班子的師傅餓肚子,等會兒拿出氣兒來可勁的吹。聲音越大,夫家就越有麵子。

當然,除了麵餅還有喜錢,用紅紙包好,一個個的跟著麵餅一起發了下去。那些早就熟門熟路的婚樂班子的師傅們立馬就來了精神,捏了捏紙包更是眉開眼笑,都說今天會把看家本事都拿出來,絕不拉稀擺帶。

張順坐在新弄的輪椅上,穿著婚袍,胸口紮了一大朵紅綢花,帶著禮冠,臉上甚至還抹了粉,看上去白淨了幾分,餘下的全是笑容。

大齡光棍在成親這件事上表現得很是羞澀,即便是到了今天,張硯跟他談起未來嫂子的模樣時還是會麵紅耳赤,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但張順昨夜一宿沒睡,時不時的還能隔著門聽到他在裏麵的笑聲。這是一早小妹張慧圓偷偷告訴張硯的。被張硯拿來對張順好一番取笑。最後弄得張順臉都快熟了才作罷。

等時辰到了,城門一打開,隊伍就熱熱鬧鬧的朝著城外王家莊子喧囂著過去。有人問的話就會回答“張家這是去王家莊子娶媳婦的”。絲毫沒避諱,不少路人還朝著輪椅上的張順拱手道喜。

也不是沒人暗地裏嘲笑張順“瘸子也討媳婦”,結果會被邊上的人一句就給頂回去。人家是張記木器鋪的大東家,沒腿也比你強!娶一個媳婦有什麽了不起?人家就算娶十個都有本錢!

之後到了王家莊子倒沒有張硯以為的那麽多禮儀,簡單的把王家那邊的結親習俗走完,比如“喝進門酒”這些。

之後就是把新娘子抬進花轎,然後匯同娘家這邊的人一起回城裏新宅完成“進門禮”,最後就是酒席了。

兩邊都是普通家庭,哪家都沒多少規矩,隻要麵子上過得去,能感受到對方的誠意,以及對這門婚事的祝福那就夠了。

不過也有意外。那就是在張硯跟著結親的隊伍返回張家新宅的時候,還未進門就看到門口停著的車架以及帶刀的侍衛。

是周倉到了?

張硯本以為周倉也就是過來酒席上露個臉。畢竟人家是官麵上的人,又是廊源城裏的大佬,譜還是要有的。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提前就到,給的麵子簡直不能再足了。

“張先生,大人已經在裏麵坐著了。老夫人請大人坐在堂屋觀禮,說是走長輩的禮,您看……”

“王副官切莫客氣,家母之意也是我的意思。大人如此抬舉張家,來這一趟給足了張家顏麵,理當坐在堂屋觀禮,我張家小輩正該以長輩之禮待之。”

“嗬嗬,張先生才是客氣。周大人此來還有一位東軍那邊的大人同行,姓李,乃是石軍帥的副官,如今也在裏麵由羅長山老先生一起陪著。周大人讓我在外麵候著先生好叫先生知道。”

張硯微微一愣,旋即道謝。兩人也不好在門口多聊,邊上已經開始在走張家這邊的進門風俗了,張硯得在邊上幫襯著。

等到進到堂屋,正好看到王蘭萍陪著周倉還有羅長山說著話,一同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沒見過的中年男人,身上氣質很紮眼,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在軍伍中待了很久的樣子。身上的氣息也很強,比周倉都強。當然,還有幾個臉色比王蘭萍都緊張的王家親屬。

見到張硯過去,王蘭萍才鬆了口氣,招呼張硯去見禮。

而這一幕自然被王家人看了個清楚。都好奇那幾個一看就不簡單的人物到底什麽來頭。直到大婚禮儀過完,王家那幾個先到場被王蘭萍拉著作陪的幾個親屬退下來時大家才打聽到具體情況,聽完後一個個都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方臉的那位就是廊源城城衛官周倉周大人!”

“那個留長須的老頭姓羅,據說是個大學問人。多大學問?反正周大人都要拱手稱他為‘老先生’你說夠不夠大?”

“嗯?還有一個尖臉黑麵的?哼說出來嚇不死你!那是銅虎關石軍帥的副官,你說什麽身份?擺出去夠你吹一年的了吧?”

“……”

嚇人嗎?太嚇人了!別說王家莊子裏大部分都是農戶,見個衙役都能叫“爺”,更何況是廊源城裏最大的大佬?還有學問大家,甚至還有東軍軍帥的副官?!這把周圍的人砸得暈頭轉向的。旋即反應過來,想到自己居然有幸和這種大人物一個屋簷下坐著,還能一起喝酒、觀禮。這種事拿出去別說吹一年,吹個三五年怕是都不會膩!

長臉呀!這可太長臉了!頓時都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

禮儀走完,就該去酒樓吃席了。浩浩****的一大群人在婚樂班子的樂師熱鬧下出了張家新宅轉道就去了不遠的滿香樓。新郎張順被新娘推著也跟著一路,兩人時不時的就會磁石一般對視,被邊上人調笑了才不好意思的挪開,各自臉上緋紅,但又笑得合都合不攏嘴。

看到這小兩口才結了連理枝就如此眉目傳情,兩家小輩起哄開玩笑的同時,老一輩的人都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過日子嘛,兩口子合得來才是最重要的。有一個情投意合的開始比什麽都強。

落了座,張硯陪著周倉等人坐在了酒樓的一間包間裏。應付完幾輪敬酒之後張硯就沒再出去了。關了門,就在廂房裏陪著。

“李大人,周大人,還有羅前輩,今日實在是招呼不周還請三位千萬擔待,等改日張硯一定登門道歉!在這裏,張硯自罰三杯!”張硯一邊告罪,一邊很是豪氣的端起麵前的酒盅作勢要喝。

“行了行了,放下吧,你那果子酒意思意思抿一口就好。喝多了我擔心你一會兒尿急跑茅房都來不及!”羅長山一旦在酒桌子上那就是最會說話的人,一句話立馬就把在座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

氣氛活躍,酒過三巡,那就該說正事了。